“第一個月每個星期來一次,第二個月兩個星期來一次,第三個月再扎一次就可以了,身體不舒服不要來找我,去醫院找醫生,速度要快,不要拖延。”
村醫一邊說一邊將銀針放進了一個鋁製品的盒子裡,遞給了陸甜甜。
陸甜甜拿着盒子就去了廚房,這些銀針要滾水煮沸,好好的消毒才行。
三郎連忙跟了過去,擔心的看着陸甜甜問道:“甜甜,你記得怎樣扎針怎樣拿針嗎?晚上林叔問你能回答得出嗎?萬一回答錯誤會不會捱打啊?”
陸甜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爹,你放心,你閨女我聰明着呢,再說就是答不出,爺爺只會讓我背書,絕對不會打人的。”
“那就好,讀書人到底是讀書人,說話做事都是文明的很呢。”陸三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陸甜甜朝着廚房門口看了一眼,見沒有人過來,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大肉包子塞到了三郎的嘴裡,輕聲說道:
“爹,你餓了吧,藥店的徐哥哥給我的,我吃不下了,所以給你吃。”
三郎的嘴裡被塞了一個包子,有些不捨得吃,三娘還沒吃飯吧,大明說今天一大早他就想去牆根處把餃子給挖出來,可陸工就是盯着他,所以沒有動手。
“爹,你咋不吃,是不是想給娘吃啊,這裡還有三個呢。”陸甜甜解開棉襖的扣子,從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了三個大肉包子,塞進了三郎的棉襖口袋裡。
三郎也不吃了,將手裡的饅頭也塞進了口袋:“我回家分着吃,讓你的幾個哥哥也高興高興。”
“甜甜,你的肉包子咋還是熱的呢?”三郎問道。
“剛纔回來就架鍋上蒸着呢,被他們的叫門聲給嚇得撤了火,肉包子就隨便揣兜裡了。”陸甜甜說道。
三郎點點頭,這幫攪事精就是喜歡攪事,可陸利國也實在是可憐,才十六歲的孩子,就已經變成了一個殘廢,以後的日子咋過啊。
陸甜甜朝着外面又看了一眼,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三十八塊錢,還有一些糧票和布票遞給三郎:
“爹,村醫爺爺讓我給你五十塊,說送我哥哥們去上學,只有上學才能識字,只有識字才能明理,諾,這裡是三十八塊,還有些票,你有空去供銷社買點布吧。”
三郎有些伸不出手,這頭野豬明明是甜甜冒着生命危險得來的,自己只不過出了點力氣而已,怎麼能拿這麼多錢呢。
“快拿着啊,等會他們要走了,看見就不好了。”陸甜甜有些着急,她擔心給大郎看見。
三郎連忙將錢和票塞進了棉襖的內側口袋,又將肉包子往下面塞了塞,才放下了心。
“你姑姑這裡你還給嗎?”三郎問。
“給的,爺爺說給個三十塊吧,太多了姑姑也護不住。”陸甜甜回答道。
“嗯,那我就裝着不知道,你給我錢的事情也別和你姑姑說知道不。”三郎心裡對這個小妹還是有所擔心的。
“對了,爹,你讓小明哥跟妮子傳個話,我爺爺要做棉襖,讓她娘幫着做,有空來找我好不好?”陸甜甜想到了那塊布。
三郎連連點頭,聽到客堂裡陸老爺子在跟村醫說着感謝的話,就知道他該回去了:“甜甜,你自己當心點,爹回去了。”
陸利國傷的是手,並不是腳,經過村醫施針後,心裡踏實了很多,在大郎的攙扶下,已經能走幾步了。
三郎蹲了下來:“來,三叔揹你回去。”
陸利國算了算距離,覺得自己肯定走不到家裡,也就順勢撲到在陸三郎的背上:“謝謝你,三叔。”
陸三郎轉頭看了陸利國一眼,這個孩子轉性了,會說謝謝了,莫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陸利國看到三郎眼裡的驚訝,臉上有些難堪,三叔和三嬸對甜甜的寶貝是有目共睹的,包括陸青三兄弟,對這個妹妹也真的疼愛。
如果真的被自己得逞,賣掉了甜甜,估計第一個要自己命的肯定是三叔他們吧,好在沒有得逞,不然老天不知道給自己啥懲罰呢。
四個人一直往家的方向走去,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三郎將陸利國放了下來:“爹,我去把三娘和孩子叫回來。”
陸老爺子點點頭,讓大郎攙扶着大小子往家裡走去,大郎摸着嘰裡咕嚕叫的肚子,暗罵村醫不上路,連一個窩窩頭都吃不到,白白花了二十塊錢。
可這句話他只能在心裡想想,讓他說出來可是不敢的,只能期望家裡的午飯已經煮好了。
午飯的確已經煮好,只是用野菜和糠皮合成的野菜糰子,連大碴子粥也不見了蹤影,大娘不敢吭聲,錢都讓大小子給看病了。
二房也不敢出聲,除了陸工和陸民兩兄弟出去挖了十幾棵野菜回來,二郎和二孃就窩在房間裡沒有出來過。
大娘帶着大妮和利民坐在角落裡,等着陸奶奶喊開飯,陸工和陸民帶着陸兵坐在桌子邊,看着大海碗裡的菜糰子,吞嚥着口水。
陸奶奶坐在當中的位置上,嘴裡不斷的碎碎念,好像在罵人,又好像在同情自己的大孫子。
在衆多兒孫中,陸奶奶最寶貝的是陸小妹,然後就的大郎,一個最小,又是獨一個閨女,一個最大,第一個出生。
孫輩裡她最寶貝的就是陸利國了,長子嫡孫可不是蓋的,再說陸利國的嘴巴甜,特別會哄老太太開心,所以他是孫輩裡活得最滋潤的一個。
但這個活得滋潤的傢伙就要失寵了,誰會寵愛一個殘廢,尤其是兒孫衆多的窮苦人家,一切都是以公分說話。
看到陸老爺子走了進來,陸奶奶連忙站了起來,連聲問道:“怎麼樣,那老頭肯看嗎,二十塊錢不會都花了吧。”
陸老爺子眼珠子一瞪:“你以後說話有個把門,別動不動就咋呼,不然別怪我抽你。”
說到抽你,陸奶奶的臉又覺得痛了起來,先前的一巴掌打得可真是狠呢,可自己不是幫着這個死老頭子嘛,咋還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