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大妮。”小曼回答。
“哦,是莫小妮啊!”鄭少鐮面不改色,眼裡閃過一絲壞笑。
“別以爲你是城裡人,就可以隨便給人改名!”小曼纔不着急:“該我問了:你叫什麼名?”
“我叫……鄭少鐮。”
“什麼?鄭小臉?”小曼拍手哈哈大笑,總算出一口氣了!
鄭少鐮怒目而視:“你耳朵沒毛病吧?是鄭-少-鐮!”
“沒錯啊,是鄭小臉啊,我們這邊口音這樣,三個字就這麼念!”
鄭少鐮快被她氣倒,白淨的臉涌上紅暈,他伸出雙手揪住小曼兩根香蕉辮,強行讓她跟自己面對面:“看我的口型!鄭-少-鐮!鄭-少-鐮!鄭-少-鐮!”
小曼:……
要不要這麼較真啊?太不好玩了!
“行了,我知道了!”小曼推了他一把,從魔爪裡救出自己的辮子:“鄭少鐮,你在這裡做什麼?”
“大人的事,小孩莫問!”
鄭少鐮說着,習慣地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手,小曼直翻白眼,自己頭髮又不髒,我還沒嫌棄你呢,剛纔吃完葡萄你都不擦手的!
“莫小妮,你家在哪個鄉下?山上還有那種葡萄嗎?我給你錢,你帶我去摘,怎麼樣?”
“給多少錢?”
“十塊。”
小曼從挎包裡掏出一疊用膠圈紮好的票子,十元、五元、兩元一元以及各種毛票,加起來得有八九十塊,往兩人中間一拍:“都在這,山葡萄被我摘來賣光了,沒有了!想吃得等明年,明年七八月山葡萄開始成熟,你可以來找我,或者給我留個地址,我摘了給你送來!”
鄭少鐮臉色很不好看:“莫小妮!你是有多缺錢?那麼好吃的葡萄,全摘光賣光了!你就不能留着,賣給我嗎?”
小曼睜眼說瞎話:“我怎麼知道這世界上有個你?而且你纔有十塊錢!”
鄭少鐮:……
這小丫頭就是個怪物,能看穿人怎麼地?自己身上真的只有十來塊錢,被她猜到了!
“明年,明年我都不知道還在不在這裡。”他皺着臉說道。
“那你要去哪裡啊?能不能告訴我?”小曼幾乎要湊到他臉上,歪着腦袋,睜大的眼睛裡裝滿問號,一個比一個急切。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鄭少鐮嫌棄道,心裡卻莫名愉悅,鄉下小丫頭雖然古怪又聒噪,可還是挺有趣的,而且,她這麼信任我喜歡我呢!
小曼如果會讀心術,肯定得翻他個大白眼:我喜歡你什麼?喜歡你一會陰測測損人,一會又發神經把人強行拉回房間,勒令換衣,理由是那件衣裳礙你的眼?甚至不管男女有別,檢查人家衣櫃,把人家自己買的雜牌衣物全扔了,然後換上你買的所謂名牌?
你知不知道,上輩子你就是個專門打擊我的毒舌魔王,就是個怪物!我們兩個最後都成仇人了啊,至死不見面的!
這輩子再見你,我確實很高興,因爲遇見你,就預示着我能很快找到他!
沒錯,小曼這麼着急探問鄭少鐮的行蹤,是有明確目的!
總不能初次和鄭少鐮見面,就直接打聽那個人的消息,那顯得太奇怪也不合常理,得先把鄭少鐮這隻果子狸套住,再自然而然地,去認識他身邊的人!
他們都是大地方來的公子哥兒,個個有背景,非富即貴,與小曼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如果不是今天遇見鄭少鐮,小曼還不知道要怎麼去找尋、去結識他!
寶珠空間裡的各種護身符,她能夠拿得出來了,她曾打算等放寒假就找藉口出去走走,找到那個人,尋機把護身符往他身上套,爲此還特地央靈君教了一個口訣:繫上的護身符無論如何解除不了!只有當護身符完成使命,纔會自動脫落!
不在一個階層,兩人年齡又相差這麼大,肯定就不會有太多羈絆,那麼,只能用這樣的辦法。
心裡不是不難過,但前世小曼早就已經想明白——即便他殘疾了,在她心目中依然高不可攀,她陪不上他!
前世小曼在一座臨海城市工廠裡打工,因爲幫了車間女主管一個大忙,女主管才注意到她,覺得她值得信任,有什麼要緊事都喜歡叫她去做,後來女主管跟另一個管理層的人鬧崩,辭職離開時把培養起來的人手都帶走,小曼只是個打雜的,女主管擔心她被自己牽累受別人的氣,索性也讓小曼辭職,託人把小曼放到一個高級住宅區服務部,負責打掃住宅區內大片樹林的落葉,還可以兼做洗衣工、跑腿遞送,每月工資加上有錢人家的打賞,比在工廠裡上班多出一倍有餘。
雖然每天忙得轉個不停,小曼倒是很喜歡這份工作。
而就在這個住宅區裡,她遇見了那個人。
她上門去送衣裳,小花園門開着,直直走進去,整座別墅裡靜悄悄的,她喊了兩聲“有人在家嗎”,又站了一會,剛要轉身離開,從樓上傳來一把男人聲音,沉穩、冷淡、乾淨悅耳:“你,上來一下!”
聽着那聲音,小曼想着應該是個充滿活力的健康男人,吃了那麼多的虧,又在外頭打工兩三年,她總算是學聰明點了,沒敢貿然上樓,只是回了一句:“我來送衣裳的,放在沙發上,我走了!”
然後就想趕緊走掉,樓上那男人似乎猜到她心思,說道:“我是病人,請你幫個忙!”
小曼頓住腳步,糾結着,男人繼續道:“你只需要上到樓梯口,就能看見我!拜託了!”
小曼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確實如他所說,上到二樓樓梯口,就看見了那個男人,但是那樣的場景,小曼至今想起來依然莫名心疼!
他和輪椅一起摔倒在地上,絆倒飲水機,滿地的水,他躺在水漬中,裹着溼透的棉質睡衣和毛毯,半邊身子還壓在輪椅下,一動不能動,只能側轉頭,對她說:“如果發燒了會很麻煩,請你幫幫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