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絲來探望秋琳的這天晚上,諾南沒有來醫院,秋琳一直等到八點,也沒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看這樣子,諾南應該不會過來了,?
秋琳拿起牀頭前關於懷孕分娩的書,看着黑白分明的書頁,可是一點都集中不了精神,?
她總不自覺的想諾南,想他爲什麼沒回來,想他有什麼事,是不是出了意外,這種全然不應該屬於秋琳的焦慮症狀,正在慢慢發作,?
或許因爲孕婦的脆弱神經,秋琳比任何時候都敏感,也更加在意諾南,就好像一位普通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疑神疑鬼,?
所以說習慣是可怕的,秋琳習慣了諾南的日日陪護,缺了一天,渾身就感到不自在,?
她拉開牀頭的抽屜,拿出手機,打了諾南的電話,接通可沒有人接,?
秋琳愈發心中沒底,?
她還是放下了書,從牀上小心的站起來,穿着棉拖鞋走出了病房,她忍不住要找愛莎問問諾南在哪裡,?
愛莎的房間是空的,秋琳沒找到她,也沒看到肯特家的傭人,再外一些的走廊,白燈在晚上也顯得昏暗,三兩個護士正坐在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
本是貴族醫院,這裡的產婦極少,暫時長住的,除開秋琳也不過四位,可醫院的佔地面積和醫護人員的數量,跟大型婦產醫院相當,?
畢竟一位產婦住進來,不止包括她一個人,還有大羣的親人僕從,所以醫院的安保防禦系統非常嚴密,這裡的保安人人配槍,而且每一個公共角落都安裝了監視器與警報開關,這就是塞丹不敢冒險進來的原因,?
秋琳的腳步聲很輕,不過還是驚動了幾位護士。她們連忙站起身,“秋琳小姐,您有什麼事嗎,”?
“愛莎去了哪兒?”秋琳問道。?
“夫人不在房間裡嗎,”護士詫異,似乎也不清楚,“我之前還看見她爲您準備晚餐,”?
秋琳輕輕搖頭,垂下眼眉思索,“諾南也沒回來。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秋琳住院這麼久,護士們頭一次看見她表現抱怨的神情,漂亮的眉頭擰成了結,長長的睫毛也不時的顫動,加之孕期營養失衡,秋琳的臉色又是蒼白的,看起來着實我見猶憐。?
護士們總算有些明白爲什麼諾南對秋琳照顧到極致,因爲連女人都不忍心令她失望,那男人當然要把她捧在心間上。?
護士對秋琳說,“肯特先生大概工作繁忙,今天趕不過來,”其實她還想說,根本沒必要爲這點事着急,?
在醫院乾的久,見識也多,很多貴族夫人的丈夫幾個星期不來見妻子,有的確實因爲工作,但大部分在外面花天酒地。耐不住寂寞的找其他女人,?
而諾南肯特是他們見過的最模範的丈夫,好男人裡的完美男人,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她們覺得秋琳應該知足了,?
“要不您跟他打一個電話。”?
“沒人接,”秋琳低聲道,“算了,我再等等吧,”?
她剛準備原路返回,突然聽到從走廊另一頭傳來的叫喊聲,?
“夫人摔倒了,”?
接着便是女人哀叫聲,一聲高過一聲,?
秋琳太熟悉這樣的叫聲,一個新生命要強行從身體裡衝出來,不懂章法的要撕裂自己,?
全身好像每個骨頭都被狠狠夾住,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胸口赫然窒息,所有的新鮮空氣遠離自己,她極力伸手挽救也沒有用,她清晰記得溫熱的血鋪滿她下半身的感受,真像要死了一樣,?
幾個護士留下一個照看秋琳,其餘的全快跑到那邊瑪尼芮的房間,?
“您怎麼出汗了,”留下的護士小姐發現了秋琳額頭上的汗珠,吃驚的說,“您很熱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不,我很好,”秋琳直接用孕婦服的袖子抹掉額頭上的汗,可是她的手在發抖,?
瑪尼芮的痛叫聲還在繼續,每一聲都撞進秋琳的耳朵,強迫憶起曾經那幕,?
她不想生孩子,不想再生孩子,?
秋琳靠着牆,慢慢蹲下,捂住了耳朵,臉埋進膝蓋裡,?
護士擔心又着急,秋琳的樣子很像受到了刺激,“秋琳小姐,”?她伸手一觸碰秋琳的肩,?發現她竟在顫抖,?
她在怕什麼,有什麼能令在外界眼中果敢冷傲的女強人如此脆弱,?
解鈴還須繫鈴人,陰影始終存在於秋琳心底,稍微刺激,便一發不可收拾,?
“夫人,吸氣,吸氣,用力吸氣,”?
車輪滑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瑪尼芮躺在病牀上,雙手抱着肚子,大張着口,喊叫聲已經讓她的嗓子啞了,全身被汗透,頭髮貼在臉上,模樣很狼狽,?
推牀從秋琳面前滑過,護士和家屬僕從也跟着跑,速度快得帶起了一陣風,叫聲也漸漸小了,最後歸於安靜,?
秋琳這才慢慢鬆開手,擡起頭,一張佈滿淚水的臉,讓一旁的護士嚇了一跳,她連忙用紙巾爲秋琳擦拭,溫聲勸她,“秋琳小姐,要控制情緒,您現在千萬不能心情激動,多想想肚子的孩子,”?
秋琳睜着眼,焦距不知定在哪一點,?
“生孩子足以要命,”秋琳連嘴都沒張,聲音輕不可聞,?
夏伊,他知道自己,到底給秋琳帶來了多麼大的打擊嗎,?
秋琳不會允許自己長時間處在失態的情況下,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明白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得爲兩個生命負責,?
前一次的錯誤,不能再延續到後面無辜的孩子身上,?
秋琳在護士的攙扶下才站穩,“我沒有事,”她抱歉的對護士說,“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我不知道您曾經經歷過什麼我只想告訴您,我們應該學會忘卻過去的痛苦,您看您現在的生活多麼幸福。爲什麼要糾結於從前呢,”秋琳眼底細微的懼怕還是被護士小姐發現了,她嘗試勸解她,?
“生孩子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是當您看見新生的小寶寶那一刻,您會發現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護士卻不懂,秋琳也有過這樣的機會,可被亞瑟文殘忍的剝奪了,可她的話勾起了秋琳心底尚存的柔軟,秋琳的表情都柔和了些。剛要說話,?
“你怎麼出來了,”愛莎的聲音忽然從後面傳來,“是哪兒不舒服嗎,”愛莎急急忙忙的也扶着秋琳,護士這才鬆了手,?
“我想來找你,你不在房間。我就出來問問,正好碰見瑪尼芮摔了一跤,她剛剛被送進了產房。我可能有些受到了驚嚇,”秋琳的話很不具備可信度,?
她又不是大家族嬌滴滴的小姐,怎麼可能因爲這種事受到驚嚇,連護士小姐都瞠目看着秋琳,?
偏偏愛莎相信,而且她越發決定要保護好秋琳,秋琳要是摔倒,就麻煩了,?
“我先送你回房間。你該好好休息了,”愛莎對她說,“如果你想了解瑪尼芮的情況,我待會兒去問問她的家人,”?
秋琳沒動,她問愛莎。“諾南呢,他今天不來了嗎,”?
愛莎一愣,她看了一眼護士,有外人讓她感到爲難,她對秋琳說,“是的,”?
秋琳心裡不知怎麼的像是細魚刺卡進了脖子,有些空,又有些悶,她覺得諾南至少應該給她打一個電話,不過在表面上,秋琳沒有表現出有任何不滿的地方,?
這個女人即使因爲懷孕變得敏感,有牢騷,可還是要顧及面子,?
等進了病房,只有愛莎和秋琳兩個人,愛莎纔對秋琳解釋,“塞丹現在在貝絲家裡,”?
秋琳剛掀開被子,這下她估計不想再躺牀上了,因爲她更加焦慮,“諾南有危險嗎,”?
“沒有事,安斯也過去了,我們都可以放寬心,”愛莎嘆息,“其實上一代的糾葛早該結束,不應該牽扯到你和諾南身上,”?
貝絲並不知道她一離開醫院就被警方跟蹤,她在自己家裡被困了多久,外面的警察就等了多久,不管她是否答應塞丹的請求,塞丹都無路可逃,她又被她的弟弟利用了一回,?
而此刻,貝絲正面臨人生最悲哀的時刻,?
她被她的親生父親劫持,冰冷的手槍抵在她的太陽穴,而塞丹的食指就扣在扳機上,?
貝絲的小別墅被警車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深更半夜,這塊地方卻亮如白晝,附近的居民都‘興奮’的睡不着覺,紛紛好奇的跑出來圍觀,可除了層疊的警察警車,什麼也看不到,?
諾南和安斯與塞丹面對面,諾南站在父親稍微靠後一小步的地方,?
“瞧,這就是你所認爲的家人,”塞丹低頭,在貝絲耳邊說道,“把你當成了靶子,”?
貝絲滿臉都是溼的,不只是淚水還是汗水,她腿軟得站都站不穩,全靠塞丹抓在她肩膀上手的力道支撐,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在槍指着自己的時候,還巋然而立,大概女英雄可能做到,但世上又有幾個英雄,?
“你把我又當成了什麼,”貝絲的聲音很虛,眼眶被淚水溢滿,睜不開,“你的槍指着我的腦袋,真是一位好父親,多疼愛自己的女兒,”她在嘲諷塞丹,也在嘲諷自己的命,?
貝絲擡起淚眼模糊的眼睛,看着幾步之外的諾南,頎長的身體在地上投下了一道很長的影子,他沒有看她,只盯着塞丹,他還是這麼沉穩冷靜,貝絲苦痛的想,如果此時被槍頂住頭的是秋琳,諾南會是什麼反應,?
恐怕驚惶無措得比愣頭傻子還不如,?
貝絲心裡又酸又苦,她不是嫉妒秋琳,她怎麼可能嫉妒弟弟的未婚妻,她只是發現了一個自己不願承認的事實,她把諾南當成親弟弟,可諾南並沒有同等的對她,因爲諾南不相信她,?
爲什麼警察衝進來的時候,恰好是在她堅決的對塞丹說不之後,?
諾南是在考驗她嗎,?
貝絲不知道,?
如果當時她同意了塞丹的要求,他是不是連帶着要把她也逐出家族,?
“塞丹。不要再執迷不悟,”安斯看向他多年不見的哥哥,目光裡沒有一絲親情,?
“現在再爭這些還有意義嗎。當年是你自己觸犯家規,怨不得任何人,”?
安斯和塞丹同是金髮藍眼,可兄弟倆的輪廓差別很大,他們一個像父,一個像母,安斯偏粗獷。塞丹偏陰美,從小到大,塞丹吸引女人的魅力總比安斯強,當然,他們已經都老了,滿臉的皺紋,特別是塞丹,他很瘦。個子又高,從背影看,像一個佝僂枯瘦的老頭。這便是吸毒成癮所要付出的代價,?
由於父母的偏愛,和性格愛好上的差異,安斯和塞丹玩不到一路去,關係一直不冷不淡,現在更是像陌生人,?
塞丹還有心情笑,配上他一臉的褶子,有些滲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父母面前怎麼詆譭我。我被家族除名,你在其中出的力最大,”?
“你嫉妒我,嫉妒的快發瘋了吧,在家不受父母寵愛,在外。朋友們一個個比你強,尤其是那個喬恩蘭斯洛特,把你壓得死死的,連愛莎最開始愛的也是他,不是麼,”?
塞丹翻起陳舊的老底,他所說的內容都是諾南和貝絲不知道的,而安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塞丹似乎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的媽媽愛喬恩叔叔,諾南不能相信,但他的心底還是泛起了波瀾,諾南環視了一圈周遭的警察,他很想用子彈堵住塞丹的嘴,有些家醜不能外揚,?
感覺到諾南冷冷的目光,塞丹轉過頭,手槍依舊緊緊對着貝絲,不鬆手,?
“這好像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的印象裡你只是一個小不點,一轉眼比我還高,作爲你的叔叔,沒有準備見面禮真是不好意思,”?
“你已經送了我一份大禮,”此情此景下,諾南連虛僞的笑容都不願維持,他實在笑不出來,貝絲眼裡的求救和恐懼,諾南不是視而不見,他也許只是愧疚得不知如何面對她,?
“哦,我傷到你的心上人了麼,”塞丹故作訝異的說,“你是不是氣的想殺了我,那用槍指着我,就像這樣,”塞丹抓起貝絲的頭髮,讓她狼狽的臉暴露在衆人眼裡,槍口在她的臉上慢慢徘徊,?
貝絲害怕的整張臉都變了形,?
諾南握緊拳頭,壓制住怒氣,他清楚塞丹在有意激怒他和安斯,他們越氣的跳腳,塞丹越高興,?
塞丹並非自信滿滿,不畏懼四面包圍的警察,他的餘光一直在注意車庫,唐克正在啓動貝絲的車,塞丹拖延時間的同時也是在用貝絲的生命威脅他們,?
車被開到大道上,沒有警察敢攔唐克,因爲塞丹的扣動扳機的時間一定比他們快,?
警察局長其實早就向安斯和諾南表示在這種有人質的情況下,應當派出狙擊手,但兩人均不同意,?
不是對塞丹尚存慈悲,而是如果塞丹死在他們手裡,家族裡的不安定份子一定會借這個理由,羣起而攻之,這些人並不一定是塞丹的支持者,但一定是諾南的反對者,正如塞丹所說,有些人早就看諾南不順眼,而諾南的位置還未坐穩,所以他們不能殺塞丹,?
諾南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塞丹拖着貝絲上了車,關上車門,塞丹朝窗外伸出了一隻手,朝他們做出弱的手勢,?
接着,車以最快的速度,駛離這裡,?
幾輛警車立刻追上去,警察呼叫高速路上的其他巡邏警察,還向總部申請派遣直升飛機,?
這次安斯和諾南決心要佈下天羅地網,活捉塞丹,?
“該死,難道你沒發現自己被諾南肯特盯上,”塞丹氣的一拳頭打到前座唐克的後腦上,“莫妮卡在他們跟前都沒有被察覺到,”?
唐克硬生生的承受了塞丹的拳打,沒有吭氣,他卻不得不承認諾南肯特太狡猾,?
在車禍發生前,唐克已經暴露卻毫不自知,他改動汽車剎車,諾南一清二楚,車禍後,他的一舉一動更是全部掌握在諾南的手裡,從他走出肯特家開始,背後就有眼睛跟着他,?
塞丹的動手,讓車裡靜得令人窒息。三更半夜,外頭公路上除了昏暗的路燈和被烏雲遮住的月光,便沒有別的亮光,連其他車都看不見一輛。?
貝絲癱坐在後座,後背被冷汗浸得發冷顫,她覺得自己彷彿從地獄裡兜了一圈回來,儘管塞丹還在她身邊坐着,?
“馬丁…也是你的人?”貝絲問出了她一直耿耿於懷的,?
“看來你在肯特家的日子很不好過,這個時候還惦記着什麼馬丁。”塞丹說着笑起來,一把枯皮,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那麼我就對我親愛的女兒好心些,讓你徹底安心,”?
“我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不過他幫了我們一把,雖然沒有多大作?
用。”談起莫名其妙的替罪羔羊,塞丹似乎心情變好了,“怎麼樣。答案還算滿意嗎,”?
塞丹的話證實了貝絲所想,貝絲神色更加悲慼,貝絲清楚的記得她爲諾南招聘司機時,她把幾個候選者的資料給諾南審覈過,?
馬丁是諾南自己選擇的,?
諾南什麼都知道,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想報復亞瑟文斯特,不惜以他自己的身體作爲賭注。?
難道秋琳真的是妖魔,她到底對諾南做了什麼,否則爲什麼她好好的弟弟會變成這樣,?
貝絲擦乾臉上的淚跡,眼神抑鬱,“已經甩開了警察。讓我走吧,”?
“事到如今,你還想回肯特家?爲什麼不和我一起去調查秋琳的來歷,難道你不好奇,難道你不想保護‘可愛’的小堂弟,”?
塞丹的聲音壓低了些,就像是引誘,?
而貝絲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動搖?
塞丹堅信秋琳身上有蹊蹺,而這也是他最後一張底牌,塞丹要做的是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他的猜想,然後公佈於衆,?
一個被妖魔迷惑的繼承人不會得到任何族人的承認,再召開家族大會,到時候那份遺囑就能生效了,?
但如意算盤不能打得太響,因爲這世上,並不只有秋琳一個‘妖魔’,?
一團白色的大包突然出現在前車燈的照射範圍裡,唐克嚇了一跳,本能的猛踩剎車,?
貝絲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一頭撞上車座,當即昏迷過去,?
塞丹反應更快些,沒有受傷,他立刻大吼唐克,“怎麼回事…,”?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東西‘砰’的砸到前車窗上,一瞬間砸碎了玻璃,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唐克回過神,定睛看到車窗上的東西,?
這個年輕的男人尖叫了,的確是尖叫,驚駭的大叫,?
而塞丹此時也透過車內的燈光看見了那個東西,睜大的眼睛、鼻子,張開的嘴,還有發黑發乾的血,?
這是一隻人頭,屬於他另一個女兒,莫妮卡,?
塞丹從頂到腳涼透了,?
塞丹充其量是一個心懷野心又不拘格式的貴族,他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也膽大包天,他要殺諾南,還要殺秋琳,?
但是他不殘忍,?
貴族的道義多少還是影響到他,至少他不會把任何人的頭割下來,?
唐克恐懼到極致,他驚惶的推開車門,竟聽到孩童咯咯的笑聲,?
“爸爸,足球是這樣踢的嗎,我看電視裡的比賽好像就是這樣的,”?
唐克不懂西班牙語,可是塞丹懂,?
這個年近六十的男人,在這一刻以爲鬼來了,?
聲音是從另一邊逆車道發出來的,那兒停着一輛車,夜色太黑,唐克看見車旁兩個影子,一高一矮,揹着光看不清楚,在公路中間的欄杆上,還坐着一個更小的黑影,是孩子的身形,?
“亞瑟,你最好不要再讓夏伊見到這種場面,否則艾德琳更不會原諒你,”?
“最後一次,”男人的聲音很低,“這是我最後一次教他,報復的方法,”否則將來在肯特家族,那個虛僞的世界,他要如何保護自己,?
孩子從欄杆上跳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唐克,?
越來越近,唐克終於看清了孩子的模樣,他當然認出了他,可是愈發驚怕,失蹤的夏伊,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以如此詭譎的方式,?
唐克的視線向下,他看見夏伊鞋子和褲腳上烏黑的血,這些血來自莫妮卡的頭,?
唐克身體一軟,坐都坐不穩了,夏伊站着剛好可以和他平齊,孩子微微歪着小腦袋,盯着他,“我看見你們要殺媽媽,爸爸說你們也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