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覺帶着‘朋友’來嵐韻湖,已經在會客室裡等着了,樑一飛一推門,就看見沙發上坐着兩個人。
潘覺倒是沒什麼,老熟人了,背後裡不止一次稱呼樑一飛是‘北斗星’的標準小迷弟。
但是另一個人卻是讓樑一飛一愣。
一身淺灰色的西裝,梳着背頭,皮鞋鋥亮,十分的洋派,年紀不大,人非常有精神。
那人看到樑一飛,主動起身,用不快但是很有力的步伐,朝前走了兩步,向樑一飛伸出手,說:“樑先生,上次在演播廳匆匆一面,未及深談,卻讓人印象深刻。事後聽潘覺先生說起,您對於企業發展改革目光獨到,我今天特意登門拜訪,還請不要責怪唐突。”
這人,正是年前做春晚彩排,現場看到的那位泰國正大集團的謝逸飛,也是正大綜藝的掛名製作人之一。
樑一飛的意外絕對是有理由的。
之前就說了,謝家,對於樑一飛目前而言,是一個完全不可平視的龐然大物,在國內的外商中,謝家無論在投資力度還是高層關係,都處於頂尖一級,而在泰國,更是商業界的無冕之王。
英雄如流星,一時的豪強不算什麼,但是正大集團在樑一飛的記憶之中,即便朝後延續幾十年,到他上輩子記憶的末端,依舊是泰國的巨無霸,全世界華商的頂尖存在,幾乎壟斷了泰國的農牧市場,佔據零售和電訊的大量份額,同時在金融、房地產、生物製藥、汽車製造等等十幾個產業中都有傑出建樹,業務遍及近20個國家和地區,員工超30萬人,年銷售額超過400億美元。
僅僅是在中國設立企業300多家,員工超8萬人。
要知道,在樑一飛穿越的那年,騰訊的營業額,也不過才兩千億人民幣出頭。
而且和騰訊、阿里巴巴甚至蘋果這樣的單個領域性的行業龍頭不同,正大集團、謝家,雖然名氣不如這些企業,營業額、利潤、市值,看起來也並未出色多少,但是它更加根深蒂固,盤根錯節,涉足的行業衆多,對國家命脈深度把持,幾乎已經和國家長在一起,資產足夠分散,幾十年來建立起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再大的風浪,都很難動搖它的根本。
蘋果在美國,可以動不動就遭遇調查和罰款,臉書可能因爲一個重大丑聞被逼到困境,企業領導人也許因爲外部壓力會不得已放棄權力,這一切在謝家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泰國紅衫軍內亂期間,華人領導人訪泰,出於安全考慮,用的就是謝家的機場。
這樣一個家族企業,已經可以稱之爲商業帝國。
謝逸飛的來頭樑一飛不是很清楚,可是他畢竟是姓謝的,當初在演播室和自己並沒有交集,怎麼會跑來拜訪自己?
濱海市的所謂‘大老闆’,在正大面前,就是個笑話。就像是國王面前的村霸一樣。
不要講自己,就算是目前國內保健品的龍頭企業,三株、太陽神之流,在正大面前,也根本上不了檯面。
人家來大陸投資,是直接和國家談,享受政策,不存在跟這些民營企業搶地盤、做競爭,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存在。
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錯愕之後,樑一飛握住了謝逸飛的手,哈哈一笑,說:“謝先生,我可是正大綜藝的忠實觀衆。”
這話不假,上輩子小時候,樑一飛最喜歡看的節目就是正大綜藝。
在娛樂節目缺乏的時代,有歌舞、有旅遊、有美女、有各色風土人情的正大綜藝,可以講是全國人民都最愛看的一檔節目。
這一句話頓時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謝逸飛笑說:“說起正大綜藝,我還要感謝樑先生爲我發掘了一個好節目。我離職之前,還專門安排了一期節目,請祁玟茹祁小姐,在今年國慶一期,上正大綜藝,演唱春天的故事!”
這話讓樑一飛有些摸不着頭腦,看了潘覺一眼。
“樑哥你大概還不知道,謝先生上個月從正大綜藝離職,被集團委派了更重要的職位,離職之前,特意跨着幾個月,安排了一起祁小姐的節目呢。”潘覺笑說。
“哦,原來如此,坐下聊。謝先生喝點什麼?”樑一飛朝待客沙發比了比。
“我在泰國最喜歡喝甘蔗汁,哈哈,不過來到祖國之後,我發現還是祖國的茶葉更好喝,難怪我的爺爺當初心心念念要回到新中國來,即便是再次回國後,也一直關注着祖國的動態,在大陸進行了一系列投資。”謝逸飛笑道。
“讓外面泡一壺今年的毛峰進來。”樑一飛衝跟在後面的吳三手點點頭,然後落座,問謝逸飛:“謝先生說的爺爺,是謝進強老先生,還是謝過民先生?”
前者是正大集團的首創者,後者是前者的兒子,這一代的掌門人。
不管謝逸飛口中的‘爺爺’是誰,他的身份都十分的驚人。
沒想到,誰都不是。
簡短的講述之下,樑一飛才知道,謝家在創始那一代,其實是兄弟兩,謝進強和謝邵飛,到了第二代,謝邵飛這一脈勢微,由謝進強這一脈掌舵,謝進強四個兒子,正大中國,都是一派家主氣象。
到了第二代掌門人謝過民階段,謝進強這一代基本就不掌握家族實權了,所謂的正大謝家,指的就是謝過民祖孫三代。
這個謝逸飛是謝邵飛的直系孫輩,論起來,和謝過民是堂叔侄。
謝過民有三個親兒子,各自在不同的領域有所建樹,未來接班人肯定也是其中之一,謝逸飛和這三個人,算是三代之內的堂兄弟。
人稱‘謝四少爺’。
雙方見面,先是一番自報家門、自我介紹,倒不是顯擺什麼,而是相互熟悉,以便雙方都對各自和彼此的身份有一個清晰的定位,便於後續交流溝通。
舉個簡單的例子,這個謝逸飛是正大在中國的代理人身份、或者說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掛名富家子弟,那樑一飛對他的態度,和他講話的內容,就會有本質的區別。
一番開場白之後,樑一飛大致搞清楚了情況。
謝家並沒有電視劇裡常見的家族鬥爭,矛盾一定的有的,親兄弟之前都會有矛盾,何況堂兄弟,但謝邵飛一脈的失勢,倒不是因爲家族鬥爭失敗,一來可能的確天賦不夠,二來人丁稀薄。
謝逸飛如今在正大的地位,雖然不是什麼富貴閒人,但也不算特別高,之前負責正大綜藝這一塊,這次離職,被委以了新的任務。
大陸市場研究和拓展。
簡單來說,包括尋找並且確定投資項目,對現有項目,進行觀察評估。
聽他這個意思,樑一飛多少估摸出來一點,謝逸飛不算是正大集團的核心,即便在大陸區,他恐怕也不算是真正的高層。
但是由於這份血脈關係,他受到正大核心層的信任度卻十分高。
他現在這個職位,沒啥具體工作內容,如果混日子,那就是個富貴閒人,但是要用心去做得話,卻又有海量的事務和遠大的前途,有希望打拼出一片天地。
至於正大集團,給他這份‘調研員’的職務,到底是真正的信任,給了這個血脈兄弟一個機會,還是養着他徹底踢出核心層,那樑一飛就不好判斷了。
跟樑一飛也沒啥關係。
跟樑一飛有關係的,是謝逸飛身上的另外一個副職:正大青春寶的市場營銷總監。
職位名稱相當的洋氣,總監啥的這年頭幾乎沒哪個國內企業會這麼叫,一般都是市場部主任,俗稱跑市場的。
“潘先生是國內知名的企業改革學者,可是據潘先生所說,樑先生對於企業改革和發展的見底更加深刻,所以才請潘先生帶我來登門拜訪,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叫做‘取取經’。”謝逸飛說。
難怪他給祁玟茹安排了一期節目,算是個見面禮,大概是那天在演播室裡看見自己爲祁玟茹出頭,又從潘覺嘴裡打聽出自己和祁玟茹的關係。
雖說不是男女朋友,不過友誼地久天長倒是不假,這份‘見面禮’不重,可很有心思。
“樑老闆何止是見解深,和他相比,我肚子裡這點貨根本不值一提。”潘覺十分真誠的說。
“潘大學者,你別損我啊。”樑一飛哈哈一笑,說:“謝先生既然來我這裡,又有一份青春寶總監的職位,想必是對保健品感興趣。不過,國內保健品企業很多,成功的也非常多,我的規模並不算最大的,不是最成功的,爲什麼會選擇我這裡呢?”
謝逸飛說:“我調查過國內保健品企業,發現一個規律。”
“啊?”
“凡是可以獲得巨大成功的保健品企業,最初起步的速度都是驚人的。比如三株、太陽神,這兩家企業各自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從0到億的突破;另外呢,凡是在半年內,銷售額沒有破千萬的保健品企業,目前全部都只能屈居二流,甚至三流。”
謝逸飛認真的說:“從這一點上,我認爲,您的企業,未來兩年之內,必然可以成爲國內保健品的龍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