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烹調環節已過去半小時。
夏羽剛清洗「星米」,架上煮鍋、飯甑,蹲在石頭疙瘩竈爐前,往竈爐裡丟木炭並生火。
卻說薙切薊。
混合「梅爾克的羣星」爲主調味料的金色醬汁,被鍋蓋遮蔽了,觀衆只能隱約聽到燥熱平底鍋傳出的咕嚕聲息。
首先調配了醬汁,薙切薊終於展開主菜烹調工序。
往另一個竈具架上油鍋。
薙切薊面色冷峻地,搬來油桶,當同樣呈金黃色,清亮而又散發出濃濃香氣的油脂,被他傾倒出來時,人們不禁摒息。
這是什麼油脂?
動物油脂,還是植物油脂?
香氣很快擴散到評審席,五位評審面色齊齊微變。
“這是什麼油脂,味道好陌生……”
igo的評審,路德、阿德萊德訝然。
“絕對不是動物油!”
美食會的麟巨頭斯塔沉聲說,面具下的雙眸,射出精光,“天然的油脂!”
“難道……”
評審呼吸一窒。
‘灼燒的紫玫瑰’安德莉亞,忍不住開麥克風詢問:“薙切薊,難道你發現了一種全新的天然食用油嗎?”
聞言,倒油的薙切薊瞟來一眼,目色冷漠。
“這,纔是我給他準備的大禮!”
“收下吧——”
低低笑起來,薙切薊沒多搭理評審,雙手牢牢抱住懷中的金屬油桶,繼續往鍋子注入清亮的油脂。
砰!
麟巨頭安德莉亞一拍桌,目中有惱火,若非這是食戟現場她就以高層身份欺壓,逼問油脂的來歷和詳細情況了。
美食會內部,就是強者爲尊,弱者須給強者上貢食材尋求庇護。當初薙切薊在美食會站穩腳跟,於美利堅美食界混得風生水起,不正是得到了研究機關雷哲的庇護麼。
安德莉亞惱火,觀衆卻因爲她的話,竊竊私語。
全新的天然食用油脂?
普通人蒙圈,可知道全新油脂意義的廚師,無不是呼吸灼熱。
油脂作爲烹調環節最爲重要的材料之一,若新的革新油脂出現,那可能就要掀起美食界的大動盪!
“鏡頭,鎖定這——”
“快——”
千代愛知、渡邊由紀都拋卻夏羽的料理臺,小碎步跑到薙切薊料理臺前,招呼現場的設備,幾乎呈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鏡頭覆蓋,密切關注鍋里正在加熱的油脂。
“嗞嗞……”
很快,油脂就沸騰了。
同時一股清爽、清淡如花朵般的幽香,盪漾開來,沁人心脾。
兩位女主持閉眼陶醉:“好香!”
千代愛知雙手緊握話筒喃喃:“這根本就是花蜜吧!”
一張無形的幽香網絡,形似大型魔法氣場,由舞臺迅速地擴散而出,接着觀衆席安靜,人們被花蜜之香感染,臉上是恬靜。
“這就是高雅的油脂!我禁忌菜品核心的一環!”
目睹此景,薙切薊冷冷一笑,對上少年投視而來的雙眼,那目光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原本我不打算用這個秘密武器的……”
心中似乎在隔空向少年傳話,薙切薊暗道:“畢竟,秘密武器在食戟公開亮相,也就沒有秘密可言了,甚至美食會上層要向我施壓,逼迫我交出全新的天然油脂……但是啊,這一仗,我輸不起!”
“遠月王國10%股權不可能給你!”
“我更不能失去一個父親的監護權!”
油脂加熱到八成左右。
噗通。
一段段僅用酒醃製的蛇肉,就被薙切薊逐一投到油鍋中。
熱燙的金黃油脂覆蓋蛇肉,很快,粉嫩的肉質在變化,兩三分鐘過去,當一段段蛇肉變成金黃色時,薙切薊下筷,將它們通通夾出。
人們以爲蛇肉熟了,誰知薙切薊沒急着裝盤,而是凝目注視咕嚕冒熱氣的油鍋,站了一會,待油溫上升到另一個高度,他又悉數將蛇肉投進油鍋,復炸!
“差不多了……”
額頭分佈細密的汗珠,薙切薊心中暗道:“要是用普通油脂,起碼復炸六七次,禁忌蛇肉纔會熟透,酥香可口,可用這種全新天然油脂,復炸兩次就可裝盤,並且……”
他正要呵笑,臉上漸漸擴散開來的得意笑容,卻因爲一陣奇怪的噪音,停止了。
“轟隆隆。”
“轟隆隆……”
沉悶的聲響。
而且,在聲響傳開時,舞臺地板似乎跟着共鳴。
轟隆隆。
噪音又來了,地板有着一陣難以察覺的顫動,但的確是在動!
“什麼情況!”
薙切薊臉一沉,下意識地擡頭望穹頂,“有飛機低空掠過嗎?可是聲響爲什麼是一陣陣的……”
也不怪薙切薊認爲是飛機的噪音。
現場,因爲噪音,此刻不知多少觀衆愕然擡頭,有相似的感覺。
“轟隆……”
噪音更劇烈了。
“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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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衆席有驚呼。
所有人齊齊扭頭,眼色變幻盯住聲源地。
一座石頭竈爐,一個木頭風箱。
當然,竈爐上架着一口大鐵鍋,上面穩穩擺放一人高的‘飯甑’。
此刻那位少年廚師就半蹲在竈爐前,左手抓握風箱的拉桿,右手卻不停地,摸進炭袋,抓出一塊又一塊木炭投進火紅的爐子裡。
“轟!”
左手、右手步調同調,當新炭進爐,左手的風箱拉桿猛地一壓,呼的悶響傳出!
狂烈的風,呼嘯涌進竈爐,風與火混合,似乎形成了不可名狀的妖怪。
這個妖怪被爐子禁錮,張開猙獰的嘴巴,一口吞掉新炭,於是它周身繚繞的火焰更爲刺目了,甚至有焰舌沿着鐵鍋外壁噴薄而出!
少年作爲妖怪的創造者,似乎對這一切漠然,只管拉桿,只管丟炭。
突然,眉頭一皺,顯然是嫌棄火焰不太夠,進度太慢,夏羽站起來把手邊這袋木炭,一股腦通通丟進爐子裡,然後雙手抓握風箱拉桿。
呼——
呼——
龐大的妖怪在呼吸,沉悶之響令人膽顫心驚。
“出、出來了!”
驚呼聲,人們眼睛發直。
是的。
火焰妖怪的觸手,終於突破爐竈禁錮,由鐵鍋底部呼嘯地噴薄而出,嘩啦,頓時就是一片不可直視的刺目焰浪。
升起的火幕將鐵鍋包圍,鐵鍋上的‘飯甑’自然也被火焰覆蓋過去!
“這、這種火焰?”
嗔目結舌。
“這怎麼像是鑄造師在用爐火鍛打兵器啊!!”
一個呼聲得到觀衆的認同。
廚師有這樣運用火焰的嗎?如此猛烈的火,很難馴服的吧!
人們擔憂地凝望火幕中,隱隱約約的‘飯甑’。
會不會過熱了?
嘉賓席。
闖進b賽區的兩支團隊,‘白玉樓團隊’、‘八面樓’團隊赫然齊聚。
“熟悉的感覺!”
八面樓一位黑暗麟廚師心驚。
“難怪他用甑子,卻不事先將米飯燙煮一遍,直接就把生米裝進去,原來是打算用猛火暴力蒸熟……”白玉樓團隊的李全揪住絡腮鬍。
說着,李全瞟一眼侄子李翰,這位團隊最年輕的青年特廚,亦在緊緊關注少年的一舉一動。
“呵!”
李全暗笑,感到威脅了麼?
別說侄子李翰,這位絡腮鬍大漢目中亦寫着一份忌憚、凝重。
一個可怕的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