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孩子們玩得很高興,很熱鬧,後院的柴房前,守良兄弟三人正在說着話,遠遠的看去,兄友弟恭的。
可是站近來一聽,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良子啊,你知道哪,做掌事看似很風光,可是一整天就站在那個空蕩蕩,吹着大風的鋪面上,可不是一般的辛苦,不管天氣是冷的,還是熱的,都要呆在那裡,不許走動一下,像現在這樣的天氣,吹着這樣的冷風,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難受啊!每天下崗回家,手腳都是冰冷冰冷的,就是泡上一盆熱水,這手腳還是冷的,你嫂子聽說,只要穿上皮子的上衣,這手腳就不至於這樣的冷了,可是啊,這好的皮子實在是太貴了,我們是怎麼也存不夠這錢的。再這樣冷下去,怕不用多久,我這手腳就得廢了。”說着守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可憐與難過。“其實這並沒有什麼的,只是想到快要回鎮上了,哥心中堵着,就想說說而已,你不要管啊,不用上心的啊!”
“大哥整天站在鋪子裡,那冷,天天這樣冷着,真是不容易。我上工的地方在冬天倒是不錯,就是屋裡都很暖和,就是回來的路上,早上,我得早早的出門,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那可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晚上,又是太陽下山之後纔可以回家,工作的地方暖和衣服當然穿得不多了,外面卻是冰冷冰冷的,這一不小心,人就會病倒了,我去年就因爲這樣再病了好幾次。後來聽那些老師傅說,在暖和屋子裡出來,最好就是有一頂皮帽子,一戴,就不會被吹倒了,可是好的帽子可是有錢也買不到,何況我賺的錢又不多,如祖他們又小,花錢的地方可不少啊!”守禮接了賢的話說了起來,說完,也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就是啊,皮衣,皮帽什麼的不但貴,我們還不會挑,最怕就是花了冤枉錢,得到的還不是好東西,唉,怕今年給大夫的錢也是省不了的了。”
守禮說完,賢又接着說下去。
“是啊,在城裡生活可不容易啊!”
兩兄弟一人一句的感嘆着在鎮上的生活不容易,句句透着如果能夠有皮衣和皮帽,生活才能過得下去。
正在編着籃子的守良擡頭看了兩人一眼,“大哥,你想要皮衣,一會我送到主屋去,二哥想要的皮帽子,一會我也送到東廂去。”說着守良低下頭,繼續編着籃子。
他們兩人到鎮上生活可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由小學徒到掌事,由打雜的小工到能夠進麴房,兩人都不容易,守良知道。可是這麼多年了,兩人說的方方面面話裡話外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皮衣皮帽這樣的字眼,可是今天,就在自己得了一身皮衣皮帽的今天,他們卻說,沒有皮衣,皮帽生活就過不下去,手腳就得廢了,就得看大夫了。
守良是老實,可是守良並不是傻的,聽說這樣的話,他就知道,他的大哥與二哥已經相量好了,一個要皮衣,一個要皮帽。
其實,這兩樣東西,守良並沒有放在心上,有與沒有,對守良來說都不是很重要。
甚至如果是家裡誰真的需要,守良是可以立刻拿出來的。
可是聽到了守賢,守禮的話,守良的心,在這一刻就感覺了不舒服,想要開口問着拿就是了,自己一定會拿出來的,用得着這樣感嘆自己怎樣怎樣的不好,他們身邊的人心裡難過?
守良覺得這樣的守賢,守禮很讓人討厭。
“不,那能要良子你的皮衣,你也要穿的嘛。對了,良子,你那來那樣好的皮衣啊?我都沒有看到過你穿?”守賢聽到守良說要給他們送去,卻又在那裡假惺惺的說不能拿守良的。
“就是啊,我們可不能拿良子的東西。不能,不能!”守禮也表示皮衣皮帽是守良的,他們不能拿。
可是那說不能的感覺卻讓人心裡很舒服,他們並不是真的不想要。
“是我送那人回去的時候,衣服沾了血,皮衣是那一家人給我換的,回來的時候,我本來是想換回我自己的衣服的,可是那人家卻說我的衣服上的血洗不掉了,大過年的一身是血的實在是太不好看了,還說我救了他們的家裡人,只是一身衣服,說讓我一定得接受。”
守賢,守禮兩人相看一眼,臉上帶出現了笑意。
他倆這樣問就是想確認一下那皮衣皮帽的來歷,如果是守良自己買的,那他們要的可就不是皮衣皮帽,而是要銀子或是賺銀子的方法了。現在知道是別人給的,那拿來自己用一用也就變得很合理了。
他們兩人都沒有理會,守良要下田,下地,在田地上,沒有遮沒有掩的,吃的風,受的冷一點不會比他們兩少。
而守良只是低頭編着籃子。
“良子啊,那一家人是怎樣的一家人?說來給哥聽聽,或許以後有機會在鎮上碰到了?”
“是啊,能送蘋果,能送皮衣的人家可是不等閒的人家,你告訴大哥,可不要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啊!”守禮悄悄的靠近守良,想聽聽守良說說那是怎樣的一戶人家。以後或許還可以拿到更多的好處也不定。
“我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戶人家,進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走的時候,是坐車離開,到了村外,我才下的車。”
“咦?都送到了村外了,怎就不送到家門前來?”
“是我要求的,如果人家是想與我們親近的,自然會有所表示,不然,我們貼上去也只是自討沒趣而已。”守良在說着那一家有走守良與三丫走的時候交待的話,說上讓守良不要向外亂說話。
“這家人怎麼能這樣,你可是他們的救拿恩人哪。”
“就是,就是。”
“只是舉手之勞,過了也就過了,哥,你們都沒事?去修一修豬欄子吧,過了十五,家裡又得添豬仔了。”
一聽守良要讓他們幹活,守賢,守禮摸了摸鼻子,嘻嘻的笑了兩聲,轉身就往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