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斷傳回來。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不好的多數是死了多少人。或是那裡因災嚴重,得封城,封鎮。
好消息是朝廷發放了多少物資,那裡的災情受控,那裡因爲救得及時,沒有多大有傷傷亡。
轉眼,二月中。
近段的時間收到的多數是好消息。
沒有受災的地方,情況受到控制的地方,開始春耕了。
這時,如宗帶回來一個消息,府衙大人,覺得清水城的商家在這一次災裡面出了大力氣,他已經上表朝廷,爲這些商家請賞。
如棋聽到這一個消息,她愣住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全家,除了如棋,都非常高興,辛苦了這麼久,現在終於聽到一絲回報的消息,能不高興麼。
……
災情終於慢慢的遠去了。
如宗整天窩在賬房裡,算着這一段時間家裡的損失。
如書擡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如宗,她轉了轉僵硬的脖子,看像坐在窗子邊上看着外面的如棋,“姐,爲什麼……?”她看到如棋給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她立刻將還沒有說完的話,收回肚子裡。賬,如宗已經算過不只一遍,可是如宗卻硬是覺得他算錯了,現在正在重算。這幾天,她也天天來賬房幫忙,大概的情況她已經清楚了,但是就是不明白她二哥爲什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時間慢慢的流逝。
只有算盤珠子啪嗒啪嗒的聲音在這一個房間裡響着。
如宗撥完最後一個珠子,他定着眼,看着上面的數字。“我是不是又算錯了呢?”聲音裡滿滿的疑惑。
“二哥?算完了?”如書好奇的問。
“算好了,可是我覺得我算錯了!”如宗不肯定自己算出來的結果。
“怎麼了?”
“我們家賺錢了,還賺得不少。”
“賺錢不是好事麼?你爲什麼不高興?”
“可是,我們可是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去派糧,修橋,修路,甚至建長屋,贈藥送衣。既然我們花了這麼多的銀子,怎麼可能還賺這麼多呢?”如宗一樣一樣的數着那些花大錢的項目。在他的心裡,救災,就等於是燒銀子,等災情過後,慕容家應該會跌落一個,甚至不只一個層次。需要良久纔可以恢復元氣的。
“誰說救了災。幫了人,就不可以賺錢的?”如棋平談的聲音在屋裡響起。
如宗低頭細細的看着賬本子。
良久,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是說不可以,只是我沒有想過可以這樣。”如宗細細的將賬看全了,他知道原因所在,他們家是花了許多的銀子。可是因爲他們家很早之前就存了糧,而這些糧,除了小部分用於免費的派發之後,更多的,都是在糧價升上去之後賣出去的。
他看了賺得最多的一筆,竟然是五倍,是買進價的十倍賣出去的。
這五倍,還是因爲他們家有良心,將糧價壓了下去纔是這樣的結果,如果他們狠心。不要說十倍,他現在回想起來,十五倍,二十倍,也是能賣得出去的。
如書看看如宗,又看看如棋。覺得這兩人都很奇怪,一個,生意明明的經他的手做成的。他心裡卻沒有底子。一個明明沒有出面,也沒有經手,卻瞭然於胸。
“看來,我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需要學。”如宗給自己一個這樣的評語。
如棋繼續坐在窗邊。看着外面,就像外面有着很精彩的東西,讓她着迷了。
……
災,慢慢的過去了,府衙的請賞。下來了。
“大善之家!”
還是這一個封號。
看着那一個大大有匾額,如棋有一種將它打爛的衝動。可是她知道,不是打爛了這個匾額,以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伴着這一個封號的,還有一個官位,大量的賞賜。
官位是一個九品的小官,沒有實權,同知知事。
別看只是一個小官,放眼整個清水城,得到封賞的不在少數,但是得官位的只有慕容這一家。
這樣就可以看出,這一個官位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這樣封賞的官位,一般都是給一家之主的,可是老爺子在病了一場之後,不但開始不管家了,就是客人也很少見,大家都知道,老爺子的身體不行,如果讓老爺子承官位,那就是浪費。
守賢是老大,論理,應該是守賢繼位,可是這個家是守良打拼回來的,這一大一小,到底誰繼位更好,更合適?一時,慕容家陷入了兩難。
在得到消息的時候,老爺子將人都喊到了自己的跟前,“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說着,老爺子看向了守賢。
守賢當然想要了,那是什麼,官啊!
可是他卻不敢開口,要知道,生意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手裡,大權更不在自己的手裡。
如果這一次爭上了,有權了,利,他還怕沒有麼?他看向着站在老爺子身邊的如宗。想如宗開口爲他說話。
可是如宗就像沒有看到他求救一般,眼觀鼻的站在那裡。
看到如宗這樣,守賢在心裡大罵,這個混賬小子,竟然連他老爹也不幫了,就算翅膀多硬,難道就不是自己的兒子了?
他爹有權了,他就將會獲得更好的,這樣淺白的道理,這小子怎就不懂呢?
就在守賢開始瞪如宗的時候,旁邊的守禮看看守賢,又看看守良,他知道,官位什麼的,自己是沒有份的,可是他也要選隊伍,選對了,他的利潤纔會大。是選老大,還是選老三?
在他看來,老三勝出的機會大一些,可是老三爲人太正經了,風花雪月,吃喝玩樂什麼的,他都不好。做事更是分得清清楚楚的。老三上位了,權力更大了,自己卻不會得到大好處的。
選老大?老大的機會比老三小,萬一先不上,老大還是那個老大,要錢沒有錢,要權沒有錢,而自己卻會因爲選了老大,而得罪老三,這樣不但不會爲自己帶來好處,甚至會爲自己帶來禍事。當然,萬一,老大選上了,自己又選了老大,那時候,老大就有能力與老三爭了,自己纔會有最大的利益。要拼還是不要拼?
守禮猶疑着。
守賢是老大,但是他卻不說話,只是在那裡想要別人替他開口。看到這樣的情形,老爺子微微的搖了搖頭,“宗兒,棋兒。你們有何看法?”
如宗看了如棋一眼,“爺爺,我覺得這官位還是三叔來當更適合。”
守良知道這官位,他坐上的機會相當的大,但是當官。雖然說沒有實權,也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面對這一個位置,他卻覺得忐忑不安。這不安。他卻不知道這不安是打那裡來的。
“爺爺,可否聽棋兒一言?”
如棋並不想守良坐上這一位置,因爲只要守良坐上一這位置,以後,她就是官家的千金,別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如棋卻畏如蛇蠍。
身份越高,入別人眼的機會越大。如棋不想這樣。
而上一世,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守賢,但是終其一生,他也只是戶部一個小小的吏官,有着慕容家的金錢做工具,自己一個王妃,後來的皇后做後盾,他也只是爬上了一個小吏的位置。可是說,是白白的浪費了這大好的資源。守賢的心太大了,眼裡總是看着好的,卻一直沒有努力去完成手裡的。所以這一世,如棋決定要換人做做看。
“說來聽聽。”
“棋兒覺得,二伯父很適合任這官位。”
如棋的聲音是平常的,就像只是說着今天的天氣很好,你吃飯了麼這樣簡單的話。
但是卻在慕容家所有人的心裡扔進了一個炸彈。
守賢被炸呆了,他的對手不是守良麼,怎麼走出一個守禮來了?
守禮被炸呆了,他不是一個旁觀的麼?這位置不是大哥三弟之爭麼?與自己有什麼關係?怎麼突然會被說是適合了?
守良也被炸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除了大哥,與他,其實他的二哥也是可以的。
一衆的女眷也呆了,大家都慢慢的看向如棋,就像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如棋沒有說話,她看向老爺子,老爺子卻細細的打量起守賢,然後是守良,最後纔看向守禮。
“那就守禮任這官位吧!”老爺子沒有解釋,直接的宣佈了結果。
“爲什麼?”
這話由兩個人的嘴裡一起問了出來,一個是守賢,一個是守禮。
“官是什麼?權又是什麼?名是什麼,利又是什麼?”如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拋出了一串的問題,“兩位伯父,你們都應該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你們想通了,你們就會知道爲什麼了!”
……
“爲什麼選二叔?”如宗不明白,他一直認爲,應該是三叔坐上那一個位置的。
“大伯父的心太多了,不夠細,容易犯錯,在商場上錯了,我們家可以承受,在官場上錯了,我沒有卻沒有退路,我爹要管着生意上的事,他已經夠忙的了,再說,我不想我爹當官,他太耿直了,官場不適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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