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回來了?可是餓了?都怪臣妾昨日心口痛了許久,今早沒能起來服侍您。”翳嬋衝着邢墨琂迎過去,臉上滿是自責。
邢墨琂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隨意躺在一旁沒有蓋被子,腿上還青了一塊兒,心情確實有些不好,昨晚上的事兒忘得差不離了,又不知如何弄得,只能不了了之。
原本上朝回來就沒什麼好心情,可翳嬋如今這番行事,硬是把他的火氣給弄沒了,“愛妃無需自責,這麼些年來,朕早朝可不都是未曾要你們起來送着的,不過慣例罷了。”
邢墨琂嘴上安慰着,心中卻想起楚雲杳來。
那時候兩人也而不是新婚燕爾了,想來大概是婚後四五年的光景,但每次和楚雲杳歇在一處,她總是會送他出宮的。
心中這樣一番比較,邢墨琂面上的表情就淡了兩分。
翳嬋慣會看人表情的,此刻雖然不知道他這是爲什麼,但也知曉他定然是心中有些不痛快了,當下拉着邢墨琂往裡走了兩步,指着桌子上御廚剛剛做好的小粥,“皇上可別輕易繞過臣妾,臣妾爲了賠罪,連忙起來去廚房給您熬了粥,後來有些不舒坦,就又請了趙太醫來。”
“若是皇上寬宏大量,這樣簡單的就原諒臣妾,那臣妾賠罪的粥,給誰喝去?”翳嬋笑意盈盈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邢墨琂看她這份姿態,又眼巴巴的親自熬了粥給他賠罪,心中的惱意頓時就去了不少,面善個應了笑起來,順着翳嬋的意思坐到桌邊。
趙太醫跪在一旁還是行禮的姿勢,低着頭,此刻聽聞翳嬋的謊話這樣信手拈來,又輕而易舉就將皇上哄得高高興興的,幫翳嬋的心思就又大了些。
想來若是嬋妃能長此以往的將皇上哄騙下去,那後位和未來太子之位,還不是隨手拿來,那時候,再上趕着幫忙,可不如這雪中送炭來的讓人記掛着。
乾脆他回去就折了了這張老臉,找那些有能力的後輩們試探試探,想法子幫嬋妃把這藥方子找了來,等日後他們趙家發達了,也成了城中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祖先後輩們,定然會原諒他如此行事。
這樣一想,趙太醫六十餘歲的年紀,硬是多處來幾分豪情萬丈,把自己想成了一個榮及鄉里的人物來。
他還沒高興多久呢,邢墨琂順着翳嬋的意思,喝了一口粥,就瞧過來,皺了皺問道,“昨日不是給嬋妃瞧過了麼,是不好還是怎的,怎麼今日嬋妃仍是不舒服!”
說着邢墨琂或許是想到今日來,太醫院的不得力來,半點兒沒有楚雲杳的功夫,當下連坐道,“我看太醫院如今真是白養了一羣吃白飯的,什麼也做不好!朕白白養着你們做什麼,當太醫院是善堂麼!”
邢墨琂這樣一發怒,趙太醫剛剛擡起頭的,又顫巍巍的低下去。
邢墨琂見他這樣,心中自然是更不舒坦,“一個兩個的,當朕是洪水猛獸還是怎麼樣!問一句話也說不清楚,當真是一羣廢物!”
趙太醫聽了這話,連忙就擡起頭,訥訥的張口,又被邢墨琂突然
就暴怒的臉色弄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求救的看了眼翳嬋,翳嬋卻悠閒的坐在一旁,並不理會他遞過來的眼色。
趙太醫一見,過了一瞬才知曉,嬋妃這是在逼他當下就做出決斷來。
因爲邢家的太祖,是馬背上得的天下,一貫以來重武輕文,幾代的皇帝,也都是照着武將的性子樣的,暴躁易怒的很,雖然邢家出了不少的明君能帝,但這些皇帝一憤怒起來打人也是有的,他這老身子骨可受不了。
前朝就有太醫因爲不能醫皇后的病,被舉家斬了的事情,因爲那皇上是個明智的,衆人並不替那大臣說話,反而一個個的都覺得他死有餘辜,定是犯了了不得的大罪。
到了當今,這皇上雖然是個體弱些的,但他這樣瞧着,可也不是個脾氣好的,當下趙太醫腦袋裡只剩下活命這一個想法,哪還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
他偷偷的對着翳嬋點了點頭,果然見後者露出一個笑容來,撒嬌似的跟皇上說道,“皇上,不是趙太醫的錯,正是因爲趙太醫醫術好,昨日治療的有效,今日有點兒不舒服,臣妾才又請了他來瞧瞧。”
看了眼趙太醫,翳嬋又笑着加了句,“趙太醫辦事情,臣妾放心。”
趙太醫聽聞翳嬋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知曉這是在敲打他,當下也趕緊表明真心,“臣定當使出渾身解數來。”
見他知趣,翳嬋這才滿意了,心中甚至已經不尊重的出現自己坐在皇位上的畫面來。
一時間,心情激盪的很,恨不得現在就趕緊懷上小皇帝,趕緊生出來纔好。
邢墨琂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終究平復了些,口中卻還是道,“你回去且與太醫院那羣人說,若是他們年老體衰了,做不好,這天羽國山大河大的,總有些人才在,被生生的浪費了名分!滾吧!”
趙太醫聽了可以走,哪兒還管他說什麼,當下就連忙溜了,從後面看過去,似乎都顧總都連貫流暢了許多,惹得翳嬋看着就笑出聲來。
“愛妃這是笑什麼?”邢墨琂不明所以的看過去,“莫不是發生了什麼朕不知道的趣事兒?”
翳嬋笑着回過頭來,“可不是麼,臣妾聽說有個大貓,想與老虎爭長論短呢,結果出來個耗子,硬是哆哆嗦嗦的嚇跑了!”
說着,翳嬋笑的越發歡快,老虎不發威,就拿她翳嬋也當病貓了。
新莫言聞言,知道她這隨口胡說的,卻應景笑了笑,“朕今日可以歇一歇,愛妃且陪朕坐一坐吧。”
翳嬋聽了眼睛一亮,這纔要打瞌睡,就有人眼巴巴的送來枕頭了,可不是老天都幫她麼!
“臣妾巴不得呢!”翳嬋笑着揮手喊人把早飯撤下去,“臣妾許久未曾與皇上好好待過了,不如,不如臣妾給您分茶看看怎麼樣?”
“愛妃不說,朕都要忘了,愛妃分的茶,在京中可沒有幾個對手,就分茶吧!朕也許久未曾看過了!”說着就吩咐李忠叫人拿茶具去。
翳嬋見如此輕易就成了,心中更是輕鬆。
剛進京城的時候,她名不見經傳,就是靠着分茶纔有了幾分名聲。
別人說分茶是隱者所爲,悅己而非愉人的事兒,可她偏偏就是爲了吸引人的注意,才學了這麼本事,不也學的不差?
可見這學給自愉悅心情,不過是學不好的一種託辭罷了!
翳嬋笑着接過茶具,今日穿着窄袖衣裙,恰好應了景,不過她衣着多爲金燦燦的顏色,略微有些張揚,卻也照的人臉明亮了幾分,也還好。
擺弄器具的時候,趁着衆人不注意,翳嬋直接就把那描着青花的瓷瓶,放到了一堆瓶瓶罐罐裡。
小小的瓷瓶藏在其間,像是原本的一部分,愣是看不出半分不妥來。
誰也沒有察覺到翳嬋這個笑笑的動作,就像是一滴水被投進了大海里,半點兒風波也無。
翳嬋臉上得意一笑,很快就掠了過去,手下的動作確實如行雲流水般,看的邢墨琂拍手稱好。
不一刻,一杯分好的茶水就成型了。
“皇上請用茶。”翳嬋邁着嫋娜的步子,雙手將那茶水送過去,一雙丹鳳眼中笑意盈盈。
邢墨琂伸手接過來,放到眼下一看,茶香嫋嫋,還冒着熱氣,宜人的熱氣散了,下面分明是一隻頗具神色的仙鶴。
仙鶴,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邢墨琂近日正爲自己皇權的事兒發愁,昨日又聽了文景那話,如今看着這仙鶴,瞬間就開懷起來。
如果他能像那仙鶴一眼個,又要什麼皇子,他比所有人活的都久,所有的煩惱又算什麼。
“好!好!好!”邢墨琂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揚起茶杯就將茶水一鼓作氣的喝了下去。
他心中本就高興,也不吝嗇給翳嬋帶幾個高帽子,“愛妃當真是分得一手好茶,就是與朕平日裡喝的不同,端的吃口齒留香,朕這胃都是熨帖的。”
“那臣妾以後日日給您分茶。”翳嬋巧笑着應了,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邢墨琂,似乎在等着他有什麼變化。
邢墨琂見她一雙眼睛滿是精光,一時間不解,“朕臉上可有什麼東西?愛妃爲何如此看着朕?竟是要將朕吞下去似的。”
吞下去?可不就是想要將你吞下去,只把皇位留下來給我的乖乖孩兒。
翳嬋原想着趙太醫怎麼着也是這方面的聖手,應該是有幾番功力的因而,從邢墨琂剛剛將那茶水喝下去,就一直盯着他瞧,生怕錯過一點兒發藥的徵兆。
可見他言語間仍不見混亂,翳嬋卻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趙太醫那老東西騙了她,她可不就白忙活了一場,像個傻子似的!
當下翳嬋試探着,“臣妾不是見皇上英俊如廝,才忍不住多瞧了兩眼,怎麼着,俊俏的臉還要藏起來不讓人瞧麼?”
翳嬋這話說的露骨又大膽,那新來的小宮女,面上直接就紅了,就連杏雨梨雲也爲翳嬋捏了一把汗。
這話若是公主和自己的面首逗笑,卻是還不爲過,可嬋妃娘娘竟然膽大的用到皇上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