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的語氣不滿的意味毫不掩飾,穆雲杳聽着更是來了趣味,接着問道,“什麼意思?”
據她所知,自那日之後,邢墨琂似乎就被絆住了腳,不管是不是前一個月鬧得沸沸揚揚的獨寵嬋妃事件,總之自那日之後,竟然沒有接着找邢墨珩和邢驚蟄的麻煩來。
倒像是全然將那日的事兒忘記了,這平平和和的過了月餘,她都有些懷疑那日的事兒不過是個奇怪的夢,竟然有些不真實之感,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就又突然的扯上了邢墨琂。
雷霆忿忿道,“還不是上邊那位好一段時間沒管這朝事,又趕上南邊兒的洪水和東邊兒的地動,僅有那一點兒注意,也都擱到了這兩處,還有什麼精力管着京郊的那一窩子土匪!”
可就是這樣,邢墨珩也不像是那會多管閒事的人,怎的就特意去了京郊了呢。
照穆雲杳這麼多天的觀察來看,這邢墨珩與她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樣,雖然也還遠距離處理着南城的事兒,可似乎竟然不是那麼忙的,成日都跟她和邢驚蟄膩在一起,原來這鎮南王竟然是個閒王!
因而穆雲杳摟着聽到土匪,滿臉好奇的邢驚蟄 ,繼續問道,“是以呢?”
雷霆原先跟着邢墨珩就了,又不像疾風天生是個話嘮,因而平日也像個鋸嘴葫蘆似的,平白說不了幾句話。
穆雲杳也沒想到,他說起故事來竟是這般順暢,只聽他繼續道,“京郊的土匪又不是一羣蠻力的傻子,看上頭的人只匆匆剿了一回就不搭理他們了,越發的猖獗起來,又收斂了不少來京避難的流民,因而隊伍越發壯大起來。”
見穆雲杳和邢驚蟄一堆兒好奇的等着他說下去,雷霆想着這回王爺該賞他了纔對,因此說的越發詳細,“這隊伍一大,那些土匪就長出滔天的膽子來,不僅守着一座山的來往,竟然開始騷擾起周邊的村民來。”
後面的事兒邢驚蟄還認真聽着,穆雲杳卻是已經想出了大概。
那些官員定是不敢瞞而不報,報上去想來又被無暇料理此事的邢墨琂暫且放到了一旁,一而再再而三,滾雪球一樣,怕是那窩子土匪已經不滿足於單單控制着那一個山頭和周邊的惡居民了。
果然,雷霆繼續道,“這窩子不要命的,竟然開始明目張膽的上街燒殺搶奪,看見那入了目的姑娘,也大笑着不管不顧的掠回去。”
“更氣人的是,這事兒都鬧到了這等地步,死了不少無辜的人,那一處的百姓怨聲載道,就連別處也稍稍有了風聲,皇上卻仍是留中不發!”雷霆不忿道,他原就是因爲人禍沒了父母,因而最恨這個。
穆雲杳聽着也是眉頭皺了皺,不知道這下子又要死多少人,那些受了傷的最容易感染,不治而亡,得過幾日得了空,她得抓緊把手裡抗感染的藥粉研製出來才成。
只是這邢墨琂到底在做些什麼,怎的行事越發沒有章法了?
穆雲杳雖然越來越瞧不上邢墨琂,卻想着他做丈夫做父親雖然不到位,做皇上卻還是認真的,應該不會如此纔對,不知是不是因爲翳嬋的事兒。
雷霆自然也是這樣想的,兩人自然不知道,邢墨琂這兩日的精神都用在瞭如何對付邢墨珩上,哪裡還有心情管這些不重要的小事兒!
雷霆接着說道,“那邊的官員倒是個好的,見皇上多日沒有下旨處理這事兒,巴巴的求了人,找了咱們王爺來,王爺聽了沉吟半晌,終究是應了。”
穆雲杳聽他說“咱們王爺”四個字,總覺得不太對,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兒又不自覺收了回去。
雷霆或許原是不經意才隨口說出嘴的,若是她正經的一個反駁,倒好似自己格外在意似的……
不過,聽着雷霆說終究邢墨珩還是答應下來,穆雲杳心中對邢墨珩的想法,不由又有了些改觀。
原想着邢墨珩雖然能力超羣,卻不是個願意動彈多管事兒的,沒想過一張時常板着的黑臉後面,倒是藏着一顆善心。
許是小時候的記憶太鮮明,穆雲杳乍然想起來,根本就忘了,這些時日,邢墨珩何嘗對她趁過臉色?反而是時常就露出一個讓人瞧着失神的笑容來。
既然邢墨珩不在,穆雲杳和邢驚蟄就沒了先生,撒歡兒的玩兒起來。
穆雲杳倒是不在意這些,平日邢墨珩基本上事事順着她,有他在沒他在倒是沒有分別,但邢驚蟄平日裡被拘束了好好的學着經史子集戰術謀略,今日整個人看着又沉穩了不少,可終究還是個孩子心性。
如今一見嚴厲的邢墨珩有事出去了,只剩下對他慈善極了的穆雲杳,就睜大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穆雲杳,滿眼乞求之意。
穆雲杳看了忍不住一笑,終究是個孩子啊,伸手拍了拍邢驚蟄腦袋,“走,去後院扎風箏去。”
刑驚蟄如今倒是不喜歡放風箏了,但愛上了做風箏,兩人一個一個糊好後,看着人高馬大的侍衛一個一個放起來,也是一種捧腹的樂趣。
雷霆聽兩人又要開始扎風箏,想起第一次被邢墨珩的眼神威逼着,放個蝴蝶風箏被疾風嘲笑好幾日的事兒來,趕緊躲了出去。
惹不起他可還躲不起麼,上次那事兒過去之後,手下的人好幾日都不怕他了!
穆雲杳帶着邢驚蟄撒歡兒似的玩兒了半日,又孩子心的折騰了幾個侍衛,看着這一羣大兵苦了臉,兩人才大樂着進了正堂,月嬤嬤已經做好飯端了上來。
因爲捨己救了邢驚蟄,府里人對月嬤嬤也尊重,府裡又沒有什麼女主人來管束,因而月嬤嬤倒是隱隱成了後院的管家婆子,平日裡也忙。
穆雲杳帶着邢驚蟄換了乾淨的衣裳淨了手,坐在桌旁等着菜都一道一道的送上來。
因爲她近乎日日都要到這鎮南王府報道,又待上好半天,府裡的廚子聽了邢墨珩的吩咐,桌上一大半兒都是穆雲杳愛吃的。
桌上的菜擺滿了好一會兒,穆雲杳都沒有動筷子,不時往院子外面看一眼。
邢驚蟄雖然餓了,倒也沒吵着用飯,只跟着穆雲杳一頭坐着。
雷霆在一邊兒看着奇怪,月嬤嬤先問出來,“小姐和小主子怎麼不用,是不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
”
穆雲杳總是來鎮南王府,一來二去跟月嬤嬤又熟起來,月嬤嬤喜歡她的性子,總覺得和自己曾經的主子有些像,因而總忍不住要妥帖的照顧她。
而自從出了皇宮,不知有意無意,月嬤嬤不叫邢驚蟄太子,只喚他小主子,如此一來,聽着倒像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一樣。
穆雲杳下意識的又瞟了門口,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邢驚蟄道,“杳杳是在等皇叔呢,我也等皇叔。”
他小小人不知道什麼,隨後說出這話來,其他人聽了都俱是一愣。
月嬤嬤只想着自己肯定是老糊塗了,這穆小姐日日往鎮南王府來,向來跟鎮南王是情投意合的,如今不用飯,自然是在等着鎮南王回來。
兩人花容月貌,俊朗無雙,又都是好人,真是在般配不過,端的是一門頂好的親事。
雷霆雖在自己的事情上遲鈍極了,對於他家王爺卻敏銳的很,不過片刻,心中已經打算起來,等午後他們王爺回來了,他一定要好好的描述上一番,他家王爺一個高興,或許就給他少派些活計呢,他原就不如疾風那個快嘴會說,如此一來,少不得疾風更累些。
穆雲杳不知道兩人具體是怎麼想的,但看着衆人的神色,心中也若有所覺。
耳朵尖不由得就自己燒起來,好在她臉頰還沒一同燒起來,要不豈不是更丟人了?
她看着邢驚蟄,見他端端正正的一副聽話的樣子,又說不出呵斥的話來,頓了頓,終究是忍不住沉聲道,“用飯!”
說着,自己率先抱起一碗飯來,當真就不等了。
邢驚蟄聽了也點點頭,玩兒了半日餓得急了,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抱着碗兒就大口吃起來。
雷霆心中一轉,動了小心思,想着方纔的事兒他好好說給王爺聽,後面的事兒就當做不知曉了。
只有月嬤嬤,別過頭偷偷一笑,到底是年輕人面皮薄,這穆小姐是害羞了呢。
穆雲杳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用完這一頓飯,免得他們又說什麼,趕緊拘了邢驚蟄睡了個午覺。
兩人玩兒了一上午,睡得自然深,再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了,時間已經奔着傍晚去了。
穆雲杳收拾好起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拉着邢驚蟄往院子去溜達了一圈,果然沒有見到那往日定然是跟在屁股後面的身影。
這時候哪裡還管的上誤會不誤會的,穆雲杳趕緊拉了雷霆來,張口就道,“邢墨珩可回來了?”
雷霆聞言皺着眉搖搖頭,“還沒呢,按理說,早該回來了纔是,不知道是什麼事兒絆住了。”
他家王爺說話最是算數,說是午後回來,就當午後回來纔對。
穆雲杳心中一緊,沉聲道,“叫靠得住的人順着他們回來的路瞧瞧去,可是耽擱了?”
雷霆聞言趕緊應了,連忙吩咐下去,穆雲杳眼看着那侍衛帶着一隊人去了,心中卻半點兒沒放鬆。
不多時,一人衝了進來,穆雲杳見他面色匆忙趕緊迎了上去,卻聽那人喊道,“王爺受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