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楚天闊率先向着聲源處衝過去。
“夫人!”幾個丫鬟也緊隨其後。
楚雲渺聽着衆人的聲音,愣愣的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着緊閉着雙眼躺在地上週氏,被她腦袋旁的一灘血刺的渾身抖了抖。
“娘!”楚雲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推開丫頭衝過。
楚天闊聞聲瞪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的將周氏抱進懷裡放到牀上。
“青蘇!去請老爺!說夫人出事了!”
“是,大少爺!”青蘇不敢耽擱,迅速的跑了出去。
楚天闊安置一番,已經將手搭在了周氏的脈門上。
楚雲渺見狀,大氣不敢出的守在一旁,忍不住側身上前將周氏的眼皮翻了翻。
一番動作後,兩人對視一眼,都沉下臉來。
周氏的情況,實在是不妙。
“這是怎麼了?!”楚之鶴推門快步走進來,一把推開兩人,彎腰在周氏身上仔細查看。
“是在桌角撞到了後腦。”楚天闊看了楚雲渺一眼,將前因後果隱了去。
楚之鶴也沒有心情知道前因後果,周氏的脈象之亂實在難言。
“後腦……”他口中喃喃着,將周氏翻過身去。
後腦被頭髮覆蓋着看不分明,卻不難發現那一塊塊凝固的血塊,可見失血不少。
楚之鶴眉頭皺的更緊,伸手小心的在那受傷之處摸了摸,面色陡然一黑,“不好,有個大口子!”
周氏撞頭的角度太過湊巧,竟然將後腦正中心的關鍵部位撞出了一道四指長的口子。
“什麼?”楚天闊聞言也是一驚,“如此一來,還需趕緊止血,如若不然……”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幾人,雖然說不上是妙手回春,也是醫學中的高手了,自然知曉這話的意思。
失血過多,便是回天乏術。
楚雲渺瞬間就白了臉色,一雙手顫抖着向着周氏的後腦摸過去,卻在一半被楚之鶴“啪”的一聲打了回來,“謹防感染!”
楚雲渺愣了愣,終究沒有多言,老老實實的守在一旁。
楚之鶴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不好道,“去取止血化瘀的藥來!”
“是,我馬上就來!”楚雲渺聞言愣了愣,趕緊應承下來。
見楚雲渺出去了,楚之鶴連忙又在周氏身上幾個穴位處點了點,勉強能夠減緩失血的速度。
繼而轉過頭面色如霜的看着楚天闊,“究竟發生了何事?怎的會突然傷成這般模樣?”
他一進來就瞧着幾人的神色有些不對,但礙於周氏的傷勢只得先放在一邊,如今除了止血暫且不能做別的事,纔有機會問出來。
楚天闊看了眼沉着臉的楚之鶴,沒有言語。
“你瞞着我是做什麼!”楚之鶴不滿的輕喝一聲,“你行軍打仗,比我更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若是說清楚了,我也好更知道如何做!”
若想救人,最好是要知道病因的,楚天闊又何嘗不明白?
“我……”
“是我!”楚天闊還沒說出口,就被門口的楚雲渺打斷。
只見她拿着一個碩大的藥箱子走到兩人面前,直直的看着楚之鶴道,“是我,我與大哥爭執,孃親來勸
道,失手間我將孃親推到在地,才成了這般模樣。”
說着,楚雲渺也愈發難受,孃親如此這般,都是她的錯。
楚之鶴聽聞此言,已經知曉了大概,當下就忍不住要發出火來。
“爹!”楚天闊連忙喚了他一聲,“爹,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救人要緊!”
楚之鶴這才頓了頓,嚴厲的對楚雲渺道,“如今救你娘要緊,此事你且記着!”
楚雲渺更是擔心周氏的身體,也不管楚之鶴說了什麼,只一個勁兒的點頭,將手中的止血藥遞了上去。
楚之鶴沉着臉接過去,熟練的敷在周氏的腦後。
楚雲渺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周氏出什麼問題。
“爹!你看!”突然,楚雲渺驚叫一聲,伸手指着周氏的枕頭,不住的搖頭。
楚之鶴和楚天闊連忙驚覺看過去,只見那枕頭上已經被印紅了一片。
“怎會沒止住?”楚之鶴驚訝不解。
這止血藥是他楚家的獨門秘方,比外面的那些藥材藥效高了不少,怎會半點兒用處沒有,反而又流出血來。
“是不是躺着壓迫了血管?”楚天闊遲疑着問了一句。
楚之鶴略一思索點點頭,連聲道,“快!快!將你娘翻過去!”
聞聲楚天闊向前兩步,輕輕將周氏翻過去,露出傷了的後腦來。
不翻不要緊,如此一翻,幾個人更是心中猛跳。
原來不只是枕頭,就連周氏後背的衣服,都被染成了暗紅色。
“哐嘰!”楚雲渺看着一抖,手中的藥盒子就落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不可能!”楚雲渺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往後退了兩步,怎麼會呢?方纔她娘還說給她們燉了湯,怎麼會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
該死!她該死!
然而楚天闊和楚之鶴卻沒有心思理他,兩人暗自思量着。
“不如先將傷口處的頭髮剃了去,也免得感染又阻隔藥效。”楚天闊試探的問了句。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
可到了這般地步,什麼又能比命還重要?
楚之鶴就是再古板,到了要命的時候,也轉過彎來,點點頭,“說的有理,你手下靈活,且小心些。”
楚天闊沉穩的應承下來,拿出貼身的匕首,靈活的將周氏後腦的一片頭髮剃了去。
如此這般,那四指寬的大口子就更加清楚的露出來,紅猩猩的一片,若是一般人,看了只怕就會作嘔。
“沒想到傷的竟然如此之深……”楚之鶴面露驚詫,只見那血紅的口子還在不停的冒着血。
“這……”楚天闊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止血藥。”
楚雲渺聞聲趕緊將地下的藥箱子撿起來,翻出止血藥遞過去。
楚天闊看了眼沒問題,纔將藥粉盡數灑了上去。
白色的藥粉一點點被鮮血染紅,凝固成一塊,楚天闊皺着眉頭,手中加大了劑量。
終於,那出口似乎是被堵上了一樣,血色漸漸止住了。
三人仔細的探看了一番,鬆口氣,又想起後續的問題。
“母親後腦這傷口,縱然止住了血,怕也是不好恢復了,得想法子讓之癒合才行!”楚天
闊道。
楚之鶴點點頭,“若是這樣,怕是一動就要流出血來,更何況腦爲體之關鍵,感染之後,更難恢復。”
楚雲渺聽着兩人的話,不由有些出神,或許……有個辦法可行……
“雲渺,”楚天闊見她愣神不由出聲喊道,“拿乾淨的紗布,還是先包上爲妙。”
楚雲渺點點頭,趕緊拿着紗布往前湊了湊,伸手請輕輕碰了碰周氏的腦袋。
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後腦就又涌出鮮血來,還有越發洶涌的趨勢。
“住手!停!快停!”楚之鶴急忙喝止,湊上去又查看一番,楚天闊和楚雲渺屏息看着,不敢打擾。
半晌,楚之鶴才擡起頭,卻是一臉灰敗。
“爹……”兩人忍不住齊齊喚了句。
楚之鶴搖搖頭,“如今竟然連血都止不住了,我先將你孃的穴位鎖住了,卻頂多堅持一天,得儘快另尋高人!”
“這樣的情況……”
這樣的情況他們楚家都沒辦法,放眼整個天羽國,還有誰能成事?
如若楚雲杳還在,或許還能有個法子。
楚天闊不由想到許久前一次雷同的病例來,楚雲杳就是用了縫合的法子,將這不可能的事的做到了。
“或許還有個辦法!”楚雲渺也想到了一處,不由開口道。
楚之鶴看了她一眼,“如何?”
“父親可還記得楚雲杳處理過的一次病例,與母親差不多的情況,最終卻是安然無恙……”楚雲渺聲音難掩苦澀。
她從小就與楚雲杳爭,卻終究低了一籌,如今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法子救治。
“那又如何?”楚之鶴皺起眉頭,大女兒天賦異稟,卻不走正道最終命喪黃泉,那次或許是偶然碰巧治好了,可如今人都去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楚雲渺頓了頓,“父親或許不知道,那日女兒在一旁親眼看了全過程。”
她不相信楚雲杳能夠治好那人,因而一直瞧着盯着看,卻沒想到今日或許能派上用場。
“這……”楚之鶴不由遲疑。
“父親,”楚天闊開口喚道,“兒子倒覺得可以一試,雲渺的醫術您心中也有譜,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
楚天闊說的到沒錯,楚雲渺雖然偏執,可因爲總要與楚雲杳比着,醫術倒是學的不差,也不拘泥於家傳的古法。
“如此……且試試吧。”楚之鶴嘆口氣。
楚雲渺眼睛亮了亮,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藥箱放在身側的木凳上。
一雙拿着溼布將周氏的頭側清理了一番,露出那乾淨清明的傷口來。
楚雲渺吸了兩口氣,穿針引線,心中思量着當日楚雲杳的法子。
遙想當初,楚雲杳說是能將人的開口的後腦縫合上,是無人信的,人人都只當她是黃口小兒,信口雌黃,卻沒想到終究被她救了去。
到底不是自己的技法,有些細節楚雲渺也記得不甚清楚,手中抖了抖,強自穩定了心神,楚雲渺向着傷口落手。
小心翼翼的,手下幾番流轉,楚之鶴和楚天闊二人亦屏氣凝神的盯着。
“啊!”楚雲渺卻是突然驚叫一聲,楚天闊眼疾手快的將那線剪了去,卻見傷口已經血如噴涌,比之前時更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