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杳皺起的眉頭太過顯眼,面上的擔憂也很是明顯,邢墨珩看着不由也皺起了眉頭,“你很擔心?”
穆雲杳沒有聽出他話中額外的意思,毫不遲疑的用力點點頭,“自然是擔心的。”
若是翳嬋做了皇后,那王府和將軍府定然要被她仗着自己的權利,攪得一團糟。
若是對邢墨琂只是有些看不上眼,對翳嬋就已經是恨了。
邢墨珩不論如何,還可算得上是一個明君,不過心眼少了些,可翳嬋卻實在不是什麼好人。
若是讓她當了皇后,不只是鎮南王府和鎮北將軍府的不幸,也是整個天羽國的不幸。
真的這樣的如了翳嬋的願,這天羽國,就要有一位真正的“毒後”了。
於公於私,於她而言,翳嬋做了皇后,都是讓人十分擔心的事情。
邢墨珩見她答應的這樣爽快,眸色暗了暗,手中卻將穆雲杳的一雙手握的更緊,眸色晦暗不明間,再次沉聲問道,“你真的很擔心?”
穆雲杳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要點頭,可才動作到一半,對上邢墨珩的神色,卻是沒了動作。
怎的邢墨珩的表情,竟像是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不可原諒的事情一樣?
穆雲杳還沒想明白,就聽邢墨珩道,“你可是對邢墨琂……”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穆雲杳就聽出了後頭的意思。
心中又氣邢墨珩胡思亂想,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不由順着道,“你一個堂堂的威震天下的鎮南王,還怕什麼不成?”
邢墨珩沒說話,一雙眼睛卻真摯的看着穆雲杳。
自然是怕的,他又不是銅牆鐵壁,也有一顆鐵打的心臟。
最看重的人,就是最大的軟肋,就是他最怕的。
雖然邢墨珩沒有開口,穆雲杳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和沒有反駁的言語,口中的調笑卻說不下去了。
嘆口氣,穆雲杳第一次十分明確的說道,“我,對於那個人,和那個位置,都是沒有絲毫留戀和需求的。”
她沒有信誓旦旦的解釋,沒有過多的言語。
只一雙清澈乾淨到邢墨珩可以將自己看的十分分明的眼睛,不避不閃的看着邢墨珩,聲音溫潤又帶着寬和人心的力量。
邢墨珩看着,終於忍不住狀似嚴肅的點點頭,嘴角卻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泄露出一抹笑容來。
穆雲杳說的話,一字一句,他信,他都信。
穆雲杳一直觀察着邢墨珩的表情,這個時候見他鬆緩了下來,不由也鬆口氣,接着之前的話頭道,“那要立的新後是不是就是翳嬋?”
邢墨珩點點頭,“是她。”
縱然心中早就覺得是翳嬋了,可這個時候得到了邢墨珩的肯定,穆雲杳還是不由握緊了拳頭。
果然是翳嬋!
在害死她的時候,翳嬋就宣誓過,對那在她死後空出來的皇后之位,有着勢在必得的架勢。
如今果然,不知道她又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真的說服了邢墨琂,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后之位。
穆雲杳實在想不明白,“那位子又豈是什麼
好東西?”
曾經做過皇后的她,沒有一點兒對那位子的好感,可卻有許多不明其中緣由的問,前赴後繼的向着那名義上一國最尊貴的女人的位置衝過去,甚至不惜血刃曾經的姐妹好友。
邢墨珩看着穆雲杳的樣子,自然是知道她不屑於,也不願意像那些女人一樣。
“彼之蜜糖,此之砒*霜。”邢墨珩淡淡的道。
總有人費勁心機的追尋那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周而復始,永不知足。
穆雲杳點點頭,她也不過是隨意感慨一聲,無意於費力不討好的開解那些人,帶她們脫離“苦海”。
“只不過,翳嬋是萬萬不能做皇后的。”穆雲杳篤定的說。
不論如何,她是不可能讓翳嬋順利做了皇后的,若是真的成行,她豈不是日日要防備着翳嬋?
她要忙的事情可多,要關心的人也可多,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翳嬋這樣的人身上,是以還要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纔是。
邢墨珩也贊同的點點頭,光是那日翳嬋那個賤人對他的心思就令人作嘔,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穆雲杳說了要自己解決,他早就用了各種法子,讓那女人不得好死。
“如此一來,還需從長計議。”
穆雲杳思索起來,翳嬋能夠突然做了皇后,一定也是有什麼自己依仗的東西,若是將那東西打破了,翳嬋也不過就是個無根的浮萍,輕而易舉就被海浪吞噬了去。
邢墨珩點點頭,卻是笑道,“這事兒不急,且慢慢看着,作了惡的人遲早要自己露出破綻來,我已經吩咐下去,找人盯着她了,如今重要的卻是……”
“卻是什麼?”穆雲杳側頭看着邢墨珩,現在有什麼事兒還比這事兒着急不成?
邢墨珩不說話,只是低頭看着穆雲杳。
穆雲杳順着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邢墨珩看什麼呢。
邢墨珩見她這幅難得的迷糊樣子,只覺得悅目極了,不由提醒道,“自然是你的……不,我的衣服。”
聽了他這話,穆雲杳才反應過來,心中卻道,怎的,本小姐穿了你的衣服難道不是你的好處?
邢墨珩自然不知道穆雲杳心中怎麼想的,只看着她這個氣鼓鼓的樣子,心中就覺得暢懷無比,起身手中稍微用力,將穆雲杳也拉起來,“走着,換衣服去。”
他自然是愛極了穆雲杳穿着他的衣服的樣子,彷彿兩個人的關係無比之親近,又彷彿,他們已經是結親了許久的老夫老妻一樣。
可穆雲杳這個與往日不一樣的慵懶樣子,他卻不想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欣賞到,因而縱然自己沒看夠,也要拉着穆雲杳與換一換。
穆雲杳聽了才反應過來,“如此說來,王府有我的衣裳?”
邢墨珩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自從第一次穆雲杳在王府留宿之後,他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出去辦事兒的時候,路過那女客聚集的成衣店,縱然是十分厭惡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子,可還是控制不住及的腳步走過去,給穆雲杳挑出許多的衣裳來。
雖然未曾親自量過,可邢墨珩總舉得自己買的那些,若是穆雲杳穿起來,怕是最
合適不過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如此,正好讓穆雲杳試一試。
穆雲杳跟在邢墨珩身後,卻是直接進了邢墨珩的屋子。
這才粗心的發現,原來昨日她與邢驚蟄,正是直接住在了邢墨珩的屋子中。
或許是昨日太過擔憂,又實在是累了,邢驚蟄還在踏踏實實的睡着,穆雲杳小心翼翼的過去瞧了瞧,又將那被子的緊實了些,轉頭卻看見邢墨珩抱着兩件顏色宜人的衣裙來。
雖然心中奇怪,若是自己的衣裳怎的會在邢墨珩的屋子裡,可看着邢墨珩一堂堂七尺男兒,手中卻抱着柔軟的衣裙,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口中調侃道,“小妞兒真美,給爺笑一個?”
邢墨珩抱着衣裳,腳步頓都沒頓,似乎已經習慣了穆雲杳越來越秘笈的調侃,反而笑道,“小的伺候爺穿衣裳?”
說着,目光極帶侵略性的將穆雲杳上下掃視了一通。
那目光彷彿是化作了一隻有形的大手,帶着長線摩挲劍柄的粗糙和薄繭,要將她身上的衣服盡數扒了去。
一時間,穆雲杳甚至搞不清楚邢墨珩這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有這個意思。
“咳咳,”穆雲杳掩飾的咳了兩聲,伸手將邢墨珩懷中的衣裳抽出來放在桌子上,雙手用力的推着邢墨珩的後背轉了個彎,直直將人推出門口去。
“砰!”的一聲關上門,只從門縫中飄出來一句,“小爺自己來!”
理直氣壯中卻還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邢墨珩嚐到了甜頭,面上的表情越發愉悅了,方纔他是真的起了心思。
可穆雲杳卻是他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珍寶,都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他自然有定力繼續等下去。
身後的門又傳來響動,邢墨珩悠然的回頭,正對上穆雲杳一雙清亮的眸子。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國。
邢墨珩看着,那顆被南城的風沙和戰火打磨的越發粗糙堅硬的心臟,陡然生出一股子柔情來,和一腔的詩意。
忘了是哪個酸腐的秀才說的,這人啊不論男女,只要深陷情網,就成了詩人,吟吟哦哦。
如今看來,那酸秀才說的,倒也不全是錯的。
“真是合適……”邢墨珩看着穿在穆雲杳身上再合適不過的衣裳,心中不由也有些詫異。
買的時候,只是腦海裡不由翻滾着穆雲杳的樣子,只拿着比劃比劃,就如此恰好。
像穆雲杳於他而言一樣,正是最合適的人。
怎的又是這樣的眼神?
穆雲杳看邢墨珩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原本想要再“小爺小爺”炫耀一番的話,就偃旗息鼓下去,反而升起了一股子淡淡的羞澀。
她伸手一把拍在穆雲杳肩膀上,故作鎮定道,“怎的?被小爺俊俏的面容迷住了不成?”
見邢墨珩要開口,穆雲杳卻不給他調侃的機會,直接走過去道,“如此一來,哥哥的事兒不知道會不會耽擱下來。”
她這一句話兒的事兒就轉移了話題,還硬是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邢墨珩哭笑不得,“真是狡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