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轉身沉着臉將侍衛叫進來,“來人!去西邊的院子,將天羽國的一品內司穆雲杳逮捕歸案!”
見侍衛領命離開,國王想了想又突然道,“若是鎮南王插手,切記不可硬碰硬,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將人帶過來。”
“是!”
一行隊伍離開,國王特意加派了人手,又對另一隊侍衛道,“你們,去將方纔公主所吩咐的不能離開的認證直接帶過來!”
見衆人都離開了,國王心中思索一番,該是萬無一失,才又安撫展律嫿道,“嫿兒,怎麼樣,父王已經叫人去將人抓過來,定然會給你一個公道,不叫惡人逍遙法外,你好好的老老實實的待着,別再叫父王分心。”
展律嫿這時候心中正是得意,乖乖巧巧的點點頭,“父王說話算話,一定要還女兒一個公道。”
“那是自然,”國王摸着鬍子笑笑,“父王乃是一國之主,一言九鼎,還能食言不成?你就等好了便是。”
國王早就瞧着穆雲杳不順眼了,胸有成竹,這次一定要叫穆雲杳嚐嚐厲害!
邢墨珩與穆雲杳壓根兒就沒在意展律嫿的無理取鬧,兩人就着收得城池之後回京的事情,已經開始商量起來。
“一轉眼,已經到西關這麼久了,不知道京中是什麼情景了,”穆雲杳嘆口氣,“也不知道驚蟄現在怎麼樣了,如今邢墨琂還有着太上皇的名頭,只怕他不會輕易放手。”
穆雲杳一想到邢驚蟄處境,不由就有些擔心。
虎毒不食子,邢墨琂應當不會傷害邢驚蟄的性命,但他皇位還是否保得住,還是否坐得穩,就說不定了。
“還有驚蟄的毒,已經小半年過去了,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雖然已經給他暫時壓下去了,但也只有兩年的時間,若是超過了這個時間……”
穆雲杳驀地住了口,不想說出什麼不吉利的話。
邢墨珩拉進了穆雲杳的手,心知她這是出來的時間久了,開始擔心京中的那一頭亂糟糟的事情。
這些事兒,他心中也是有些困擾的,但邢墨珩還是安慰道,“無妨,時間也差不多了,頂多十日內就能得到麟炎國送來的文書,這兩日我先把習慣的邊防事情安排下去,等拿到了文書,咱們直接就回去,你莫要憂心。”
穆雲杳點點頭,她自己又何嘗不知道如今是鞭長莫及,一切只有等着回去京中後纔有定數,才能控制把握。
嘆口氣,“只盼着這次回京能夠順暢些。”
“會的。”邢墨珩肯定的點點頭,將穆雲杳攬進懷裡。
兩人一齊靠在一起,望着桌上的紙墨出神。
門口又響起喧譁的聲音,穆雲杳心中正是煩躁的時候,皺着眉頭往外看了一眼,也沒看個分明。
這才發現,方纔那些跟着他一同出去的侍女,這時候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兒去了,院子裡也沒人,只方纔她進來時用力關上的門還直挺挺的守在哪裡。
“難道又是那個煩人的來了?”穆雲杳現在根本沒心思與展律嫿周旋,正是情緒低沉的時候,絲毫不想搭理她。
邢墨珩聽着外面越來越
大的聲音,卻覺得有些不對,他皺着眉頭道,“我出去看看。”
這人原本就是衝着邢墨珩來的,待穆雲杳自己出去說清楚也好,省的日後展律嫿總是粘着他們叫人煩躁。
這樣想着,原本就懶得動彈的穆雲杳點點頭,往前欠了欠身子,坐在了另一個椅子上,從邢墨珩身上起來。
邢墨珩伸手習慣的揉了揉穆雲杳軟趴趴的頭髮,起身才要出去,卻聽“哐當”一聲,大門直接被撞了下來,院子裡傳來了喧譁的聲音。
“奉命捉拿罪人穆雲杳,還不出來!”
聲音粗大,氣壯如牛。
邢墨珩壓根兒就不管他們說的什麼,這時候反而坦然的往椅子上一做,胸中運氣,一股蕩然之氣在胸腔中震動着,發出渾厚的聲音,直叫院中的侍衛耳膜都跟着震了三震。
“來者何人?”
院中的侍衛,原本就是隻聽國王吩咐行事的,自恃武藝高強,壓根兒就沒將院中的人放在眼裡,只想着趕緊完事兒交差。
這時候聽到了邢墨珩的聲音,不由面面相覷,知道這屋中坐着的是個武力十分高強的高人,怕是不好對付,一時間也不敢再造次。
心中暗道,怪不得國王提前打好招呼,說若是鎮南王插手,不要硬碰硬。
若是真的硬碰硬,他們這“硬”在鎮南王面前,就成了“軟”,無異於揣着雞蛋碰石頭。
心中有了考量,侍衛收斂自己的神色,換上一副略帶着幾分恭敬的樣子,甚至沒有直接進屋子,只在院中道,“回王爺,小的們奉國王的命,來捉拿罪人歸案。”
罪人?他方纔分明聽到了穆雲杳的名字,這些人是在說穆雲杳是罪人?
邢墨珩心中一頓,直接拿着一個茶杯,從閉合的窗戶丟了出去。
茶杯直接從窗紙中間的穿了過去,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帶着一股叫人難以控制的力道。
院中的侍衛聽見聲響,看着衝過來的茶杯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帶着力道的茶杯就直接落在了方纔開口說話的人腦袋上。
用力的一下撞擊,打頭兒說話的侍衛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跪在了地上,額頭被茶杯打過的地方,也順着腦門留下來兩串血跡。
其他侍衛眼看着這事兒發生在自己眼前,當下倒吸一口涼氣,紛紛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吃驚的看向屋中。
邢墨珩這纔開口道,“嘴巴放清楚些。”
衆人一頓,心下明白過來,這是不喜方纔他們說的罪人二字。
另外兩個侍衛見打頭的攙扶起來,誰也不敢再開口說話,生怕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就直接惹了屋中的那個瘟神。
先前的那個侍衛,呼了兩口氣。
他是這一隊的領隊,其他的侍衛可以緘口不言,明哲保身,他卻不能什麼都不做。
然而,也再不敢說什麼穆雲杳,罪人的話了。
侍衛斟酌着言語道,“小的有罪,還請王爺莫要爲難小的,國王下了命令,說是要請穆小姐過去一趟。”
邢墨珩這纔沒有繼續往外丟杯子,卻也沒有出聲。
穆雲杳聽到了侍衛方纔的話,卻不在意他們是怎麼形容怎麼說的。
這麼多年來,因爲自己所持的醫術和行醫的理念與衆人不同,與傳統相悖,她早就聽到,甚至聽習慣了各種各樣的形容,好聽的,難聽的,難以入耳的,什麼沒聽過?
若是總將別人的話聽進心裡,她還活也不活?還笑也不笑?
她知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自己,這就夠了。
不過,突然有了這麼一個人,被這麼一個人維護着,穆雲杳心中十分感激且溫暖。
她主動拉了邢墨珩的手,小聲的問道,“我想了到底是因爲何事,那國王非要見我一面,還是這樣的陣仗。如今看來,今日不過是救了蕭奕池和方纔與展律嫿的事可能叫國王不快,第一件已經恩情相抵,算是過去了,怕是和後面這一見有關。”
又是展律嫿,真個該死。
邢墨珩又聽穆雲杳道,“不過,我自認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甚至伸手救了她一次,不知道她又是怎麼顛倒黑白的,也不知她回去哭訴了什麼話,惹來了這麼些人。”
穆雲杳心中也十分茫然,不知道展律嫿這次是給自己安上了什麼樣的大帽子,叫國王這樣大動干戈。
她卻不知道,她的好心,不但叫旁人當了驢肝兒肺,還當成了小尾巴,揪住了救死不放手。
邢墨珩點點頭,示意穆雲杳聽着,就又出聲問道,“不知國王非要請人過去是什麼事?”
他聲音低沉,還帶着之前的幾分怒意,外面的侍衛聽了,哪兒敢不回答?
且國王早就說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今日要將人帶過去,反正若是用強,別說今日,就是今年估計他們也沒那個能力將人帶走,不若就順着兩人的意思,說個明白。
還是之前的那個領隊,上前一步道,“王爺,至於爲何,國王方纔只透露了些許,是穆雲……穆小姐犯了麟炎國的忌諱。”
不用邢墨珩提醒,領隊就繼續解釋開來。
“在麟炎國,未婚女子,尤其是公主,她們的容貌是不能被外人看見的,能見者只有其丈夫或是丈夫的家人。”
屋中邢墨珩已經皺起了眉頭,領隊還在繼續道,“如今穆小姐不管是因爲何事,突然就掀開了公主的面紗,還是在一衆下等侍女面前,與公主而言,實在是天大的侮辱,在我們國家,這事論罪當……誅。”
領隊小心的說出最後一個字,閉緊了嘴巴不敢再招惹。
邢墨珩面色已經沉沉,看着穆雲杳等待她的意思。
穆雲杳心中將今日之事過了一遍,已經大致明白了些許。
怪不得之前她明明是救了展律嫿,沒叫她直接跌在帶刺的月季叢中,那些人卻是那樣的表情。
她方纔當真是多手,理應叫那展律嫿直接跌到一叢刺中才是!
如今看來,展律嫿回去一定是添油加醋的說了許多的事情,不知道怎麼編排她的,國王原本對她就不是十分友善,這時候估計也有藉機發揮的成分。
可總躲着也不是事兒,更不是她的風格,穆雲杳對邢墨珩點點頭道,“走一遭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