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墨珩的視線如有實質,可能是把她真的當做孩子,都沒有絲毫的避諱,看的穆雲杳都緊張起來,只是強作鎮定的跟邢驚蟄說話。
這時候邢墨珩離開了,穆雲杳才放鬆下來。
仔細想來,邢驚蟄的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穆雲杳知道這也不是一時可以改變的,只能日後在相處的過程中多注意着,儘量讓邢驚蟄打開心胸。
被這一天的事兒弄得早就沒了心思,穆雲杳心口堵着,之前的事情和之後的事情,千絲萬縷的糾纏不清,控制不住自己的狀態,腦袋想的都要炸了。
現在只是爲了不讓邢驚蟄看出來,才儘量專注的陪着他。
好在一個面生的侍衛恰時進來,解救了穆雲杳。
“穆小姐,貴兄長在門外等着,請您回府,已經跟王爺稟報過了,王爺說帶您直接走就行。”侍衛低着頭,並不多看。
穆雲杳點點頭,看着邢驚蟄,“你就不要送了,跟王爺呆在院子裡把咱們的設計弄完吧,等下次再來找你玩兒就佈置好了。”
邢驚蟄原本是想送穆雲杳了,一聽這話不由跟着點點頭,“那你跟着他路上小心,下次還要來找我玩兒,如果可以,我就求皇叔帶我找你去,咱們一起去街上逛逛,我上次開沒逛夠。”
“好啊!我也還想再看看呢,有王爺帶着我孃親一定放心,你在家裡可好好的,若是生病了或者受傷了,我就不要跟你一起玩兒了!”穆雲杳不太放心的叮囑他。
見邢驚蟄認真的點點頭,穆雲杳才鬆口氣,“那我走了哦,下次見!”
那侍衛說過已經稟報了邢墨珩,穆雲杳就也不再去拜別守什麼規矩禮儀,現在一看到邢墨珩,就難免想起他之前的目光,穆雲杳心裡就覺得不安生。
好像那專注又深沉的目光,能將自己完全看透一樣,穆雲杳總怕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一路上穆雲杳有心打量着,對於王府的守衛心裡更加有數。
這森嚴的守衛,和一個個兵馬俑似的動也不動的侍衛,一方面說明了現在形勢的嚴峻,但至少另一方面也可以說明,邢驚蟄是很安全的,穆雲杳也能稍微放心。
“杳杳!”穆雲杳才走到門口,就聽見爽朗的一聲喊。
順着聲音看過去,穆雲瀾騎在白色的高頭大馬上,一身白衣風流佳公子的的風采淋漓盡致。
穆雲杳看着他燦爛的笑臉,也忍不住帶了幾分笑意,“大哥!你怎麼這麼早!”
說着就提着裙邊跑過去,再也沒看王府一眼。
穆雲瀾看着她着急的樣子,心中更是開懷,輕輕地搖着手中的摺扇,嘴上卻不饒人,“怎麼着,還嫌棄哥哥來早了,不願意回家了是不是?乾脆杳杳嫁到鎮安王府得了,就嫩而過永遠在這兒住着了,哈哈。”
穆雲杳不知道這穆雲瀾是怎麼想的,明明臉上一副自家妹妹着急回家很驕傲的樣子,嘴上卻又要反着來。
今日沒心情開玩笑,穆雲杳權當自己年長,不跟他一般見識,又甜甜的喚一聲哥哥,就歡快的託着長風的手背上了馬車。
馬車裡,靈樞已經在裡
面了,正在收拾着準備茶水。
這個時候見穆雲杳進來,趕緊行了個禮,小心的湊上來,“小姐,渴不渴?”
玩兒了半日,確實有些渴了,穆雲杳伸手接過來,不過形象的一口灌下去,舒服的嘆了口氣。
側頭不解的看着靈樞,“你怎麼沒進去?”
問完了又有些心虛,這時候見了靈樞,自己纔想起來她一直沒跟進去,也頗有些對不住這個丫頭了。
靈樞不知道穆雲杳在想些什麼,小心的看了眼穆雲杳,看她面上沒有問罪的意思,才堪堪鬆口氣。
也是,她家小姐向來都是小孩子心性,雖然時有犯錯,但還真沒有無緣無故就打罵奴才的時候。
“小姐,您和太子進去了,奴婢就被王爺攔下來,說是王府裡不能輕易進無關緊要的人,男女不論,讓奴婢在門口等着。”靈樞有些忿忿。
若是先前,穆雲杳聽了定然也要打罵一通,邢墨珩裝模作樣不將人放在眼裡,但現在,反而覺得邢墨珩這樣做有道理。
若是什麼女眷趁機進了王府,投什麼毒,放什麼香料,對邢驚蟄也是傷害很大的,還是小心些好。
當下點點頭,還是想咒罵讓她擔驚受怕了不少時間的邢墨珩幾句,“知道了,那個黑臉王爺看着就怪討厭的,雖然不是什麼壞人,但也不讓人喜歡,還不如咱家大黃呢!”
穆雲杳身份在這裡,又是童言童語,怎麼說王爺別人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就是王爺知道了,皇上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誰會跟個傻子較真兒?
靈樞一個小丫頭可不敢這樣膽大包天的,當下支支吾吾的應了,也不敢多說。
穆雲杳見沒人應和,自己就也沒了心情,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難免多想起來。
剛纔再邢驚蟄面前還要剋制,又有邢墨珩“虎視眈眈”的,如今自己一個人了,反而沒了遮掩,穆雲杳就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翳嬋的心狠手辣,卻沒想到翳嬋這樣大膽。
她這個先皇后纔去世沒多久,就這樣明目張膽的算計起太子來。
甚至什麼遮掩都沒有,大大方方的派人來刺殺,可見是有恃無恐。
月嬤嬤身上的傷痕交錯,臉上都是青腫,胸口還受了傷,如今好藥好水的養了了幾天,面色也沒好了多少。
穆雲杳仔細考量過,連氣血都是虛的。
這當時是派了什麼不要命的人,又下了多大的殺心,纔會這樣,如果當時邢墨珩沒到,後果穆雲杳不敢多想。
或許,在她重生之後,邢驚蟄卻已經死了。
因而縱然心中再怕邢墨珩的“火眼金睛”,穆雲杳還是心存感激的。
不過性子冷了些,心思深沉了些,但終究是個好人。
轉念又想到翳嬋,穆雲杳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狠辣起來。
如果只是傷害了她一人,穆雲杳甚至還可能放過翳嬋,就像她之前和邢驚蟄說的,她也不想活在仇恨裡,浪費掉老天爺送與她的第二次生命。
然而翳嬋這個狠心的毒婦,竟然在她死後,連她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不只是邢驚蟄和月嬤嬤,之前伺候她梳頭的茯苓,甚至一些沒進過正屋的灑掃宮女,都沒翳嬋心狠手辣的找了筏子打發了,或死或傷。
曾經學藝的時候相處了許久,用心一想,穆雲杳終究還是知道翳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的。
然而縱然她做了皇后,憑藉她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性格,定然還會有更大的慾望,到時候,一定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何況,現如今這個境地,如果翳嬋想要做皇后,在朝中多方勢力糾葛之下,她又沒有強有力的外族,一定是要靠懷了皇子或立了大功來實現的。
而沒有人比穆雲杳更知道邢墨琂的身體,想要懷上皇子,也不是容易的事。
再者,有了皇子或者做了皇后之後,翳嬋第一個要除掉的一定是她留下的邢驚蟄,這更是穆雲杳死也要阻止的。
且翳嬋這個女人,在穆雲杳死之前,才真的瞭解了她的本性,是個膽大包天的。
若是有什麼不順她心意的事兒,甚至整個王朝都要被她攪亂了,那時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像她前生一樣,七竅流血,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無論如何,翳嬋是不能留的!
“小姐!”靈樞驚叫了一身,穆雲杳嚇得一顫,也回過神來。
“做什麼!嚇死我了!”穆雲杳抱怨道。
靈樞一頓,後怕的開口,“小姐剛纔好嚇人啊!眼神好凶,看起來好可怕,感覺不是小姐了。”
靈樞顯然被嚇得六神出竅,都忘了尊卑,“小姐,您不會是中邪了吧?!”
穆雲杳知道自己大意了,聽了靈樞的話又哭笑不得 ,一手敲在她腦袋上,“想什麼呢你!我剛纔回憶起太子說的鬼故事,太入神了吧?很嚇人嗎?”
靈樞趕緊點點頭,“嚇死奴婢了,小姐千萬不要再這樣了,真的怪嚇人的!”
說着還煞有介事的拍着胸脯,像是嚇了夠嗆。
穆雲杳點點頭,“下次不嚇你了,你這麼笨,一點兒都不好玩兒,我去嚇大哥去!”
“嚇我什麼?”穆雲杳話音剛落,穆雲瀾就掀起車簾笑了笑,“下來吧,到家了。”
穆雲杳點點頭,藉着穆雲瀾的力氣下了車,走了兩步等着靈樞和穆雲瀾跟上來。
“咦?大哥你不回家嗎?”穆雲杳看着又上馬的穆雲瀾不解的問。
“先不呢,”穆雲瀾拉着馬繩笑笑,“還不是爲了你才提前出來,哥哥現在回去,都等着我罰酒呢!”
“不說了!杳杳自己當心啊,在家聽孃的話!哥哥走了!“穆雲瀾一拉繩子,原本溫順的馬高高的揚起前蹄,只留下一串土煙。
穆雲杳帶着靈樞一個人進了府,剛到一個小院子就賴着走不動了,之前還沒什麼感覺,這身子也太弱了,現在卻是累的腿都擡不起來。
靈樞看她懊惱的樣子笑笑,“小姐在這兒等着,奴婢去叫了轎子來。”
穆雲杳點點頭,懶得說話,只揚了揚手,靈樞笑着就去了。
穆雲杳無所事事的坐在石凳上,卻聽見旁邊的院子裡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