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楚之鶴聽了這話卻沒有急着否認,反而挑釁的看了穆雲杳一眼,“老夫當問一句,穆小姐意下如何?”
穆雲杳原本沒有展示自己醫術的意思,實在是不想在因爲楚之鶴的阻撓耽擱下去,不由也拱手道,“自然可以。”
沒想到穆雲杳膽敢應下來,楚之鶴蔑視的瞟了她一眼,“穆小姐可要想好了,這是正式的比試,可不是小女孩子過家家,難過了還要衝進你娘懷中哭上一場!”
這話說的太過不倫不類,周遭的御醫院的太醫們,都跟着嘲笑起來。
穆雲杳卻是渾不在意,“既然有比試,自然要有相應的結果,如果是楚太醫您贏了當是如何,如果是我贏了又當是如何?”
沒想到穆雲杳一個小丫頭片子,也向來沒有什麼醫術相關的才名,這個時候卻說出如此相當於大言不慚的話來,一時間衆人反而安靜下去,不由懷疑穆雲杳是否有什麼後手在。
“果然年輕人,心總是太大,”楚之鶴頗爲瞧不上的說了句,轉而又道,“老夫也不佔你便宜,如今你是攝政王和皇上欽點的一品內司,手中也有些權利,若是老夫勝了,不需你額外付出什麼,只要你許諾,再也不插手皇上中毒的事兒,交由老夫總理,也要許諾,不會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阻撓老夫。”
沒想到這一品內司的權利還不小,竟然可以讓楚之鶴這個院首“另眼相待。”
穆雲杳點點頭,有些調侃道,“英雄所見略同,楚太醫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別無二致。”
自己被和一個小女子同列,楚之鶴可談不上什麼高興的,只冷哼一聲,算是應了。
穆雲杳到沒有這麼一個彰顯身份的“框子”在心中,看着楚之鶴這個頗爲做作的樣子,反而像是看戲一樣,心中洋溢出一股看戲者的調侃來。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還請諸位做個見證,不來的人,就算作是主動認輸,怎麼樣?”穆雲杳主動提出具體的事宜。
楚之鶴挑着眉毛側目瞥了她一眼,拿捏着腔調,“哼,老夫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不知道穆小姐,需不需要多些時日準備,這麼一天半天的時間,別是臨陣脫逃了。”
穆雲杳也不着惱,隨意搖搖頭,“無妨,無妨,只這比試的內容麼……”
楚之鶴自然沒有將穆雲杳一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中,只怕是與她比試反而拉低了自己的身價,如果不是因爲穆雲杳如今也算是身居高位,又涉及到皇上所中之毒,他纔不會趟這趟渾水,自然也懶得與穆雲杳計較別的。
是以,楚之鶴隨意道,“題目你隨意,省的外人知曉了,說老夫仗着年齡大,經驗足,欺負你個小年輕的。”
“先謝過楚大人了,”穆雲杳也沒打算與楚之鶴客氣,直接道,“不論如何,自然不能拿皇上做筏子的。”
“這是自然。”楚之鶴看了眼依舊粘着穆雲杳的邢驚蟄,不由心中有些不痛快。
暗道,不論如何,這皇上分明就是自家的外孫,怎的反倒是與穆雲杳這麼一個毫無關係的外姓人如此親近。
又想,若是沒有這比試,全然按照皇上的心思行事,怕是被穆雲杳毒死了,還拽着人家衣袖不鬆手呢。
穆雲杳順着楚之鶴的目光,也看到邢驚蟄身上,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可縱然是前世,她楚雲杳也早於楚之鶴斷絕了父女關係,從血緣還是親情上來說,邢驚蟄更是與楚家沒有一點兒關係。
“楚御醫,”穆雲杳往側面走了一步,擋住了楚之鶴的視線,“既然如此,不若我們二人,就互相給對方下毒,將解藥交給評審,一炷香的時間,能夠自己解毒的一人算作勝利,反之就算輸了,可以開開箱子拿出解藥來服用。”
“若是都在一炷香之內解了毒呢?”一個學徒大夫問道。
穆雲杳還沒看他,邢驚蟄已經用一種與笨蛋對話的口吻,頗爲嫌棄的說道,“若是均在一炷香之內解了毒,自然是先解毒的那個算是贏家。”
被一個八歲有餘的孩子,用一種看傻瓜的目光嫌棄的看着,實在算是一件讓人十分無顏的事情,那學徒大夫紅了臉低着頭往後躲了躲,恨不得把腦袋撞進胸膛來藏着。
邢驚蟄好似未覺,穆雲杳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聲音卻是讓楚之鶴深覺的面上無光,不由瞪了那小大夫一眼,自己出馬,道,“若是這毒藥是先前別人配好的又怎樣?且這天下的藥材多種多言,紛然雜亂,有些藥材在毒性上面,可以算作是贏在了起跑線上。”
這話一來二去,都是在懷疑穆雲杳會作弊,不是會找了世外高人故意做出難以解毒的毒藥來,就是會藉着自家的勢力,派人去尋找劇毒的藥材。
沒想到楚之鶴在這些事情,心思卻細的像是針眼兒一樣。
穆雲杳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楚大人說的倒是有理,既然如此,不若明早就指定了藥材,當下做出毒藥和解藥來,還以先前的條件判定,此次如何?”
楚之鶴摸着鬍子咂摸一番,才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倒還可行。”
二人比試的事情,就此定了下來。
原本不過就是太醫院中的幾個人,和穆雲杳身邊的宮女兒知道。
卻不知道被那個多嘴的奴才泄露了出去,不過午後的時候,宮中就已經對此事議論紛紛了,更多人的,卻是想看穆雲杳的笑話。
畢竟有一個如此年輕的一品內司頂在頭上,也不是誰都服氣的。
穆雲杳倒是絲毫沒有被這些傳言影響,見小米出去罵了幾次那些多嘴議論的奴才,穆雲杳也不在意的擺擺手,“管他們做什麼,宮中本就無趣,且讓他們樂呵樂呵唄。”
“小姐……”見穆雲杳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樣子,素問和小米幾個,也都瞬間無語起來。
有了昨日的事情,穆雲杳也沒有放邢驚蟄回去,將人拘在身邊,直到用了晚飯,纔將人送回去歇息。
才送走了邢驚蟄,卻是素問表情奇怪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兒?”穆雲杳隨手翻着醫術,隨口問道。
素問點點頭,又搖搖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清楚的原委來。
穆雲杳見是如此,不由有些好笑,“你跟了我許久了,怎的還有話不好與我開口麼?”
說了又不由嘆道,“靈樞和你兩個,一個是話太多,有的沒的統統往外倒,喲徐誒時候是在是聒噪了,一個又是正事兒偏事兒都羞於開口,什麼時候中和一下才好呢。”
素問聽穆雲杳話語中沒有責問的意思,不由笑了笑,“小姐這是嫌棄奴婢和靈樞兩個了,怕是小米纔是最得您心思的吧?”
這話中隨是玩笑,卻也帶了兩分認真的意思。
穆雲杳又豈會不知,可這三個丫頭不論能力如何,都是對她忠心耿耿的,又分管着不同的方向,也算的上左膀右臂了。
就也借了調笑的意思,“你們三個哪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小米是話不多也不少了,可她那一開口,活生生的就能氣死個人,連王爺都與我說,若是沒事兒,少派小米與他送信。”
說着,穆雲杳的聲音不由也建建住了,側頭看着天色漸暗的窗外,“今日該是到了西城的邊兒上了吧?不知道王爺那夥子人怎麼樣了,信中總是無事無事,早知道就該叫楚天闊也老老實實的往回寄信,說些實情纔好!”
穆雲杳越說越覺得可行,不由與素問道,“明日寫信的時候,我若是忘了,你就提醒我一句,說是給楚天闊也捎帶上一封信。”
素問點點頭,面色卻是越發爲難起來。
看小姐這樣子,可不是對鎮南王極爲上心麼,可偏偏今日這事兒,還就與鎮南王有關……
“怎麼這麼一副見鬼了的樣子?可是我臉色不好?”穆雲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什麼話你就說,莫非不知道我向來最討厭支支吾吾的?”
素問聽了這話,自然不敢再支吾,出聲道,“回小姐,奴婢今日得了……賄賂……”
“賄賂?”穆雲杳聽了這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收了手中的醫書,“什麼樣的賄賂?誰給的賄賂?爲了什麼?”
見穆雲杳沒有生氣的樣子,素問不由鬆了口氣,趕緊將腰間荷包中的一個玉鐲子和一塊兒銀錠子遞給穆雲杳細瞧,“小姐,是這兩個。”
穆雲杳接過來,“兩個人遞上來的?只說了給你這裡,還是說了給我的?”
說着,穆雲杳又道,“還是個大手筆的,這銀錠分量可足,這鐲子更是好東西,可見是花了大價錢的,誰這麼捨得下血本。”
素問一一答道,“小姐,只說了給奴婢,銀錠是趙嬪的,說是讓將一把寶劍,隨着給王爺的書信帶到……戰場上去。”
果然,穆雲杳聽了這話,面色不由沉了下去,素問聲音更弱了,“那玉鐲是燕妃的,給了奴婢一身墨色的衣服,其他的與趙妃說的一樣……”
“倒是好算計!”穆雲杳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茶杯的蓋子都飛起來,“眼見着皇上是不可能與她們親近了,一個一個倒是不要臉的將心思都送到了王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