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穆雲杳!跟那個賤人一樣的名字!翳嬋當下連臉上的笑都不再僞裝。
楚雲杳就像是她心中的一根倒刺,從小就直挺挺的豎在那裡,永遠奪走原本可以屬於她的東西。
無論是師傅的喜愛,還是邢墨琂的青眼,或是皇后的位置,原本都是屬於她的,卻硬生生被楚雲杳那個賤人奪了去!
她好不容易多年鋪墊算計,終於將那個賤女人算計了進去,還沒來的歡喜,竟然又來了個同名的傻子!
雲杳!雲杳!難道雲杳二字是她逃不過的詛咒!
翳嬋捏住了手指,心中對穆雲杳更是恨,不論如何,穆雲杳休想進入宮中!
穆雲杳不知道因爲一個相似的名字,就被翳嬋又嫉恨上,卻也間接的合了她的心思。
她如今卻也有些摸不着頭腦,翳嬋落在她身上像針刺一樣的視線好不容易收回去了,那頭卻又出現個不好惹的。
穆雲杳自然也知道靖王府的君主邢若蘭,名字芝蘭玉樹的,人卻是半點兒不像,刁蠻的很。
卻偏偏還是靖王,邢墨琂和邢墨珩的小叔叔,最疼愛的女兒,往常這丫頭一入宮中,她也是半點兒法子沒有,往往就躲到藥園去。
實在是邢若蘭太過難纏,雖然心思不壞,卻爆仗一樣的脾氣,自從有一次邢若蘭撒氣潑來毀了她半園子的藥草,穆雲杳就再也不願意跟她打交道。
何況這刁蠻郡主天不怕地不怕的,縱然是犯了錯要懲罰她,那忒疼閨女靖王就又要進宮哭鬧一番,簡直不依不饒,頗有他閨女的風範。
穆雲杳還記得上次這丫頭毀了她的園子,邢墨琂和她都要嚴懲邢若蘭一番,那皇叔卻是連夜進了宮,拉着兩人一好頓哭,直哭的人認了輸,才心滿意足的拉着趾高氣揚的閨女走了。
至此往後,再沒有人敢招惹邢若蘭。
可不嘛,連皇上和毒後都沒辦法的人,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穆雲杳想起來就腦袋疼,不知道這原主又怎麼惹了邢若蘭這尊佛,竟是不要面子的當着衆人面就懟起來。
不理會衆人搭腔嘲笑的聲音,穆雲杳拉着臉色不好的夏青往跟前湊了湊,小聲問道,“這人是誰?幹嘛要嘲笑我?”
夏青看着穆雲杳一眼,再看看那趾高氣揚的郡主也覺得頭疼,哪有這麼記仇的孩子!
看了眼又拽着她衣袖的穆雲杳,夏青用沒人聽到的聲音湊近她耳邊道,“小姐可別招惹了郡主,先前……”
說着似乎有些不好開口,看着穆雲杳的眼神終究還是輕聲道,“先前少爺不懂事兒,嘲笑過郡主臉圓個子矮。”
穆雲杳一聽,就要笑出來,好歹忍住了,心中的煩悶卻也少了不少。
原來她還怕是自己惹了這個難纏的,卻沒想到是他那口無遮攔的哥哥。
但說的倒也沒錯,郡主年齡與她相仿,許是還小上一兩歲,前兩年可不就是個有圓又矮的肉糰子,如今長開了到好了不少,可終究是個姑娘,誰又願意聽這話。
穆雲杳打定主意,不想惹上邢若蘭,當下也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不言語,反而興致勃勃的看起園子的裝飾來。
邢若蘭一個人也無趣,果然嘲諷了她一句傻子,就也不搭理她,自去受人諂媚去。
翳嬋在身後瞧了這一幕,卻露出個諷刺的笑來,若是挑撥得當,讓邢若蘭和穆雲杳兩個丫頭狗咬狗,豈不是大塊人心?
翳嬋略一沉吟,對着身旁的杏雨又吩咐幾句,才瞪了穆雲杳一眼,笑着走到前頭。
“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可別嫌本宮年長玩兒不到一處,我就在這兒待着,大家自己玩兒自己的就成。”翳嬋調笑道,衆人也捧場的笑起來。
穆雲杳不去湊那熱鬧,以免惹來更多的注意,只故意裝作對路邊兒花束很感興趣的樣子,一股腦的蹲在邊兒上認真看着,沒有半點兒世家小姐的樣子。
衆人看着她這樣已經見怪不怪,翳嬋心中也動搖起來,這丫頭莫不是個真傻的?
轉念又想起穆雲杳和楚雲杳雷同的名字,翳嬋心中一冷,管你是不是真傻,跟那賤人有關的人都甭想得到好處!
果然,穆雲杳躲不了一會兒就被梨雲請了過去,穆雲杳看了一眼翳嬋的方向,衆多小姐都等着往過看過來,邢若雲似乎還說着,等她個傻子幹什麼!
穆雲杳心中一轉,面上的不情不願就明明白白的顯露出來,進了亭子也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兒,眼睛只看着原先那株樹。
衆人知道她上不了檯面,更甭說談詩作對了,當下也不搭理她,只是心中感慨,禪妃到底是個心善的,連個傻子也要照顧到。
穆雲杳看衆人不理她,兀自對着園中的花樹,挨個兒的做起詩來,心中才略微鬆了鬆,這樣就好,誰都別搭理她,等跟他娘匯合了家去,就好了。
然而沒有穆雲杳的參與,所謂的詩會也並不消停。
主角果然又是邢若蘭,她豎着杏眉看着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嘴上半點兒不饒人,“楚姐姐好詩情,怎的卻帶着面紗,難道嫌棄我們看不起楚姐姐的美貌不成?”
楚姐姐?
聽到楚姓穆雲杳不受控制的看過去,卻見是蒙着面紗的女子。
穆雲杳腦中就顯出一個羞澀的少女來,難道是楚雲渺?她前世的庶妹?
穆雲杳偷偷打量了一番,算算年紀也對,雲渺如今恰好也該是二十二、三的年齡了,可怎的也進宮來了?難道還沒結親?
前世楚雲杳跟家裡斷絕了關係,對於後來的事情也就不太清楚了,只不知道出雲渺如此年紀了,爲何還沒結親,跟一堆十六七的丫頭混到一起,如今又被邢若蘭尋了麻煩。
楚雲渺那頭見邢若蘭是邢家人,也不想跟她作對,當下就柔柔道,“妹妹說的什麼話,若是妹妹想看,我這就取了去又是何妨。”說着就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面紗。
邢若蘭卻是不領情,翻了個白眼看着她,“哼!誰是你妹妹了!我只一個弟弟還在家裡撒野呢,哥哥倒是有兩個,皇帝哥哥和鎮南王哥哥,你到說了,你是哪個哥哥家的嫂嫂!”
楚雲渺一聽,似乎是戳到了痛楚,渾身一顫就停在那裡,一言不發,又將面紗遮了回去。
穆雲杳確實眼尖看到了那絕美小臉上的蒼白,難道雲渺這丫頭,喜歡邢墨琂……或是邢墨珩不成?
這樣一想,心下頗有些不舒坦,穆雲杳趕緊收回了視線。
卻終究不忍心小時候帶過的妹妹受辱,穆雲杳狀似無知的湊過去,毫不畏懼的看着邢若蘭,驚訝道,“皇帝竟然是你的哥哥?鎮南王也是?”
邢若蘭聽她崇拜的語氣,又想起穆雲瀾當年嘲笑她的樣子,心中痛快極了,當下驕傲道,“這還有假?”
穆雲杳聽了卻笑起來,露出一排白淨的牙齒,“噢,那你一定是公主吧?好厲害!”
邢若蘭一聽,臉上就掛不住了,她雖然是郡主,卻比公主落了不少去,且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嘲諷她在別人家裡趾高氣揚,偏偏穆雲杳臉上還是一副崇拜的模樣,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邢若蘭看着眼前的笑臉就來氣,一怒之下,伸手拿起手邊的茶水就潑過去,劈頭蓋臉的落了穆雲杳一身。
穆雲杳也沒想到邢若蘭這麼沉不住氣,當下就是一愣,任由茶水從臉頰滑下去。
那頭邢若蘭也是着了慌,看着穆雲杳可憐兮兮的樣子,想要道歉,又半句說不出口。
翳嬋看着確實暗自勾脣笑了笑,瞧,老天對她可好,這纔打了哈欠就有人送來枕頭,半點兒力氣不費。
當下翳嬋就湊着往前笑了笑,一手不怕髒的拉了穆雲杳,一手又攜了邢若蘭,“怎麼就吵起來了,若蘭快道個歉,穆小姐也原諒她年紀小,去旁邊兒宮裡換身乾淨衣服來吧。”
邢若蘭聞言就想罵翳嬋多管閒事,但看着穆雲杳瞬間打了個寒顫的樣子,又知道自己沒控制住脾氣激動了,也就彆彆扭扭的別過頭說了句對不起。
她卻是誤會穆雲杳了,爲了方便飲用,這茶水不熱不涼,潑在身上也冷,她打了個寒顫純粹是因爲翳嬋捏着她手腕的手。
尖細冰涼的手指落在她手腕的脈搏上,彷彿又回到了喪命的那日,翳嬋帶着詭異的笑容不斷的靠近她,手中逐漸加大力氣,終於她在一片恐懼厭惡中沒了呼吸。
見她不動彈,翳嬋不由加大了手中的力氣,穆雲杳當下又是一顫,翳嬋挑了挑眉狀似關心道,“穆小姐莫不是着了涼?若蘭已經道歉了,穆小姐就不要再怪她去換了衣服吧。”
這話說的,似乎她不去換了衣服就是不原諒邢若蘭。
穆雲杳直覺翳嬋這樣想讓他去換衣服來,沒什麼好事兒,當下就忍不住出口拒絕,聲音就帶上了哭腔,“我不要,我不要去,我要找我娘!”
夏青也在一旁着急的團團轉,想要上前幫忙,但嬋貴妃卻站在一旁,她半點兒動彈不了。
邢若蘭聽了翳嬋的話,直覺的穆雲杳這是不原諒她,不給她面子,想讓她下不來臺,當下就虎了臉,嚷嚷起來,“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若不是你先惹我的我潑你幹嘛!跟你哥哥一樣討人厭!”
說着似乎就要動手打人,又咬牙道,“你到底去不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