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兩人回到客棧,跑回到自己房間,呼呼睡覺去了。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襄陽城外某處大山上,一少年凌風而立,大風吹起他的長髮,當真一派英姿颯爽的味道。
仔細看他的臉龐,劍眉飄爍,雙目細長,正與那眉毛一套絕美搭配。長長瓜子臉,稚嫩的嘴角卻透露着堅強。
此時他身穿淡藍色長袍,長袍已經破爛,打了不知多少補丁。背後一把大劍對比他此時一米七的身材煞是醒目,直接到達他的小腿處。
只見他時而閉目沉思,時而舉目遠望,偶爾伸手拔出背後的大劍,隨便的舞動一會兒。
日夜遊蕩在山野之間,白日與野獸爲伍,入夜就以天爲被,大地爲牀。已經多少年了,他也沒有記清楚。
十六年前,一個山村裡。
獨孤行剛好兩歲了,正在自己的伯父攙扶下學着走路。
忽然,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伯父擡頭看去,一時間眉頭緊鎖。
“伯~伯,那~是什麼?”
伯父回頭笑着對小獨孤行道:“行兒,沒事!今天就走到這吧,咱們也該回去了,要不你父母要擔心了!”
“哦~”獨孤行乖乖的掉過頭來,緩緩的向家門走去。
獨孤行家中。
“二弟,你還是帶着弟妹他們離開吧!情況不明,我獨孤晨是孤家寡人,死了也就死了,但你不能死,我們獨孤家不能就此斷了根脈!”那方纔牽着獨孤行的伯父對着一個冷峻的青年道。
“大哥,你說的什麼話?難道我獨孤風怕死不成?”那叫獨孤風的青年道。
獨孤晨橫了他一眼,微怒道:“你倒是不怕死,可你想想,如果你死了,弟妹和行兒他們該怎麼辦?難道你就放心她們母子倆獨自留在這世上!”
“大哥,我…”
“二弟,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們又能怎麼樣?你我《劍典》都只是修煉到入門篇,根本不能應付強敵,所以不可以使出來,否則只會招來更多的敵人!”獨孤晨嘆了口氣。
獨孤風也是長嘆一聲,道:“若是當年老祖宗把他的心得留下來,我們獨孤家又怎麼會如此衰落?”
“唉,二弟我看過行兒的根骨,天生筋骨奇特,生性也較爲內斂,悟性定然不差,或許將來他也能成爲先祖求敗的境界!所以,你這次一定不可以以身犯險,留條命,將來給我報仇吧!”獨孤表情痛苦,還是一味的勸弟弟先逃走。
獨孤風看着這位朝夕相處的,一手把自己看大的大哥,一時無力反駁,淚水順着臉頰流下。
“快去準備!晚了就來不及了!”獨孤晨把頭扭過去,再也不忍看自己這個親弟弟。
獨孤風長袖揚起,轉身出了房間。
不多時,院子裡幾匹馬已經馱好了行李,獨孤風看着躲在房內的大哥,喊道:“大哥~”卻是沒有迴音。
“大哥,我走了!”
獨孤風咬了咬牙,上了馬,帶着管家和妻子兒子就向反方向衝去。
獨孤晨看着遠去的弟弟,深深地舒了口氣。
一個時辰過去了,寬大的院子外,一羣身穿火紅色衣服的人紛紛下了馬,領頭的是一個俊美的青年,他帶領着一羣人慢慢的走進了院子。
“獨孤晨,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是條漢子。”那青年略微拱手道。
“哼,楊家出了你這樣的“人才”,我也敬佩很呀!”
獨孤晨話中有刺,這姓楊的青年卻也不生氣,只道:“獨孤先生,想必你也已經猜到我們此來的用意了,那《劍典》對你也沒什麼用,還是交出來的好!”
“哼,你說什麼《劍典》,我不知道也沒見過。”獨孤晨冷笑一聲道。
那青年也冷笑一聲,接道:“獨孤劍魔當年使得劍法就是從《劍典》中學來,你真當我不知道嗎?天下人可不都是瞎子。”
“放屁,獨孤求敗是什麼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不認識什麼劍魔!”獨孤晨怒的爆了句粗口。
“哦?那你今天是不打算交出《劍典》了?”那青年出聲陰沉,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獨孤晨怒視着他,罵道:“老子活了這麼多年,從沒有聽說過《劍典》是什麼東西?哈哈~倒是見識了畜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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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楊的青年面色通紅,怒叫一聲:“住口!”
“你楊家做得出,還怕我說嗎?當年你家爺爺重傷在身,遺落荒山,不是我父親醫治,會有你這樣的小畜生嗎?你們楊家以怨報德,無恥到了極點,還怕人說嗎?”獨孤晨冷冷的瞥視着那青年道。
姓楊的青年彷彿被觸到了逆鱗,拔出手中劍就刺了過來。
獨孤晨冷笑一聲,也拔出佩劍,罵道:“怎麼?惱羞成怒了?”說着挽了個劍花輕易地擋開這一劍。
“給我殺了他!”青年怒火上涌,喝道。
衆人衝了上來,頓時“乒乒乓乓”一陣兵器碰撞摩擦的聲音。
青年冷笑的看着血戰的獨孤晨,心道今天叫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另一面,“率~”獨孤風緊緊拉住馬栓,馬兒立刻停了下來。
“風哥,你怎麼了?”少婦問道。
“瑩妹,我不能讓大哥一個人等死,我們一起長大,他是我的大哥更像我的父親,今日我將行兒交託給你,請你將他撫養成人!”
“風哥,你說什麼?”
獨孤風從懷裡拿出一本書出來遞給了那少婦。
“記住,別讓行兒爲我報仇!”獨孤風打馬飛馳而去,絲毫不顧妻子的哀求聲。
少婦淚眼婆娑,看着遠去的夫君,肝腸寸斷,又看了一眼小獨孤行,把手中的書遞給他,柔聲道:“行兒,母親對不住你,你父親的話我是做不到了!以後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別找人報仇,你要好好活下去!”
“管家,行兒交給你了!我隨夫君去了!”那少婦說着,親了小行兒一下,毅然轉過身,也是打馬飛奔而去。
“蔡爺爺,爹孃他們要去幹嘛!我怎麼沒看到伯伯,他去哪了?”小獨孤行不理解剛纔發生的事情,好奇的看着那管家。
那管家嘆了口氣,道:“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一時間是回不來的!”
“哦!那我要去找父親,他還答應要教我學劍法呢!”小獨孤行拉着管家的袖子,撒嬌道。
那管家再次嘆了口氣,道:“好行兒,咱們還是等等吧!”
“獨孤晨,不要硬撐了,現在交出《劍典》,你一樣是我教功臣,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那青年看着場中渾身血污的獨孤晨道。
“放屁,老子豈能如你這狗賊一般無恥!”獨孤晨手臂再次中刀,卻仍是忍痛罵道。
青年陰笑一聲,心道看你嘴硬到幾時?
獨孤晨手臂已經失去了知覺,雙手只是機械性的重複着那幾招動作,眼看就要魂歸天外。
“狗賊,休傷我大哥!”喊聲逐漸靠近。
獨孤晨聽到喊聲,非但沒有高興,大怒吼了一聲:“渾小子,快給我滾!”
青年看着飛馳而來的獨孤風,笑道:“正愁找不到你,想不到竟然送上門來,真是天助我也!”
獨孤風假裝沒有聽到大哥的怒罵,叫道:“大哥,我左思右想,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我們獨孤家的人沒有孬種!”
獨孤晨心道既然來了,鐵定是走不了了,那麼就大殺一場,也算沒白來世上一遭,先是嘆了口氣,接着吼道:“好,痛快,今生有你這樣的弟弟,值了!殺吧!”
獨孤風飛快本來,下馬衝向自己的大哥,頓時一條血路被打開。
來到獨孤晨面前,獨孤風手上寶劍蛟龍出水,周圍的紅衣武士迅速後退幾步,獨孤風扶起半跪的大哥,焦急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獨孤晨想笑,一口鮮血卻率先涌了出來。
“大哥,你先休息,這幫賊子我來收拾!”獨孤風說過就奮身向前衝了上去,一把七尺長劍熠熠生輝,衆人皆連連敗退。
青年頓時眼睛一亮,心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劍典》,果然名不虛傳。
眼見獨孤風越戰越勇,青年臉上掛上一絲愁容,再仔細看看場中的一切,頓時把眼光放在了坐在地上的獨孤晨身上,陰笑一聲,身影瞬間消失。
獨孤風只覺劍法的造詣正緩緩的提高,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一時間劍法渾然天成,不動如山。
獨孤晨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道如果當初我放你們出去闖蕩,你的劍法怕是早就世上無雙了,奈何祖訓如此,大哥也不能放你入江湖,當年劍魔先祖敗盡天下英雄,我獨孤家早就是香饃饃,誰都想爭奪,唉!
獨孤晨正嘆息間,忽然一把利劍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劍上寒意凜冽,顯然有不少人死在這把劍下。獨孤晨卻沒害怕,只是狠狠地瞪着身後之人,怒火似乎要把他整個燃燼。
“住手!不然我就殺掉你大哥!”青年冷冷的看着場中搏殺的獨孤風。
獨孤風眼睛瞥到自己大哥正在姓楊的劍下,大急,稍一失神,左臂被重重削了一刀。
他也顧不得疼痛,右手橫劍長挑,頓時又一人喪命。
“放了我大哥!”
“好啊!放下你的劍!”
“不要,二弟,大哥將死之人,你不可爲我而死!”
獨孤風與大哥兄弟情深,哪肯聽獨孤晨的話,毫不猶豫的丟掉了手中的劍。
青年看着這幕,大笑起來,道:“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不過你卻不該搶走我的瑩兒!”
獨孤風跟他對視了一眼,心下會意,原來他來是爲了自己的妻子,那就更不能連累大哥爲我去死了。
“二弟,你在幹什麼?我獨孤家人除非身死,否則劍不離身,把劍撿起來!”
獨孤晨的喊聲雖大,獨孤風卻是無動於衷。
“唉,二弟,大哥不能連累你!”
獨孤晨見弟弟鐵了心,便毅然向劍刃上撞去。
“大哥!不要啊!”獨孤風大喊,那青年也沒有反應過來,當他看劍是,已是沾滿鮮血。
“我要殺了你!”獨孤風大吼,足下一挑,長劍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順勢殺向那青年,青年略呆了一下,叫道:“攔住他!”
一羣紅衣武者如死士一般衝了上去,不過迎來的卻是哀嚎叫嚷。
“殺殺殺~”獨孤風已經入魔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站在大哥旁邊的那個青年。
青年看他雙目泛着血光,驚怒交加,忙道:“快攔住他!”
此時的獨孤風再也不留手,悟得的《劍典》全部使了出來,頓時在他周圍揚起了一道劍氣波,凡是被波及的紅衣武者全部被瞬間撕裂。
“風哥~”院子外面,獨孤風的妻子跑了進來,看到狀若瘋狂的獨孤風,擔心的叫出聲來。
正處於魔道之中的獨孤風突然聽到妻子的聲音,瞬間一滯,回頭看向妻子。
青年冷冷一笑,伸手入懷,幾隻銀針拋了出去。
獨孤風並未注意,發現時銀針時已經晚了,兩隻針已經紮在自己的胸前,他彷彿感到自己的心臟被刺穿了。
獨孤風清醒了,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了溫柔的笑,然後軟軟的倒了下去。
“風哥~風哥,你怎麼了?”少婦風一般的衝進了人羣,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敢出手阻攔。
青年漠視一切。
少婦扶起獨孤風,擦掉他嘴角的鮮血,道:“風哥,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
獨孤風看了看死去的大哥的屍體,轉頭對妻子慘然一笑,道:“我的心已碎,已經活不下去了!”
“不可能,風哥,到現在了,你還給我開玩笑!”少婦猛搖着頭,不敢相信這殘酷的事實。
“瑩兒,大哥爲我們而死,我也不該再活下去!死了就死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
“行兒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我讓管家帶他走了!快別說話了!”少婦運起功來,要爲獨孤風療傷。
“咳咳~算了,別白費力氣了,今天我是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行兒不能離開你!”
“不~,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少婦早已熱淚盈眶,大聲祈求道。
獨孤風勉強的對着她笑了,蒼白的臉漸漸失去溫度,顫道:“我~我一直~沒~有後悔~娶你~爲妻!可~惜,咳咳~我沒有~沒有這個~福氣,對~~不起!”
獨孤風的手臂滑落了,再也沒有力氣擡起來了。
“不~風哥~~”
院中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可是再沒有獨孤風的迴應。
“師妹,跟我回去吧!師父很想念你!”青年慢慢走了過來。
少婦狠狠地瞪了過來,尖叫:“是你們害死風哥的,我要殺了你們!”一把軟劍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婦手中。
“師妹,你冷靜一點,師父教導你這麼多年,難道還比不上這個臭男人重要嗎?”
少婦聽他提到師父,頓時軟了下來,她從小流落江湖,正是她師父把她撫養成人。
“師妹,跟我回去吧!”
“不~既然風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呵呵,風哥,讓我來陪你吧!”一道紫光閃爍,少婦脖頸上一道血痕。
“師妹,師妹,你這是爲何呀!”青年迅速跑了上來,一把抱住軟到在地的少婦,但是卻沒有聽到少婦最後一絲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笑了,笑得那麼悲涼,“想不到我爭到最後,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哈哈~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院子裡靜悄悄的,唯有那男子的慘笑聲劃破蒼穹。
兩天後,管家帶着小獨孤行偷偷地回到了家,此時哪還有家的摸樣?原本黑色的地板早已被鮮血衝成了紫紅。
“爹爹,媽媽你們在哪?伯伯,出來呀!行兒回來了!”
獨孤行見家中變了樣,掙脫管家的束縛,飛快的尋找着自己的親人。
“伯伯,你怎麼了?爲什麼要躺在地上?起來陪行兒出去玩呀!爹爹,你起來呀!”獨孤行哭喊着,雖然年紀很小,他也明白他的爹爹和伯伯已經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獨孤行忙爬了起來,四處尋找着自己的母親。
可是,裡裡外外找了太多遍,什麼都沒有發現。
管家看着可憐的小行兒,也是老淚縱橫,一把抱起他,道:“行兒,咱們還是讓兩個主人入土爲安吧!”
“不~不~”
墳墓前,獨孤行跪着,死死的盯着墓碑上的幾個大字,管家在遠處不住的嘆息,老天啊,你怎麼這麼殘忍的對待一個孩子呢!
就這樣,獨孤行在墓前跪了整整兩天,昏倒後才被管家抱走。
從那以後,這麼小的孩子彷彿瞬間長大成人,再也沒有了孩子的童真和快樂,有的只是父母的血仇。
當他六歲的時候,老管家也離世了。
他徹底失去了親人,從此流落山野,學習劍術,日夜與野獸爲伍。
凌風練劍的獨孤行望着由遠處吹來的風,嘆了口氣,道:“難道非要入世才能領會《劍典》真諦?去吧,爲了大仇,就算刀山火海也去得!”
說完,飄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