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樂的面色陰沉,所謂,主憂臣辱,說的,不就是這種時候麼。自己身爲政法委書記,又是公安廳黨組書記、廳長。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這是莫大的諷刺,這說明。自己這個廳長的工作不稱職,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老闆給帶來了。
“好大的膽子,什麼時候,堂堂的執法機關,竟然成爲了某些人的工具了。還私設公堂。常隊長,馬上給我把這些罔顧國法的敗類抓起來,一定要嚴肅處理。”陳樂的語氣很是嚴厲,神態極其嚴肅。
旁邊,姚定國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很是尷尬,陳樂的位置,這麼說,完全是可以的。公安系統,原本就屬於雙層管轄的單位。市委可以管,省廳也可以管。更何況,現在,現成的事情擺在了這裡。
常毅面色嚴肅,一揮手,跟在常毅身後的督察,衝了上來,一腳就踹開了審訊室大門,此刻,派出所的劉桂春正好是站在了門口,沒有防備之下,被這股力量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劉桂春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一邊爬起來,一邊罵罵咧咧道:“他媽…這兩個字還剛出口,就看到,在大門口,幾個身穿警服的督察站在了門口,白色的警盔上,督察二字,無比醒目。在身後,一干人等迎了上來。陳樂轉頭看着張昭潛。沉聲道:“張局長,這就是你們紅城市公安局下面的兵。好,好得很啦。”
許紅專也迎了上來,看到聶振邦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省委一把手,如果在這裡出了問題,哪怕,就是破了一點皮,那也是大事。省委班子,全省上上下下的領導幹部,必然會有一些心思。
“書記,您沒事吧。“許紅專小心翼翼的問候着。
聶振邦此刻,神色嚴肅,站在審訊室內,左右兩側是警衛小戴和李春山,在剛纔,就是兩人保護着自己。
當然了,真要打起來,這些人,恐怕都不是聶振邦的對手,但是,身份地位的關係,不是非必要的情況下,聶振邦是不會動手的,這是原則問題。一方大員,還和一個小年輕一樣的,打打殺殺,成何體統,這不是給人攻擊的藉口麼?
聶振邦的目光很凌冽,淡然從衆人身上一一掃視而過,這讓旁邊紅城市委書記姚定國心裡有些發毛。
聶振邦沉聲道:“還死不了,我自始自終都相信,這還是黨領導的地方,這紅江省,還是在黨的領導之下。”
許紅專此刻很明白,聶書記這是在借題發揮,針對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袁東區,主要,還是紅城市。
姚定國也聽出了這話裡的意思,走了上來,很是尷尬,笑容也有些尷尬,笑着道:“讓聶書記受委屈了。請聶書記放心,對於袁東區的事情,我們一定一查到底,給聶書記一個交待,給聶書記一個滿意的答覆。”
聶振邦的眉頭一皺,卻是揮手道:“姚定國同志,言重了,我更正一句,我是沒有受到什麼委屈的。我也不需要什麼交待和答覆。這個事情,我看,最重要的,還是警風警紀的敗壞,以及某一些領導幹部,以權謀私,縱容家屬所致。這個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在公安系統上面。陳書記,對於這樣的事情,省委高度重視,省政法委,也要切實行動起來,摸底排查,看一看,到底有多少敗類,多少害羣之馬混進了我們的公安隊伍。這個事情,由政法委全權負責,你親自向我彙報。”
對於姚定國的提議,聶振邦並沒有接受,這個事情,還不宜鬧大了。從警隊整風這裡下手,拉開突破口,藉此將丁子劍父子拿下,這纔是正道。如果,從紅城市委這邊開始,姚定國第一件事,必然是對丁子劍的父親下達雙規的命令。屆時,自己就是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要是有人別有用心的話,傳出去,會說自己這個省委一把手,沒有容人之量,藉機報復和打壓基層同志。人心叵測。三人成虎的故事,聶振邦還是知道的。
頓了一下,聶振邦對着陳樂道:“陳書記,這一次,這個丁子劍很有問題,一個無權無職的普通公民,竟然能夠指揮國家公職人員,這裡面,肯定有內幕,我認爲,政法委有必要將此人帶回去,詳細的調查審覈一番。”
這句話,讓姚定國有些不爽,自始自終,聶振邦就沒有跳他的圈子。反而,藉此機會讓陳樂得到了整頓的機會。有了機會,這就代表着陳樂接下來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整肅全省的公安系統,乃至是政法系統。陳樂的屁股坐穩了,這就代表聶振邦坐穩了。看樣子,自己和親家文寶貴的思路要調整了。年輕書記並不是表面上這麼好對付的。
陳樂此刻,點了點頭,根本就沒有徵求其他人的意見,沉聲道:“常隊長,將這個警隊的敗類給我拿下了,簡直是丟盡了人民警察的臉面,堂堂的公務人員,竟然淪落成爲了一些人的走狗,這是恥辱。這樣的人,應該趕出警察隊伍,以保持警隊的純潔姓。”
這番話,頓時讓劉桂春和兩個民警臉色慘白。他們。所依仗的,就是身上這一身衣服。現在,卻在頃刻之間失去了這一個保護。
劉桂春很想跪下來,但是卻又不敢跪。臉色比哭還難看,整個人都麻木了。任由旁邊的督察將他帶走。
聶振邦對於這些,一直都是冷眼旁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在欺壓老百姓的時候,卻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今天。
走到門口的時候,聶振邦卻是突然轉過身,對着陳樂道:“陳書記,這一位,我給你介紹一下,李春山先生,剛纔,就是他出手打了這個丁子劍。爲了表示公平,我建議,省廳對這個案子進行詳細的調查。另外,碧翠雅閣那邊的監控資料,你們也要及時的取得,一切都按照法律辦事,公事公辦,該追究的責任一定要追究責任,該處罰的,也一定要處罰。”
聶振邦這麼說的目的也很明顯,就是要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出來,讓其他人都看到,聶書記連自己的朋友都送出來了,真要是有人敢在這個事情上作祟,那絕對是找死。
此刻,李春山倒是十分的配合,伸出手,做出了一個隨時準備被銬起來的態度,道:“我一定配合公安同志的調查。該承擔的責任我個人一力承擔,該賠償的,我也絕不推脫。”
從派出所這邊一出來,聶振邦就撥通了安娜的電話,得知安娜一行人現在都住在省委賓館這邊之後,聶振邦轉頭對着許紅專道:“紅專同志,一起走吧?”
許紅專愣了一下,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聶書記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說,這說明,聶書記對自己的工作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認可,對自己這個人,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表態。
這邊,姚定國的臉色比較的陰沉,看着旁邊袁東區的區委書記胡在軍。臉色很是不好看。
這讓胡在軍有些膽顫,雖然,從一進門到最後,自己都沒有被罵,可是,自始自終。自己也沒有能夠在領導面前說一句話,哪怕是自我檢討自我批評的話語,這說明。聶書記根本就沒有想要理會他的意思。也間接的說明,聶書記對袁東區工作的不滿。
姚定國此刻在想的,卻是聶振邦這一番滴水不漏的安排,之前,只聽說聶振邦此人厲害,現在,姚定國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一番手段下來,雖然。沒有什麼雷霆之怒,也沒有什麼雙規,調查,甚至,連嚴肅處理的話語都沒說。似乎,這不過是警隊系統內部的一個事情。可是,姚定國清楚,事情的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該倒黴的人,必然還是會倒黴,比如,袁東區公安分局,比如,袁東區的這個副區長丁博文。
看來,這一次,自己這個親家有些懸了,聶書記如此的強勢,再加上省內還有一個老而彌堅的柳勇同志,賀玉笙又深得柳勇的推崇,文寶貴距離夢想的正部級,已經越來越遙遠了。
頓了一下,姚定國沉聲道:“胡在軍同志,你帶的好隊伍啊。”
一句話,說得胡在軍整個人都有些發冷,肅立一旁,不敢接話,姚定國深得張弛之道。這句話之後,卻是緩和了一些:“胡在軍同志,對於一些害羣之馬。袁東區一定要高度重視起來,要嚴格處理。市委的態度是,從嚴、從重、從快!你明白了麼?”
胡在軍有些爲難,丁博文遠房堂哥丁炳坤是紅城市的常委副市長。這不看僧面看佛面。
沉吟了一下,胡在軍開口道:“姚書記,您看,丁副市長那邊…”
話還沒有說完,姚定國卻是眉頭一挑,沉聲道:“這個事情,不管涉及到誰,涉及到哪一個幹部,一定要一查到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