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華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聶振邦的舉止氣度都很沉穩大氣，不像是一個剛剛二十二歲的年輕人，看起來，略顯成熟，不說的話，和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一樣。之前，程新華也擔心，這麼年輕的地方黨政領導，雖然是副職，可是，也關係到一方百姓。現在看來，程新華是放心了。
而且，聶振邦說話很懂規矩，這麼說，就是在向自己表達誠意的意思。這也讓程新華很滿意，聶振邦是通過李逸風的路子，具體和李逸風是什麼關係，程新華不清楚，也沒有去打聽。領導的事情和心思，不能去問，只能靠自己琢磨。現在看來，李逸風能夠讓自己的兒子親自護送，這關係應該差不太遠。聽說，李逸風過世的母親姓聶，難道是？
程新華也能夠明白和理解，李逸風只有一個兒子，李家其他叔伯兄弟裡面的子侄輩都不堪大用。李逸風自然要培養一個出來。
想到這裡，程新華也笑着點頭道：“你就是聶振邦吧。很不錯。這次到梨縣上任，你可是破了霸州歷史上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的紀錄了。年輕人嘛，沉穩的氣度是需要的。可是，還是應該有骨子拼勁和衝勁。”
聶振邦點了點頭，隨即道：“程書記批評得是，以後一定改正。”
地方上的領導就是這樣的習慣，喜歡什麼事情都要指導一下，這才能夠體現出領導的水平。事實上，這不過是一句表面的話，要是不沉穩的話，恐怕就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晚上在程新華家裡吃了一頓飯之後，聶振邦就主動告辭了。自己和李雲帆不同，畢竟，李雲帆和程新華之間的關係擺在這裡，如果自己也賴在程新華家裡，這就顯得有些不妥當了。
第二天一早，聶振邦再次趕到霸州市委，這一次，程新華的態度又和昨天發生了一些變化，和昨天那種客氣和煦的態度相比，今天的程新華，臉上多了一種上司的氣度。
這也是必然的，昨天，有李雲帆在，關係不同，從今天之後，就是單純的上下級關係了，哪怕有李逸風的招呼，可是，該講究的東西還是要講究。這是體制內的一個原則問題。
看着聶振邦，程新華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滿意的道：“氣色不錯。到底是老領導推薦的人，這次去梨縣，好好幹，有什麼困難可以上來找我。組織部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下，你去那邊直接找組織部方部長報道。方部長會給你安排的。”
聶振邦點了點頭，隨即也笑着道：“程書記，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聶振邦離開的背影，程新華也沉思起來，聶振邦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淡定了。淡定到不像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按理說，這個年紀，就成爲了副處級幹部，不管如何，應該有一種意氣風發的神采。可是，聶振邦的態度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自己昨天刻意說需要朝氣也好還是什麼也好。聶振邦表面很恭敬，可是，程新華壓根就沒有看到這小子對自己有什麼畏懼的地方。這個人不簡單啊。
……
霸州前往梨縣的公路上
黑色的桑塔納小車飛馳着，西北這邊的道路倒是不錯。此刻，車子上，霸州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方固山和聶振邦同坐在一起。
方固山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頭髮有些謝頂，整個人顯得很消瘦，皮膚黝黑，有種西北漢子的獨特魅力。一口濃郁西北口音的普通話，笑着對聶振邦道：“振邦啊，這次到梨縣上任，你可是要做好思想準備了。梨縣的情況很複雜。你這次過去，一定要多看、多聽、少發表言論，畢竟，你沒有入常委。有的時候，還是要低調一些。”
按理說，方固山身爲市委常委，根本不需要對聶振邦這麼客氣。可是，方固山和聶振邦一樣，都是屬於程新華的人，對於程新華突然安排這麼一個人過來，方固山也有過多方的權衡和考慮。這麼說，也是一個和聶振邦拉近關係的方式。畢竟，官場上有句俗話，莫欺少年窮。以聶振邦的年紀，現在就是副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有深厚背景的人物。這樣的人，說不定哪天就一飛沖天了。這個時候搞好關係，對自己總歸是沒有錯的。
車子剛一進入到梨縣縣境，在路邊上，幾臺車子停在旁邊，十幾個人已經等候在了邊上，看到這一幕，方固山也笑着道：“振邦啊，一起下車吧。我幫你介紹一下梨縣領導班子的人。”
隨着方固山下車，一個年約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就笑着迎了上來：“方部長，歡迎歡迎啊。您可是請都請不來的稀客啊。”
方固山此刻也笑了起來：“莫書記，這句話我可是記住了。以後，我老方要是要得勤快了。到時候你可別怨我。”
說着，方固山轉頭對着旁邊的聶振邦道：“振邦同志，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們梨縣的地主，莫志海同志。”
此刻，梨縣縣委常委，縣委書記莫志海的目光也望向了聶振邦，聶振邦隨即也迎了上去，微笑着道：“莫書記，您好。在以後的工作之中，還請莫書記多多支持和指導。”
聽着聶振邦的話語，莫志海也咧嘴笑了起來，帶着黃色煙斑的牙齒。也跟隨着露了出來。
對於聶振邦，莫志海僅僅只是點頭致意了一下，隨即就對着方固山道：“方部長，這次，你要不是送小聶同志來上任，我們可難得請動您這尊菩薩。這次，無論如何要再我們這裡住一晚。”
莫志海的這種態度，讓旁邊的聶振邦心中有些意外。這個縣委書記就是這樣的水平麼？自己要是沒有背景，能讓方固山這個堂堂的組織部部長親自護送？當着方固山的面，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還小聶。要知道，自己也是副處級，儘管年齡上相差很大。可是，級別在這裡，親切一點，稱呼一聲振邦同志。不客氣，稱呼全名，這都可以，可是，稱呼小聶，卻有點蔑視的意思。這還是當着市委領導的面。
方固山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管着整個霸州市的官帽子。甚至，不客氣的說，莫志海的帽子也在方固山的管轄之內。這麼做，莫志海卻是有些欠妥當了。
方固山的臉上也很不好看，不過，方固山此刻並沒有表現出來。莫志海這個人，家長式的作風那是出了名的。而且，莫志海年齡也快到點了。這一屆完了。肯定是要調任崗位，換到市裡人大或是政協養老的。這就更是助長了莫志海這種囂張。
“老莫啊，這麼說，你可是把我給放在火上烤了。霸州市哪個不知道，你老莫這裡來不得，一來準得倒下啊。”方固山也開着玩笑一樣的說了起來。
隨即，方固山卻是繼續爲聶振邦介紹道：“振邦同志，這位是梨縣縣委副書記，縣政府縣長吳志雄同志。”
吳志雄的年紀大約也在五十歲的樣子，這個時候，雖然國家提倡幹部年輕化。可是，事實上，真正年輕化還得等到二十一世紀之後纔會逐步體現出來，這個時候，各地的黨政領導，平均年齡幾乎都是四十幾歲，三十多歲的縣處級都少，像是聶振邦這樣的，完全就是稀世珍品。
吳志雄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樸樸實實，就和一個農村老頭一樣，方固山一介紹，吳志雄也迎了上來，主動笑着道：“振邦同志，歡迎歡迎啊。京城大學的高材生。我可是早就盼着了。”
吳志雄的雙手顯得很粗糙。完全不像是一個幹部的手，這樣的人，絕對是沒有多少學歷，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從基層，乃至是從農村一步步升上來的人。這種幹部，前幾十年很多，如今倒是越來越少了。對於這種幹部聶振邦也是尊敬的，搶先一步迎了上去，伸出雙手握住吳志雄的手道：“吳縣長，您過獎了。振邦出來乍到，又是年輕人，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和您只要的領導學習。”
一行人在路邊寒暄了一陣之後，隨即上車，浩浩蕩蕩朝着梨縣開去，整個梨縣，地處西北盆地邊緣。車子直接駛入梨縣縣委禮堂。
此刻，偌大的禮堂內，來自梨縣各個鄉鎮的幹部，濟濟一堂已經安坐在會場裡面。主席臺上，橫幅高掛——霸州市梨縣領導幹部大會。
隨着方固山以及梨縣縣委政府領導班子成員魚貫而入，所有參會人員都已經站了起來。這個時候，黨政一把手都出現了，沒有哪個會傻到還坐着。
中間主席臺上，方固山自然是坐在了中間的主位上，莫志海和吳志雄一左一右簇擁着。
聶振邦此刻也坐在主席臺上，看着臺下的梨縣幹部，此刻，梨縣的幹部也看到了聶振邦，這麼年輕，會場內也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旁邊，莫志海咳嗽一聲，會場裡立刻安靜了下來，這足以說明。莫志海在梨縣的威嚴。看着肅靜下來的會場，莫志海這纔開口道：“下面，歡迎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方部長宣佈市委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