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男子仔細的聽了周辰把這個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之後，那邊，沉默了一下，男子卻是緩聲道：“小辰啊，不是哥說你，如果，你就這個本事，你就安心做自己的科教文衛。聶振邦，不是你能夠惹的。”
這句話，讓周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可是，對方的身份，卻是讓周辰不敢反駁。隨即訕笑道：“華哥，您也是知道的，我和聶振邦這小子。天生就是不對盤。這次來霸州，我這要是埋頭下來，面子過不去啊。這不，想着給他找點事情，添點堵麼？”
在此人面前，周辰一反常態，十分的低調，這種態度，就如同是面對主人一樣。足以見得，此人的背景和能力都不是一般人。
對面，聲音卻是逐漸的嚴厲起來：“小辰，多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的斤兩自己去稱。聶振邦的手腕和能力。即便是我，也要畏懼三分。你周辰，不過就是人家桌子上的一盤菜，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你要是老老實實。聶振邦還不會把你怎麼樣，可是，如果你就是這種招數，那你小子，就等着死好了。真不知道你怎麼出的主意。添堵，是這樣添堵的麼？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找到了漏洞，你佔在理上，這才能給人致命一擊。這麼做，你是想死。”
頓了一下，電話那頭的男子再次道：“什麼狗屁主意，修這麼豪華的廁所，要是在我這裡，我都想抽你。好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別動不動就想着報仇。這輩子，你就別做夢了。”
掛掉電話之後，周辰也沉思起來，男子的話語，讓周辰的觸動很大，而且，周辰也承認，自己確實是不如聶振邦的多。在周辰看來，聶振邦簡直就不是人。是聖人。
隨即，周辰也站了起來，走出辦公室，對着秘書道：“小周，我先出去一下。有人來的話，你幫我推了。”
……
霸州市市政府，常務副市長艾力的辦公室裡，艾力副市長是維族人，全名是艾力？艾買提。一般情況下，非正式場合，都是簡稱艾力副市長，或者是用艾力副市長的漢名。
“艾市長，如今，全市的教育工作，正在建設得如火如荼。今年，市教委這邊提出了全市的掃盲工作目標，預計明年這個時候，全市文盲比例將下降十個百分點以上，到後年，初步預計掃盲率將達到百分之八十七。全市青壯年的脫盲率將達到百分之九十七點六以上。”周辰此刻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
頓了一下，周辰繼續道：“市長，我的意思是，想讓現任梨縣副縣長巴雅爾同志調任教委擔任副主任，充實一下教委的工作。另外，我覺得，庫市政府辦主任盧海波同志，倒是不錯。可以勝任梨縣副縣長這一職務。”
聽着周辰的話語，艾力也在沉思起來，市裡的消息傳得快，聶振邦突然回來，一來就是雷霆之怒，當場怒罵巴雅爾和教委主任，木裡鄉的馬老鄉長還動了棍子，事情早就已經傳到市裡來了。
如今，周辰勢必是要保住巴雅爾了。調任教委副主任，已經算是頂不錯了，周辰在霸州沒有什麼根基。市委書記、市長都不怎麼理會周辰，如今，周辰和趙衛紅走得比較近。在這種情況下，以趙衛紅再常委會的話語權。能夠平調上來，就算是很不錯了。至於那個什麼教委主任，恐怕是要放棄了。畢竟，聶振邦發怒了。終歸要拿出一些人出來的。
此刻，周辰和自己說這個，看樣子，也是有備而來啊。盧海波是自己老婆的侄子。在霸州市，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並不多。周辰能夠知道，很顯然是做了一番工作的。
平調走，放一個給聶振邦發火。讓自己得到一些好處，這三步棋走得好啊。平衡了各個方面，又保全了自己的面子。而自己這邊，也得到了實質性的好處，梨縣的副縣長，在現在，這可是比一個正處級還要難得的位子。艾力此刻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沉吟了一下，艾力也點頭道：“嗯，巴雅爾同志擔任市教委的副主任還是合適的，這個同志，長期在科教文衛戰線上工作，這次，能夠到教委工作，也是理所當然，能夠充實市教委的工作能力。我看很好。”
這麼說，周辰就放下心來了。艾力的話，已經很明確了。這是答應了自己的提議，一般官場上，大家這點信譽還是有的。什麼事情，都不會明確的說出來。但是，一般都會按照私下的這種約定去做。誰要是反悔了，那這個人以後再想和別人合作，那就難了。
這邊，聶振邦也迅速的行動起來，在張楚斌的提議之下，梨縣縣委書記辦公會議緊急召開。
會議上，聶振邦神情嚴肅，語氣嚴厲的將整個事情說完之後，聶振邦最後總結道：“各位領導，同志們，巴雅爾和黃平安這種行爲，我認爲，這是屬於一種嚴重的違紀行爲，黃平安同志，作爲梨縣教委主任，是第一責任人，我建議，縣委發出正式文件，暫停黃平安同志的一切職務，建議縣紀委派出調查組，會同財政、審計等部門，對教委專項資金進行重新的核查。派出專業的人士對教育專項資金的建設承包商等各個建築單位進行審覈。根據結果，再對黃平安同志的濫用職權做出處罰決定。”
頓了一下，聶振邦繼續道：“另外，分管科教文衛的副縣長巴雅爾同志，對於梨縣各大中小學校如此重大的漏洞，也應當承擔責任。身爲分管縣長，巴雅爾同志也存在監管不力和敷衍了事的問題。在這裡，我也建議縣委對巴雅爾同志進行調查。”
聶振邦的話音落下，其他人都愣住了，趙崑崙更是一臉駭然，看着聶振邦，果然聶振邦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不凡啊。這一個月都不出現，一出場這就是痛下殺手。
如果，趙崑崙不是知道聶振邦已經在黨校開始了學習的話。趙崑崙都要認爲這是聶振邦故意離開一段時間，好讓一些不甘心的人跳出來撞槍口了。
環視了在座的衆人，張楚斌、謝逸、這兩個人都是聶振邦一夥的。用一個鼻孔出氣來形容，絲毫不爲過。另外一個孫克文，那也不是什麼好貨。這種局面下，趙崑崙明知道自己的話語沒有什麼份量，可是，說與不說，這是一個態度問題。結果如何，趙崑崙先不去說，至少，自己的態度要表達出來。
隨即，趙崑崙沉聲道：“聶縣長的提議，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關於黃平安同志的問題。我不便評價，不過，對於巴雅爾縣長的問題，是不是過於嚴厲了一些，這又不是古代，還搞株連、連坐的那一套。這要是這麼說。那聶縣長你身爲縣長，是縣政府的一把手。是不是也應該要承擔責任呢？”
趙崑崙這是一種轉換視線和概念的常用方法，這還是趙崑崙在顧忌其他人的感受，否則的話，由此推論，趙崑崙大可推到張楚斌，推到丁愛國和劉文清身上去。目的，也很明顯，就是棄車保帥。
話音剛一落下，聶振邦卻是眉頭一擰，沉聲道：“趙書記的話很有道理，身爲縣長，我確實也應該要承擔責任，這一點，請趙書記你放心。我會親自向組織上，向市委市政府領導做出檢討。”
聶振邦的話語，讓張楚斌都愕然了，看聶振邦的這個架勢，這是鐵了心要把巴雅爾和黃平安一起給擼下來了。竟然連自請處分都說出來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沒有什麼迴轉的餘地了。
隨即，張楚斌也緩聲道：“趙書記，話不能這麼說嘛。聶縣長參加自治區黨校的培訓，根本就不在梨縣，這是情有可原的。至於巴雅爾和黃平安的問題，我看，可以查一查，這麼豪華的廁所。我也去看了一下，確實是有些觸目驚心。如今，這些廁所恐怕已經成爲了梨縣的招牌了。我同意聶縣長的意見，這個事情，一定要嚴肅處理。”
謝逸此刻也開口道：“我同意張書記的意見。如今梨縣的發展纔剛剛起步，經濟稍有起色，就出現了這種驕奢淫逸的作風，這種現象，一定要嚴肅的杜絕。”
接下來的舉手表決，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懸念，五個人，四個贊成，一個反對，梨縣書記辦公會通過了對巴雅爾和黃平安的處理意見。
可是，第二天，梨縣這邊，縣紀委書記孫克文還在組織調查組的成員的時候。市裡，市委組織部，一張公文卻是直接下到了梨縣。
梨縣現任副縣長巴雅爾，調任霸州市教委擔任教委副主任，庫市政府辦主任盧海波調任梨縣擔任縣委委員，梨縣人民政府黨組成員，縣人民政府副縣長，分管的，正是巴雅爾的工作。
這一手，卻是讓聶振邦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市裡的交鋒到底是如何進行的，聶振邦不是很清楚。不過，既然任命是從市委組織部發布出來的，結果也很明顯，這肯定是得到了劉文清等人的同意的。
這樣一來，聶振邦也在琢磨起來了。這一次，周辰的反應倒是不錯啊，原本，聶振邦是想通過打壓巴雅爾，擼掉黃平安，直接讓周辰在霸州失去面子。這樣一來，霸州市的幹部都看出來了，一個副市長，出了事情，連自己手下的幹部都保不住，以後，那還會有人敢去投靠麼？很明顯，這是想都不想的事情。這樣一來，周辰在霸州就成了光桿司令一個，也鬧不出什麼風浪了。
可是，現在周辰的手段，卻是讓聶振邦有些詫異，以一個副縣長的位子，換取市裡主要領導的支持，最終讓市委書記劉文清和市長丁愛國妥協。接着，直接以平調的方式把巴雅爾調走，雖然不是升職，可是，也給其他人一個感覺，跟着周副市長，還是可以的，犯了事，周副市長還是捨得保的。最後，就放一個教委主任黃平安給自己，不痛不癢的發泄怒火。這一手，聶振邦甚至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周辰這種腦袋可以想出來的。看來，周辰的後面這是有高人在指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