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很深，在趙宋閉上眼睛的同時，京都的另一頭，還有人因爲他的特斯拉而輾轉反側。
魏西村，家屬區。
趙榮打開臺燈，輕輕的坐起身，然後呆呆的看着牆壁上的掛鐘。
“睡不着？有什麼事嗎？”一旁，噠噠姐夫半眯着眼睛問道。
看着秒針正式路過了12，趙榮懊惱的嘆口氣，“楚良，我後悔了。”
在這裡，讓我們恭喜一下噠噠姐夫，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順着趙榮的視線看過去，楚良啞然失笑，“已經過了十二點，後悔也沒用嘍。”
“是沒用了！”趙榮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是趙宋第一次對特斯拉的股份鬆口，也是唯一一次。我前後思考不到五分鐘就拒絕了他。”
“哦？”楚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對你鬆口，應該算你這段時間以來耐心對他教導的學費，無論你收與不收，那個小鬼頭可都算是交了。”
趙榮從牀頭櫃上拿起幾張資料遞給了楚良，邊說道：“這是嘉明專業人員對內存發展趨勢以及目前形勢的分析，和趙宋的押注完全相反。”
楚良仔細的翻看着，雖然專業技術他並不懂，但是裡面的商業形勢他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
“威盛，就是那家灣灣公司？”
趙榮點點頭，說道：“趙宋在賭一家灣灣的公司，能在一項技術標準上壓制英特爾一年！”
“因爲這個，你拒絕了他？”
“沒錯，別看現在特斯拉在內存顆粒上保持着巨大的成本優勢，但是一旦新技術啓用，趙宋簽署的採購合同就會變成一個沉重的枷鎖，能把特斯拉壓垮！”
楚良把資料隨手放在了牀頭櫃上，又重新趟了下來，“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中海的萬年老王八，爲什麼要賭？”
“是啊，爲什麼？”
“因爲特斯拉的品牌機計劃，徹底讓你們折騰到跳票了！”楚良沒好氣的說道：“所以纔有神舟，然後又冒出了這麼個內存，噠噠，在你的教導下，趙宋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一環套一環。
如果連你這個老師都猜不出來，那麼他這個學生算是正式畢業了！”
“…….”過了很久，趙榮才悠悠的說道：“機箱裡那麼多配件，剛開始他想找和碩做主板，被我的嘉明給推了。其他配件，趙磊也努力了無數次，全被幾大配貨商攪黃。
他是我教出來的，我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
“做什麼？”楚良饒有興趣的問道。
“死磕出一條供應鏈，掌握住一個受控的渠道！”
“嘉明和興盛不受控？”
趙榮搖搖頭：“在商言商，不說其他幾家，現在就連嘉明給特斯拉的供貨都有返廠件，因爲特斯拉，我們幾大配貨商今年財報上的數字，簡直不要太亮眼！”
“你覺得他贏不了？”楚良眼睛裡的笑意越來越大。
“鵬程很大，除非……”趙榮轉頭看向楚良，“你們和特斯拉，籤的什麼合同？”
“正常的商業合同。”楚良毫不猶豫的接道：“領導只是承諾特斯拉會有公平的營商環境，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那除非他一直有那些天才的創意！”噠噠姐重新躺會了牀上，關掉了檯燈，“否則特斯拉贏不了！”
“呵呵，我覺得他會贏！”
“爲什麼？”
“因爲他贏了我升官呀。”
“哼！官迷！”
“噠噠。”
“嗯？”
“錯過昨天的機會，他輸了，特斯拉也不會是你們的了。”
“……..”
………..
其實哪有什麼輸贏，只有妥協與被妥協罷了，這一點，趙榮知道，楚良也知道。
放到另一時空的十八年後，如果在種花大地上，突然冒出來一個類似蘋果的國產品牌，然後又好像現在的特斯拉一樣無依無靠，那將是怎樣的一種資本狂歡？
如今的情況算是很好，但是依舊有很多人認識到了特斯拉的品牌價值，盯着它的人不要太少。
趙宋，在發起一場商業戰，初出茅廬的特斯拉與年輕狠辣的鵬程，特斯拉的身後，大型PC廠商在虎視眈眈，五大配貨商時刻準備拖後腿，這個年輕的品牌如果僅僅是把所有的籌碼壓在內存顆粒上，那麼特斯拉很有可能是被妥協的一方！
“要不了特斯拉，那我就要趙宋！”臨睡前，噠噠姐狠狠的嘀咕了一聲。
“呵呵……”
…………
13日，清晨，八點五十，中友百貨商場。
自從特斯拉入駐這裡以來，這個時間段就變成了西單最熱鬧的時刻。
IPOD shulle的排隊熱潮剛剛散去沒多久，因爲賽揚版冰雪奇緣的退市的原因，中友百貨西門，又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這種超強的引流作用，笑的中友大肚腩經理樂開了懷，因爲特斯拉，在新一輪的續租中，中友的租金比往年要多上漲了一成。
隨着時間漸漸臨近九點，廣場上的人羣漸漸擁擠起來，中友的保安也架起了人牆。
這個時候，一身海天祥雲制服的趙宋，丁濤以及桂路陽，也悄悄的來到特斯拉櫥窗的角落裡，默默的看着現場。
沒有演奏者，沒有樂器，現場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硬地毯
趙宋疑惑的看向丁濤，後者也是一臉問號的聳聳肩。
突然，音箱裡的音樂聲響起，很陌生，不光是趙宋沒聽過，現場幾乎所有的吃瓜羣衆都沒聽過。
然而，對於某一行業的人來說，這就是世界級五星名曲——拜倫同名詩作，作曲家阿道夫—亞當改變而成的《海盜》，
隨着一男一女兩個芭蕾舞演員從中友西門跑了出來，現場上，包括趙宋在內的所有人，都等着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兩個一身白衣的舞者。
《海盜》選段‘花園之舞’，一場視覺饗宴就此開始，男的豪放帥氣，女的極具魅惑，男女舞者的力與美，在這一場舞蹈中被充分的展現出來。
這就是特斯拉，一個在氣質上和它的創造者完全截然相反的品牌，所有走進這家公司的人們，都在潛意識中努力維護着。
五分鐘後，音樂驟停，舞者簡單謝場之後，快速的鑽回了中友西門，留下滿臉回味的人們。
趙宋砸吧一下嘴，轉頭看了丁濤一眼，說道：“湯風乾的不錯。”
丁濤一臉震撼的點點頭。
“本來我還擔心他給我上個二人轉呢……”
你天天聽的不是挺樂呵嗎？丁濤心裡翻個白眼。
再看了一眼排隊的人羣，趙宋樂呵呵的說道：“走吧，沒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