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女人就是八卦,我看這倆孩子挺單純的,哪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再說了,就算倆人交朋友又怎麼了?都是水木大學的高材生,王雪瑩還是龍昌實業老闆的女兒,她姐姐又跟小霞合夥做生意,如果真在一起,不也是好事嘛。”
申海濤對兒子雖然要求嚴厲,但他並不是老古板,在他看來,兩個同樣優秀的孩子在一起,應該會讓兩人變得更加優秀,至少不會學壞。
“姐夫說得對,大鵬也是個大學生了,交朋友、談戀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要他們倆互相喜歡,互相尊重,能有共同的目標並且彼此扶持前行,那對他們倆來說都是好事,咱們幹啥要多管閒事呢?”
王志偉贊同申海濤的想法,劉鳳霞也附和點頭,“我對王雪瑩不太瞭解,但我跟王雨瑩是合夥人,跟龍昌實業的王總也有商業往來,他們一家人還挺不錯的,講信用、重約定,答應的事情,從沒反悔過。”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有機會我再試探着問問……”好奇是好奇,擔心歸擔心,不過作爲母親見到自己的兒子有女孩欣賞,劉鳳雲還是覺得挺高興,至少可以證明兒子還算優秀,以後畢業了也不愁結婚生子、傳宗接代。
餐廳裡幾個長輩聊得火熱,如果申大鵬聽到聊天內容,肯定會無奈發瘋,幸好他正在房間裡照顧王雪瑩,可以暫時不用理會莫須有的事情。
王雪瑩的酒量肯定不能跟孫大炮子、唐魏比較,但也不至於才喝了二兩就醉的不省人事,那只有一個原因,她自求宿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人想要喝醉,是很簡單的事情。
王雪瑩安靜的躺在牀上,長髮散落遮住半邊臉頰,小臉蛋微醺酒紅,但是眼睛始終睜開,目不轉睛的盯着照顧她的申大鵬。
申大鵬把王雪瑩平整在牀上躺好,脫下拖鞋,又去找了薄毯子,“你要是酒量不行就少喝點,喝多了自己難受,誰能替你?”
“我熱,不要毯子。”王雪瑩把剛剛蓋在身上的毛毯掀開,手蹬腳刨,直到毛毯掉到地上,才又安靜下來。
“這是十幾年的老樓,供暖不好,晚上屋裡更涼,你喝了酒會出汗,一冷一熱會感冒的,到時候打噴嚏、流鼻涕,多影響你的美女形象!”
申大鵬把毛毯撿起來,強硬不容置疑的給王雪瑩蓋好,“再說了,你在我家感冒了,到時候你姐還不是跟我發脾氣!”
“申大鵬,你是不是覺得我整天無理取鬧,特別不可理喻?是不是覺得我經常纏着你,特別煩人?是不是……你也覺得我姐應該打我那一巴掌?”
充斥悲傷的訴說,有氣無力的口吻,王雪瑩的小手緊握成拳,期盼的目光與申大鵬對視,希望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可惜,她的答案,申大鵬又哪會知曉。
“對不起,你和你家人之間的故事我不清楚,也從沒打聽過,作爲一個不知情的外人,我沒有權利做出任何評價,也不可能有中肯的意見!”
其實申大鵬並非全然不知,從王家兩姐妹的口中,他多少聽到過一些瑣碎事情,比如王懷龍拋棄了結髮妻子,跟漂亮女秘書混在一起。
還有今天在酒店的時候,王雪瑩評價姐姐和爸爸打人的力道大小,應該是被爸爸打過,當然,這些事都是申大鵬從姐妹倆對話中做出猜測,並不一定是事實。
“我恨他,一個不懂珍惜眼前的所謂成功人士,別人看他風風光光,我卻看不起他拋棄髮妻!我媽媽是個好女人,他一無所有的時候陪着他奮鬥,他功成身就的時候,她又甘心獨自一人含恨離開,好女人,哈哈,傻女人!”
“如果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一定不會輕易離開,哪怕不能挽留感情,我也要讓他身敗名裂,變回到當初的窮小子,讓他知道,年輕女人喜歡他,只是因爲貪圖他的錢,如果他落魄窮困,那些狐狸精馬上就會撒腿跑掉!”
“我不明白,媽媽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要拋下我?是我不夠好嗎?我已經全都按照她說的做了,我聽話,我乖巧,我努力背古詩,學兒歌,我還握不好鋼筆,就已經臨摹了一整本唐詩三百首的字帖!”
“我已經把她要求的事情都做到了,憑什麼她還是離開了?憑什麼?”王雪瑩半醉半醒,似在回憶過去兒時的點滴經歷,又像在輕吐藏在心底多年的苦悶,越說越激動,眼圈不停打轉的淚花,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撲簌而落。
娟秀面龐,梨花帶雨,溼了臉頰,溼了枕巾,沒有撕心裂肺的大聲疾呼,只是痛陳心扉的如鯁在喉,越是無聲,越是讓人覺得心疼!
“或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或許是有什麼誤會,你……”
申大鵬想要出言勸慰,手已經伸出一半,卻與到嘴邊的話一同收了回去,並在心裡警告自己,這一刻的撫慰不應該他做,他也不能做,想要王雪瑩死心,他就要做得足夠殘忍,哪怕外人看來不近人情、無法理解,也決不能猶疑。
沉默的許久,申大鵬還是決定起身離開,“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王雪瑩在微弱的抽泣聲中,匆匆拉住了申大鵬的手,迷迷糊糊的小聲嘟囔着,“你別走,別走!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我背詩、唱歌、練字,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只要你別拋下我,好麼?媽媽,媽媽……”
如夢如幻、似醉似醒,申大鵬剛開始還以爲是在挽留他,正準備用力掙脫的時候,王雪瑩卻哀哀欲絕的喊出兩聲‘媽媽’,小手緊握的申大鵬都覺得疼,這次,申大鵬卻沒有掙脫。
親人離散的悲痛欲絕,申大鵬早已有所體會,前世父親傷重離世,母親積勞成疾也緊隨其後,父母至親拋下他一人獨活於世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感覺!想撕心裂肺的大哭,想沉痛心扉的嘶嚎,可是身體裡卻沒有半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