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笑道:“太子是儲君,若是儲君與太子妃夫妻不和,定會影響國本,此事,朕與太子商量一下再做決定,皇后辛苦了,太子如今尚還小,若是遲些娶也使得……寧願晚些,卻也不能馬虎。以後太子之事,你這個做國母的,也要多費心……”
“自然如此,以後臣妾多留些心也罷了……”皇后笑着道:“再過三年選秀娶妃也可以,臣妾會多多留意一些適齡女子。”
宣帝點了點頭,笑着道:“靖王尚年幼,等他成年,他娶王妃之事再定奪不遲,不必早早的定下,孩子們的婚事,能找到兩情相悅的更好,別過早如此,萬一以後他遇上可心的,又是一場錯失的姻緣,豈不可惜……”
“是……”皇后笑應了。
宣帝起了身道:“罷了,這裡你做主罷,後宮庶務,朕也不耐煩操心。回御書房……”
“起駕……”大太監忙道。
“恭送陛下……”皇后一伏身,後面也跟着跪了一大片。
等宣帝走了,皇后心中才冷笑一聲,選了一些人進宮,散了後才道:“陛下這是說他自己呢,當年先訂了成貴妃,到最後上了位,娶的還是元后,也得虧他當初上了位,若沒上位,還不是不能娶意中人的命?!”
皇后心中十分不舒服,臉色陰了陰。
情投意合,呵,在這後宮之中,情投意合四個字最是諷刺。
宣帝回了御書房,太子就到了,“給父皇請安……”
“起來吧,坐到父皇側邊來,朕有事與你說……”宣帝心情很好的笑着道。
太子坐定,宣帝看着他一身明黃四爪太子袍服,好一派尊貴氣質,丰神俊朗,無人可敵的樣子,更是高興。
“宮中選秀,皇后的意思是若是有合意的先給你定下,不過朕倒是不急,”宣帝道:“你也不小了,雖說不急,但朕也要留意着,你與朕說一說,想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爲太子妃?!”
太子一怔,道:“父皇,兒臣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父皇做主就好。”
“你啊,還未開竅……”宣帝嘆了一口氣,道:“夫妻,夫妻,沛兒,你可知,什麼叫夫妻?!”
“尋常人家的丈夫和妻子,相依爲命,一直相愛相敬的生活到老,就叫夫妻……”宣帝頓了一下道:“你是太子,不可能只娶一妻,但朕不希望你娶的只是一個太子妃,朕希望你娶的是一個可以相敬愛的妻子,高處不勝寒,朕不希望你到了朕以後這個年紀,這個位置的時候才發現,早沒一個可以交心的人,剩下的只有算計……”
太子聽了若有所思,不過也不是太明白。他的表情有點茫然,配上英俊的樣子,倒有幾分萌萌的感覺。
宣帝看了心中十分欣慰,看着長大的兒子,又道:“你的母后元后,是朕最敬的妻子,可是她……你未見過她,不知道她,若是她還活着……”
宣帝說了一哽,道:“以後娶一個好些的女子,她要愛你敬你,但也要沒有野心,你在這個位置上,是絕對不能對一個野心家認真,心生敬慕的,否則,就是國運動盪的開始,父皇希望你能找一個知心人,一起走下去,你好好想想,此事還不急……等你想好了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就與父皇說,父皇爲你尋來……”
太子聽了點點頭道:“兒臣知道了……”
宣帝看他好似不大懂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到底是未遇見,年紀未到,所以才這麼不在意呢。
宣帝看他無心提此事,便笑着道:“罷了,等你有了想法再與朕提不遲……”這纔將話題轉到了朝事上。
太子走後,大太監才道:“陛下對太子殿下的關愛,遠超所有皇子,太子也十分出色,到如今,漸漸能獨擋一面了。恭喜皇上……”
宣帝笑了,道:“他到底是不同的……”
大太監最知其中含義,笑着點了點頭。
太子出宮之後也未多想,很快就拋諸腦後了。
最近一年中,林氏將傅綿錦護的極嚴,基本上不讓她出院子,傅傾顏和蘭氏也一直找不到機會,所以,傅傾顏心中有點鬱悶。
林氏防她們母女如同大敵,院子裡裡外外人手極多,光武娘就請了將近五十餘個回來。
傅傾顏心中煩悶,蘭氏也看出來了,便笑勸她道:“不如你跟着你哥哥出去逛逛吧,這京中也有幾處景緻可以賞玩,有你哥哥護着我也放心,你這樣天天在府中悶着,可別悶出毛病來……”
傅傾顏本想拒絕,隨即想着出去看看生意上的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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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年了,只怕街上也熱鬧,出去了避開人多的地方,小心一些……”蘭氏道。
傅傾顏點點頭,道:“孃親也出去罷……”
“罷了,我這身子一在外被風一吹,怕是回來又要懶好久……”蘭氏笑着道:“不如在家窩着養着也罷了……”
筱竹道:“這些日子人蔘都不知吃了有多少,可是,這身體就是養不到原樣了,可見人的身子骨有多重要,沒事千萬別作踐,不然哪怕是神丹妙藥也是補不回來的……”
“你這丫頭,又說了……”蘭氏無奈的笑着道:“這人蔘湯,你也佔好處啊,你喝的比我還多些……”
“我寧願不喝,喝的我流鼻血……”筱竹笑着道:“我也巴不得跟着姑娘一道出去吹吹冷風靜一靜纔好……”
蘭氏大笑,道:“你這情況,喝點酒,保管一宿發散開了就好……”
筱竹聽了失笑,不過話雖這麼說,她卻是捨不得讓蘭氏出去吹冷風的,更是捨不得離開蘭氏半分。
傅傾顏知道筱竹與孃親之間的感情有多深,親如姐妹,比姐妹之間還要更親一些。
這種羈絆,有些有血緣關係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這樣。
傅傾顏道:“孃親,那我與哥哥出去走走也罷了……”
蘭氏笑着點頭,道:“讓你身邊的丫頭多注意一些,別凍着了。”
傅傾顏自是笑應了,回來後與傅宇恆說了此事,傅宇恆滿口答應,傅傾顏自然期待起來。聽他說着京城哪裡的景緻不錯,便十分高興。
這一日,已經進入臘月,傅傾顏便戴着帷帽出了府,傅宇恆將她扶上馬車,自己也上了馬,跟在她馬車旁邊,笑着道:“妹妹,我先帶你出城去靜安寺走走吧,現在冬日短,一天看看景緻,怕是也來不及回來了,不如在靜安寺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進了京,我們再看看這京城的景緻,東門那邊有一家茶樓不錯,還有一間酒樓的菜味道也不錯,明天我們先去酒樓吃飯,再去茶樓聽戲,到了傍晚,咱們再去逛街……”
傅傾顏見他都安排好了,便笑着道:“也罷,聽哥哥的,去靜安寺也看看當年太太被關的地方,我挺感興趣的。”
傅宇恆一樂,笑着道:“難不成,你還想再將她關進去一回不成?!”
傅傾顏道:“再將她關進去怕是不容易了,她現在是誥命之身,若是想要擊倒她,沒有什麼關不關一說,只有生與死的區別,位置越高,有些退路,卻沒那麼容易了……”
“這倒是……”傅宇恆一笑,道:“現在人多,妹妹,我們出了城就好了。城外清淨。”
“這種天氣,要去爬山的,估計也只有我們兄妹倆。”傅傾顏笑着道。
傅宇恆一樂,道:“說的有道理,不過遇不到人,清淨些,妹妹也能拿了帷帽,方便些……”
傅傾顏笑了笑,窩在馬車裡,聽着窗外經過熱鬧街市的聲音,慢慢的駛向了城外。
漸漸的窗外安靜了下來,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卻聽到馬踏過來的聲音,以及馬被緊急勒繩之後的嘶鳴聲。
“宇恆……”
傅傾顏聽到這聲音,立即繃直了背,瞪大了眼睛,幾乎不可置信的很,這聲音,這聲音,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的手微微顫了起來,整個人開始在車子裡發抖。
“殿下,你來遲了……”傅宇恆笑着道。
“抱歉,馬在城裡耽誤了一些時辰,還好來的不算晚……”蕭沛的語氣依然這麼風清雲淡,不過語氣中的熟稔自然天成,彷彿他與傅宇恆之間本就極熟,纔會有這樣的語氣與對方說話。
蕭沛,真是蕭沛……
傅傾顏一時間竟然驚慌失措起來,那種倉皇,無法言說。哥哥還約了太子,爲什麼不肯告訴她?!
傅傾顏心中有點說不出的憤怒,還有一些躲不開的狼狽。
她整個人僵在那裡,根本不知道怎麼辦。蕭沛,前世害死的人就在馬車外,她只要掀個簾子就能見到他,可是……
眼淚卻不爭氣的下來了,手也在發抖,既然相遇是他的不幸,這一世,爲什麼還要與他見面?!
不如不見,爭如不見。
“姑娘?!”杏雨看她這樣的反應,一時有些懵,驚訝莫名,她正待說話,卻被傅傾顏給拉住了手,杏雨和荷香都怔住了,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眼淚像珠子線一樣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