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月華公主訥訥的。
“我說的是實話,我可記仇了……”傅傾顏道:“想必你也聽過外面的那些流言,除了那些胡謅,其實一半是真的,我自小就心狠手辣。弄死過不少人……”
月華公主搖頭,道:“若皇嫂果真是這樣的人,皇兄他又如何能獨對皇嫂情根深種?!”
傅傾顏失笑,便不再提,見她心情開朗了些,便道:“你與我一樣,你有嬤嬤,我有姑姑,你有哥哥,我也有一哥哥。”說罷便笑了起來。
月華公主眼眶紅紅的,道:“不止,我還有一個疼愛我的皇嫂,可見我比皇嫂還要幸福……”
傅傾顏捏捏她的臉,笑着道:“好好看病,養病,我再來看你。”
說罷便讓御醫進來爲她開方診治,待問清了方子,傅傾顏這才走了。
月華公主只是怔怔的。
“娘娘日理萬機,一聽公主病了,就抽出時間來了,公主,你可要好好養病……”嬤嬤道,“娘娘是個熱心人,之前我一直以爲她是藏奸的,可是想一想她待你好,又能圖你什麼呢,她已是獨寵一身的皇后,公主只是不受寵的公主,她又何必如此?!公主啊,別想岔了,能住在鳳儀宮,是時來運轉,是福份。”
月華公主拉住她的手,道:“嬤嬤,是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孝敬您,再也不求生求死了……”
嬤嬤淚如雨下,抱頭痛哭,道:“……好,好,好……我的好公主,我的心肝啊……”
“公主,以後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了……”嬤嬤道:“也萬不要再說什麼死了算了的話,可知道這些話是拿刀子戳我的心吶……”
月華公主又內疚又自責,只是不住的點頭,兩人抱頭哭夠了,月華公主才道:“嬤嬤,父皇那兒,怎麼樣了?!”
“還沒有下發明旨,只是最近宮中氣氛古怪,皇上與皇后都與上皇在犟着呢……”嬤嬤低聲道:“只怕前朝皇上也煩,定會有人說皇上不孝的話來,皇上只怕更生氣。”
“筱竹呢?!”月華公主低聲道。
“病的很重,前兩天還起不來身子呢,後來慕大人來了一趟以後,就又好了些,最近皇后娘娘連打理宮務都沒時間,一直在照顧着她,她們雖是主僕,卻情如母女,聽說筱竹是在蘭夫人身邊伺候了多年之人,也難怪皇后如此看重……”嬤嬤道。
月華公主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道:“嬤嬤也如同我之親母。”
嬤嬤啞了嗓子,眼淚巴巴的道:“老奴一介低賤之身,如何敢……”
“我這個公主也高貴不到哪兒去……”月華公主道:“只是但凡我在一日,便一定會善待嬤嬤,侍如親母。”
“好好,只要公主好好的,我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呢……”嬤嬤低聲道:“……皇后娘娘可是理財的一把好手,朝廷上的不少財務都在她手上,宮務自不必提,宮中雖節儉了不少,但是戰事畢,如今也寬鬆了一些,有張有馳,公主從小沒有母妃教養,如今等病好了,可要好好的呆在皇后娘娘身邊侍奉着,多學一些,以後開了公主府,也可掌家理事,就萬不至於被人給矇蔽,欺了去……”
“有皇嫂在,可見在這宮中也不是壞事……”月華公主低聲道:“開了公主府也是嫁人以後的事了,若無持家之道,終歸是被人辱沒的份。皇嫂有一身傲骨,才得皇兄如此相待。”
“公主也要立得起來……”嬤嬤啞聲道。
“嗯。”月華應聲。
嬤嬤見她心性堅定,心中不由大喜,便高興的抹淚。
等藥好了,月華公主二話不說,便倒入喉中,並不叫苦。入嘴之苦,真算不得苦。
真正的苦,都是說不出來的苦。
與她那些心中的苦比起來,這藥再苦,也不算什麼。
“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嗎?!”蕭沛高興的道。
“臣已思忖良久……”慕無雙道:“是臣一開始想岔了,不該膽怯,臣知皇上保護臣的意思,可是臣不後悔,願爲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蕭沛大是欣慰,道:“太好了……朕知先生定是爲筱竹姑姑,是與不是?!”
慕無雙道:“臣本想着有些事情慢一些也沒什麼,可是如今想一想,既然結果一樣,何必總是曲折,上皇忌臣,如今接受相位,也不過是更忌臣,結果更沒有什麼不同……”
蕭沛大笑,下了御座,道:“好,先生,以後你我君臣,便共興這盛世。待明日,朕便下發明旨,拜先生爲相,如今先生已歸期將至一月,姿態也放出來了,此時爲相,想必也無人敢說什麼,況且這是朕一意獨行。先生身至相位,與使者想談,才更名正言順。”
“是,只是上皇那裡,皇上逼的上皇節節敗退,上皇定會不甘……”慕無雙道,“皇上還記得臣與皇上說過的話嗎?!”
“自然記得,”蕭沛道:“朕雖不忍,可這是大勢所趨,國無二君,如今父皇是該退出歷史舞臺了,先生放心,朕必不會心軟。壞了大事。”
“如今使臣已至,不如且晾着他們,”慕無雙道:“派人監視着他們,想必他們走投無門,定然會與安排在京中的人接觸,只要一接觸,自然能找到蛛絲馬跡。如今朝堂後宮被他們攪的亂糟糟,雖不至禍國,可終究如附骨之蟻,不去癢痛難忍……”
“嗯,先生說的有道理。”蕭沛道:“朕便多派些暗衛盯着他們。”
兩人商議了很久,這才散了。
第二天,明旨下發,拜慕無雙爲相。朝野震動,卻是衆望所歸。
上皇得知,更是氣的飯都沒吃得下。
而此時某王府內一人坐於主位之上,已是摔了茶碗,大怒道:“慕無雙怎麼會拜相的?!我們籌謀這麼久,就是想用上皇將他打壓下來,爲何皇帝卻一意孤行,偏要立他爲相?!此人心機深沉,有他在京,我們能做成什麼事?!”
“王爺息怒啊……”底下的一官員低聲道:“……聽聞上皇與皇上不和,一因慕無雙的婚事,一因他拜相之事,上皇已與皇上交惡。只要我們再推一把,他們父子反目,我們自然有所圖……”
“交惡?!他們父子情深到宣帝能將皇位拱手相讓,你說能讓他們交惡,本王不信……”那人眼神陰鷙,與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坐於主位,卻如同地獄惡鬼。
“怎麼不能?!如今上皇已經深深忌憚慕無雙,若是推一把,上皇自然會以爲皇帝受慕無雙所蠱惑,會做出什麼來,就不得而知了……”那人低聲道:“畢竟上皇的疑心可是他這一輩子的毛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就算是親父子,呵呵,王爺真信這世上有這樣不計前嫌的親父子嗎?!皇上因一個女人,因皇后已與上皇吵過多少次了,我不信上皇不記仇,如今更因一個慕無雙,依咱們上皇的性子,會做出什麼,甚至是奪權的事,也不好說,朝中一亂,自然事情可圖……”
那王爺眼神轉了轉,道:“若是能激化他們的矛盾自然是最好的,你有什麼辦法?!”
那人一笑,道:“兩條,一,毒殺那個叫筱竹的宮女,二,之後再刺殺上皇,找人扮成暗衛模樣,栽到皇上身上。那筱竹一死,皇后定會傷心如焚,定會忌上皇入骨,而上皇若是出事,上皇會怎麼想?!”
那王爺眼中一亮,道:“你倒是有點本事。”
“嘿嘿,謝謝王爺誇獎……”那人笑着道:“就算是親父子,只怕也要自相殘殺,趁亂,異族可長趨直入,邊關再一亂,京中就簡單多了,王爺想做什麼,就方便了。”
那王爺這才一笑,道:“那就籌謀好了,萬不能有失。”
“要的就是有失,有失,纔有人信誓旦旦,恨意難消……”那人嘿嘿笑道。
那王爺一樂,道:“主意不錯。”
“多謝王爺謬讚,待他日王爺功成,臣也可沾些光……”那人輕笑道:“如今異族使者就在驛館,朝廷就是將他們晾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王爺,要不要咱們派人去聯繫他們?!”
“不行,你以爲這個時候朝廷不會也盯着?!”那王爺道:“此時可比的是誰耐得住氣,咱們去聯繫,說不定下一刻就被抓住了,這一次只怕要讓那相爺失望了,他再等也等不到兔子入網……”
“王爺英明神武。”
……
慕無雙得拜相位,是真正的衆望所歸,他能力出衆,早得民心,軍心,只是朝堂中人就不這麼想了,如今朝中分成了兩派,一箇舊派,處處嫉他,與他做對,朝上他支持的,他們必要反對,他反對的,他們必要支持,弄的混亂不堪。
但他也得一些新臣子的擁簇,在朝中很得人心。
新皇在朝野之中的威望,纔開始聚攏,漸漸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