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寢殿內一片混亂,其中有八個黑衣人已將上皇圍住,身手像極了暗衛營的人。
上皇眼眸暴戾,道:“蕭沛,蕭沛!”
聲音震聾欲聵。
其它黑衣人早已經將宮中侍女宮人等如菜瓜般砍的血跡淋淋,不久後,二十個黑衣人,已經將上皇圍在中間,而隔着他們的,卻是身手不如他們,不堪抵擋的御林軍。
御林軍如今臉上已至發白。他們是正規軍,但養尊處優,雖也有高手,但是,卻哪裡是這些身經百戰的殺手的對手。
大太監驚的將上皇攔在身後。舌頭都在打架,道:“不,不可能,上皇……您千萬不要有事,若是您有事,這誤會就再也解不開了……上皇,奴才不相信是皇上,不相信……”
上皇手中拿着劍,一把將大太監推至身後,紅了眼一般的衝上前去要殺人。
大太監急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發白,忙跟在了身後。
“上皇,上皇……快回來,快回來,危險……”大太監心裡急的發跳。
可偏偏上皇此時腦子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有殺光他們,殺光他們的聲音……
上皇雖年紀大了,可是,也是百練成鋼之人,人的潛力一旦爆發出來,真的是擋無可擋。
他舉着利劍,朝黑衣人衝了過去,兩方對峙起來,而上皇卻也與三個人能堪堪平對,絲毫不落於下風。
他的威猛,顯然震住了黑衣人,也振奮了御林軍,他們臉色發白,看到上皇英勇之後,已經回過神來,原以爲今日都得死在這裡,可能還會連累家人九族,可現在,連上皇都有一拼之力,他們無論如何,哪怕舍了性命,也要護住上皇的安全……上皇安全了,他們的家人至少還能活命。
一時間御林軍衝聲震天,立即圍住上皇身邊,將所有黑衣人圍在了內,人人都殺紅了眼睛。
黑衣人略微有些吃驚,萬沒料到此時人心反倒上來了。他們早已經是身經百戰之徒,可現下這狀況,卻也令人有些發懵,原以爲這一次的剿殺雖難了一點,但也只是時間問題,不過是人多了一點,難以脫圍了一些,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狀況,這下問題棘手了,而且也不光光是棘手的問題……
現在,甚至是已經難以對付。他們也開始吃力起來,尤其是在上皇與御林軍的團團圍困之下。
黑衣人想,只怕今天難以善了,不能全身而退,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立即分工合作,十人擋住御林軍,將他們擋在外面,而其餘十人,立即擺佈陣形,將上皇團團圍困在中間……
大太監已經嚇的腿都軟了,他被兩個御林軍護着周全,臉色發白,看着圍困在中間的上皇,急道:“別管我,快快去救上皇,上皇被圍住了,快,快……”
形勢一片混亂。
尖叫聲,打鬥聲,不絕於耳。
而上皇此時也已經殺紅了眼,他似乎已與寶劍合與一體,淪爲魔鬼,赤紅着雙眼,眼中只有敵人,再無人類的情感。
彷彿,彷彿……又回到那個失去一切的時候,崩潰之後,是這樣的反彈,後來,後來……是二皇子挽回了他的神智。
大太監心驚膽戰,他好害怕,害怕上皇又會變成那樣,彷彿世間孤獨無依,無人可信。這樣的毀天滅地的恨。
不,不……上皇不會真的以爲是皇上動的手,一定不會這樣認爲。
大太監哭着抖着手道:“快,快去救上皇……”
他尖聲喊着,可是此時卻無人能夠支應他一聲,人人都在疲於對付,慢慢的有人倒下,有人受傷,前撲後繼……
而黑衣人受傷者少。
上皇手持寶劍,渾身周邊似有一種不要靠近我的狠決。
他眼中帶着赤紅,已經殺紅了眼,他一人敵十,竟然爆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爆發力,彷彿要將餘生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完……
已經有三個黑衣人中了他的劍,他的劍並非是普通的劍,而是天子劍,其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因而那三人中劍後,血流了整整一身,再無戰力。
已剩七人,黑衣人也已赤紅了眼睛,不是說宣帝是酒色之徒,早已經將身體掏空了嗎?!
爲何面對他們這些頂尖的高手,還有這樣的戰力,他分明已是中年,而他們還是壯年,天子劍並非是普通之劍,哪怕威力無比,也要看用的是何人,若是庸人,連劍都舉不起來,劍也淪爲普通的劍,可是,宣帝卻將這劍握於手中,彷彿是與身體連爲一體的利器。
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宣帝雖然是暴君,一生在其位,殺了不少人,但他於酒色上,實在是無感,後宮妃嬪也實在極少,他一般都很少去後宮。若不是嫌朝臣咶噪,他更是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他雖然一生詬病也極多,但在其位上,也算得上一個守成的君王。他的身體也絕非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是被酒色掏空……
他攻於算計,又對前事耿耿於懷,心中時時思念其元后,才懶得休養,否則他的身體絕不至於連十個人都對付不了,還拖了這麼久的時候。
七個人已經氣喘吁吁,上皇顯然也已經有些累了,他退後一步,七個人也對他心存十足忌憚,看着他的眼神中全是狠毒,而額上也充滿了汗珠,浸溼了圍在臉上和頭上的面布。
上皇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身上的龍袍也亂的不成樣子,有些珠子已經掉了下來,一件龍袍也穿成了破衣一般,亂七八糟的掛在身上。他額上微出了些汗,可是手卻連抖都未抖一下。可見依舊遊刃有餘。
這樣的君王,這樣的人……黑衣人有些膽戰。不愧是做了皇帝多少年的人,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從容不迫,哪怕狼狽,身上卻依舊有龍氣的天子,果然不同於常人……
是誰說,帝王都是貪生怕死之人,而宣帝雖然名聲不怎麼好,卻是個實打實的真正的帝王。
這樣的人,都令黑衣人萬分的敬佩……
大太監渾身都在發抖,他淚流滿面,一面後悔不已,早知道無論如何也要勸上皇不要出宮,不要來行宮。
若是在宮中,戒備森嚴,區區二十個黑衣人,又怎麼能侵入皇宮殺人,哪怕真進去了,也早被射成靶子。
就算他們都是高手,宮中也有無數的精英將他們削成肉泥,又何必要上皇親自動手。
就是因爲這行宮與宮中比起來,戒備實在鬆懈,散亂。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大太監急的心都提了起來,不斷在叫着快救上皇,快……
而其餘十人,早已經將御林軍剿殺一半了,御林軍死的死,傷得傷,還有一些身手比較好的人負隅頑抗,可是,可是……萬一這些御林軍都死了,他們都去圍着上皇,上皇的命定休矣!
大太監急的團團轉。
這些人,究竟是何來頭,爲何一副非要置上皇於死地的樣子?!
大太監越看自然越是狐疑。
不可能是皇上,他相信上皇也絕不相信是皇上派來的人,這絕不可能。
可能正是因爲如此,上皇纔會這麼恨,這麼恨。他最在意的兒子,又怎麼能憑這些外人來栽髒?!
大太監心急如焚,哭道:“……上皇,千萬別出事,若是上皇出了事,只怕這些人定會在皇上身上栽上一個弒父之名,皇上這一輩子都別想逃出這個圈子了,史上又該怎麼記載您與皇上啊,上皇,哪怕爲了皇上,爲了不要讓皇上傷心,爲了世人不誤解您與皇上之間的關係,一定,一定……要活下來……”
說罷,哭的哽咽了。
上皇並無所動,眼神一直在緊緊的盯着那七個黑衣人。
七人對視一眼,一致的開始使勁的擊打上皇手中的那柄利劍。
他們已經找到關竅,知道只要將這柄利劍給打下來,上皇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一人不行,就兩人,兩人不行就七人……
一時間局勢更是緊張起來。
上皇也察覺到他們的意圖,手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反擊的也更爲冷厲。
就在此時,宮女與貞貴太妃到了,他們躲在邊上,看着裡面混戰的樣子,急的發暈,臉色也是煞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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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宮女怕的手都在抖。貞貴太妃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她好歹也是經歷風雨之人,經歷過幾場鉅變後,她此時已經迅速的鎮定了下來。
“這裡人手不夠,只要時間夠久,上皇怕是逃不了了……”貞貴太妃道。
宮女臉色白的更是慘淡,道:“那,那怎麼辦?!”
“去往宮中送信,不知道有沒有別人往宮中送信,但是,我們一定要去……”貞貴太妃道。
宮女道:“宮中來回這麼久,若是來回一趟,怕是,怕是,上皇早沒命了,況且,此時宮門已經關了,皇上都不一定會知道這裡出了事,那可怎麼辦?!”
貞貴太妃道:“拿我的金印來……”
宮女打開貼身的小包,將金印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