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半天,道:“陵王怕是也已經到了滇界,糟,父皇和慕相都有危險……”
“陛下安心……”小豆子寬解的道:“皇上不是已經都安排好了嗎?!”
蕭沛道:“朕是怕出意外,無論是父皇還是慕相,有一人出事,朕都……”
小豆子連忙開解幾句,道:“有這麼多人護着那山,能有何事,陛下莫太心驚,那陵王,面對天羅地網,他所有餘部勢力,插翅也難飛……”
“怕就怕陵王隱藏了勢力,也不知是不是高手……”蕭沛臉色難看,頓了半天,又道:“……他在京中隱藏多年,只怕遠遠沒那麼簡單,定是有過人之處,否則如何能佈下這樣大的局。這局,當年的靖王一族勢力遮天蔽日也未曾做到過……”
小豆子一聽也是一愣。
蕭沛坐到了御案前,終是放心不下,輔開紙立即寫了一道密旨,着滇界附近所有的官兵全部密去保護上皇,剷除叛賊餘部。寫好後,蓋上御章,他急道:“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去,所有一切,皆以那山中爲重。”
侍衛立即接了密信,狂奔出宮,帶着信飛奔出京。
“就怕滇界的官兵中沒那麼幹淨,也可能有叛賊,但是此時朕卻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切皆以父皇和慕相的安全爲重……”蕭沛道:“寶藏易得,國相難求,是朕糊塗了,不該答應讓慕相去,慕相若不去,父皇也就不會跟去,若是出事,朕……”
“皇上,現在都好好的,定不會有事,皇上切勿先自責起來……”小豆子急道。
蕭沛定定神點了點頭,終究是臉色十分難看,也定不下神來再批旁的奏摺。
乾脆丟開在一邊,走到側殿中看傅傾顏在算帳目。
傅傾顏感受到身邊有氣息,回過頭看到蕭沛,便道:“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熱着累着了?!”
她放下帳目,拿帕子給他擦了擦汗,道:“天越來越熱了,屋內有冰還好,若是在外面走一圈,便要熱的流汗。”
蕭沛道:“我沒事,只是有點心神不寧。”
“擔心父皇?!”傅傾顏道。
“嗯。”蕭沛也不瞞她,只道:“我總覺得會出事。”
傅傾顏捏住他的手,道:“既然已經通知了慕相,就該相信他一定會護好父皇,你別擔心了,這樣胡思亂想的,反而吃不好也睡不好。”
蕭沛點了點頭,雖壓不下去,可是與她說說話也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這些帳目怎麼你親自在算?!勞心勞力的,這可不是小數目,算出來怕要許多時間……”蕭沛道。
“她們已經算過一遍,我在覈算,能不出錯,儘量別出錯……”傅傾顏道:“底下的這些人,如今也好管多了,以往還不曾服我,因我有這方面的天份,他們才略服了些,如今還算是恭敬。到底是朝廷官員,有些氣度,放開了,更大氣。”
“他們都敬佩你與拔禿一戰的事,不然哪裡會這麼乖……”蕭沛道:“不過乖點也好,能省好多事……”
“可不是……”傅傾顏道:“我可不後悔出頭挫了異族的銳氣,他們心中不平,可也不得不服,在京中的時候自不會再生事。若是當時不戰一戰,只怕他們還要生事,更惹禍端,我想着這樣省事些。沒想到他先跑了……”
“如今不知異族如何,只怕戰爭迫在眉睫……”傅傾顏道。
“我們邊關大軍可伺機而動,只要把握好機會,一切都好說了,”蕭沛道。
“開戰要錢吶,所以我才緊張……”傅傾顏將帳目遞過去,道:“雖說現在微有盈利,可要支撐大軍打幾年的仗,怕是吃力的很……還有那些商人的銀錢還未還清,許了他們些許便利,他們也將生意弄的很興隆,算是對他們的一點補償吧。如今商人也走上正軌,再向他們借錢,當然可以,只是,這也是暫緩之計,總是借不是辦法,長久下去,若是形成慣例,必會生貪,或有更多的問題,尤其是官商勾結,不利於民……”
蕭沛接過來看了,道:“你別急,以後不再向他們借錢,我們咬牙撐一撐,不過是幾年仗,總能支撐的,別處省一省就好了。”
正是沒錢,所以慕相才急。
沒錢,真是制肘,慕相也早就覺得借錢不是辦法,並非國策,所以纔不放過寶藏這一個機會。
若是沒戰爭,倒還好說,慢慢的施政,總能充盈國庫,但是異族兵強馬壯,又有金礦,雖暫時休戰了,可是,誰都知道這長久不了,所以慕無雙才急了。
他是怕若是再向商人借錢,長此以往,人人都以爲這是常例,到時對國策絕對具有大礙。
帳目確實清晰,一目瞭然,只是,還是窮啊。
“也是我的事,倘若熬一熬,不叫慕相去就好了……”蕭沛嘆了一口氣道。
傅傾顏道:“人都去了,你別擔心了,慕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蕭沛心裡怪難受的,若是慕無雙有事,他都無顏面對那麼多人了,尤其是筱竹姑姑。
蕭沛翻了翻帳冊道:“商人的銀錢,確實要還,可以還的慢一點,但絕對要還……”
“顏顏做的很好……”蕭沛看了幾處帳,定了定神,道:“這幾處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傅傾顏道:“是我的嫁妝單子裡的進項,我要了也沒什麼用,不如先充到這裡頭吧,以後等緩過勁來再說……”
“顏顏,你……”蕭沛急了。
“你是想說再窮不能用我的錢?!”傅傾顏笑着道:“我也沒有全拿出來,都是一些有進項的產業,我才歸到裡面,況且,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整個國家都是你的,我也受益,又何必死守着那一點子死物般的嫁妝?!”
蕭沛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這裡的進項雖不多,但是也能提供一些開支了……”傅傾顏道:“還有幾家青你好樓,都是孃親留給我的產業,當初派了人管着,生意又擴大了一些,如今已是有名的京中妓你好館了,每月的進項也算驚人,而且還能探聽到不少消息……”
“孃親是那裡出身,她又不會做旁的生意,因而秘密的擁有一家,也不奇怪,做點生意有個進項,才能在傅府生活的更好些……”傅傾顏道:“後來我擴大了一些,又多開了幾家,這點生意也就做上來了,加上其它的一些店輔,每個月漸漸的也有了不少的收益,我能用多少銀錢,不如先拿出來吧……”
蕭沛握緊她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眼眶也微微紅了,這些收益,也許跟國庫比起來不算什麼,可是她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拿出來,甚至不求名聲,她這樣的性子,若是遇到旁人,怕是要吃虧,若是遇到心思多的,還以爲她有旁的所求,只有他知道,她是因爲真心待他,纔會這樣的不計較。
一切大方不過都是因爲她愛自己。
蕭沛沒有說感謝的話,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道:“待日後國家好起來了,我會給你最好的。”
“說什麼傻話……”傅傾顏道:“我如今用的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對我來說,這些都是虛的,這世上,只有你是最好的。”
蕭沛心肝一顫,點了點頭,道:“對我來說,你也是世上最最好的。”
傅傾顏微微一笑,看他心情漸漸的平靜下來了,又道:“京中也有好多家其它的青你樓,只是,如今想一想,似乎很不簡單。”
“怎麼說?!”蕭沛道。
“經營青你好樓以後,纔會關注這些,京中有一家有名的鳴煙閣,一年前曾經有一個叫王真兒的花魁,只怕傾國傾城,樣樣極好,可是奇怪的是,這個王真兒從聲名雀起卻沒有到名滿天下時,消失了……而我聽說陵王府好像多了一個真側妃,來歷挺古怪的,安的是什麼某外放官的女兒,只是,這幾天我才知道,這其中有蹊蹺。那外放官回來後,卻一直未與真側妃聯絡過,這些年也無通信,一查就更古怪,他們的這個女兒嫁了陵王,卻收了一個義女,嫁與了外放的另一位官員之子,與這義女關係卻極好,這其中,就讓我生了疑心,待細查了,才知道,這真側妃,頂的是人家真女兒的名,人家的真女兒只能做義女……”傅傾顏道。
“你是說這真側妃就是王真兒?”蕭沛道。
“正是,既然她可以無聲無息的進陵王府,還能做側妃,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這鳴煙閣也許都是陵王的,供他打探消息等一切事務……”傅傾顏道:“陵王消失後,這鳴煙閣也易主了,很多人都不見了,真的很奇怪,我因爲疑心就多查了查,更加奇怪的是,這真側妃真正的身份,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陵王到底是怎麼知道寶藏的事的……”
聽到這裡,蕭沛心裡已是咯噔一聲,道:“顏顏,你是說陵王知道此事,與這真妃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