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沛坐了起身,道:“慕相,到底是爲什麼?!朕不是逼你回答,只是,朕裝病在榻,總得知道個理由……”
慕無雙低着頭不說話,手卻握拳緊張的攥在一起。
毒聖道:“你不說我來說……”
“毒聖!”慕無雙厲聲道:“不要說……”
蕭沛看他們二人如此,更是疑惑,心不由的也提了起來,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臉色已是一變,急的握緊慕無雙的手腕道:“朕知慕相有不告訴朕的理由,可是,朕必須知道,可是京中……?!”他的聲音不自覺的竟顫了起來。
“陛下……”慕無雙知道怕是瞞不住了,頓了頓,眼露哀求道:“……陛下若知道,只怕會怨臣沒有及時告知陛下,陛下,臣若說了,您可千萬別激動,將軍,你也是,此事事關重大,切不可泄露半分,否則,臣之步署盡毀。”
將軍看這氣氛,看看他,再看看毒聖臉上的鄭重,不由的也更加緊張,忙道:“今日所聞,臣不敢泄露半個字。慕相放心。”
慕無雙嘆了一口氣,提着氣慢慢的道:“……兩個月前,小皇子被上皇偷走,如今下落不明,所以臣,纔想引上皇出來。逼他交出小皇子……”
將軍愕然,聽到如此皇室秘聞,一時臉色大變,神情複雜,眼露惶恐。
蕭沛眼眸瞪大,手一顫,道:“……偷走?!”
慕無雙真正的說了出來,心中反而慢慢的鬆了一口氣,索性一併說了,道:“……正是偷走,小皇子纔剛滿月,皇后娘娘剛出月子,就失去小皇子,如今……更是下落不明!”
蕭沛只覺自己可能是聽錯了,腦袋裡嗡嗡的,完全反應不過來,他看着慕相,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聽。
他原本紅潤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了,此時即使有人說他裝受傷,也沒有人信。
蕭沛眼前發黑,往後一倒,小豆子忙扶住他,道:“……陛,陛下?!”他的聲音也在抖着,根本也反應不過來。
將軍手腳麻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忙也去扶住蕭沛。
蕭沛乾脆坐在地上,才能稍微保持些理智,兩個月前,傾顏剛出月子,父皇后來不告而別,而他卻一直聯繫不上……分明以父皇的性子不可能讓自己聯繫不上他……如今想一想,若是此原因,一切就都串連起來了……
偷走小皇子,他能猜到上皇行此卑劣之事的原因。就爲了這種原因,他竟對親孫……
他心疼極了,心疼傾顏,心疼那個還未見過面的孩兒,更厭惡父皇一輩子都是此卑劣行徑!
傾顏怎麼面對這兩個多月的,而他竟到現在都不知情……
蕭沛腦子裡太亂,完全不知道做何反應,他只覺眼前陣陣發暈,醒不過來神。
將軍嘴巴里很乾,乾巴巴的想安慰什麼,到最後只叫了一聲,“……陛下息怒!”
蕭沛臉色煞白,想到這些,眼中就有些狂亂,金光微閃。
毒聖見此,立即將準備好的金針扎入他身上五處穴道。
小豆子氣急道:“……你,你幹什麼?!”
“不制住他,任由體內力道亂暴,一定會心智大亂,”毒聖淡淡的掃了小豆子一眼道。
小豆子又急又氣,“能不能……別不提前說聲就扎針?!”
毒聖沒理會他,站到了一邊。
慕無雙眼中全是擔憂。可卻知道,此事必須由蕭沛慢慢消化,儘管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依舊要靠蕭沛自己度過這一關。
小豆子急的不成,道:“……陛下,陛下?!”
蕭沛眼中帶着點掙扎,道:“……慕相爲何一直遲遲不說!”
慕無雙眼中苦澀,道:“……因爲不能說!”
“不能說!”蕭沛怒道:“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能說,小皇子是朕的皇子,是皇后親生的孩兒,你竟不說,爲何不說?!”
慕無雙解釋不出來。毒聖卻冷笑道:“那時你體內力量暴亂,慕無雙若說了,你只怕會暴體而亡,他能說?!慕無雙爲你殫精竭慮,你與其在這裡對他發怒,不如與你的父皇好好算算帳,將你兒子找回來,對他發脾氣有什麼用?!”
“毒聖!”慕無雙咳了一聲,道:“別說了……”
“我非要說!”毒聖冷笑道:“你倒是擔心他,爲了他身子都毀了一半,怎麼,怕他心中鬱氣發不出來,你要犧牲你受這個鳥氣?!憑什麼?他可以向任何人發怒,但對你,不行!”
毒聖眼中很冷,對蕭沛道:“若不是無雙,你早死了,別說見不到你兒子,即使出再大的事,這世上之事,也不關你的事……”
慕無雙萬分頭疼道:“事情已經很亂了,你別說了……”
毒聖拂袖道:“……你倒是忠義。事關皇子,你也有你的不得已,如今倒成把柄了!”
慕無雙堵不了他的嘴,只能頭疼的擰着眉。
蕭沛聽了這些罵,卻漸漸的冷靜了不少,他拼命的呼着氣,道:“……慕相,你早該告訴朕的。”
慕無雙喃喃道:“臣慚愧,臣那時只能先保住陛下,本來想來邊疆找到上皇再說,誰知上皇一直未出現,這才遲遲未說,如今卻是等不得了……臣有愧於陛下……”
“你愧疚什麼?!”毒聖淡淡的冷哼道:“你爲他殫精竭慮,這段時間,你替他將所有都承受了,輪不到你愧,該愧也不該是你,是那個不知所謂,只會給你添亂的上皇。”
慕無雙頭都要炸了,道:“毒聖,你先出去吧……”
毒聖臉色難看,有點想對慕無雙發火,可是看他臉色煞白,也不好受的樣子,最終拂袖離去,到底是不忍如此。
將軍聽的已經是頭都大了,只覺自己真不該如此好奇。現在後悔卻是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站在蕭沛身邊。
蕭沛清醒了不少,或許他心中的怒氣只是想找個出泄口,並不是真的對慕相生氣。
他喘着氣,臉色發青,道:“……慕相,朕對不住慕相。此時,還請慕相務必要找回小皇子……父皇他,太狠了!”
“臣一定盡力而爲。陛下,抱歉,臣沒了別的辦法,只能行此苦肉計,以陛下爲餌,但願上皇能上當……”慕無雙道。
“呵……”蕭沛道:“他的確是關心朕,可是,很多事,他都不願意順着朕的心意,總是,總是……讓朕傷心。”
做出這樣的事,等於是在他心中戳了一刀,蕭沛即使真的想不計前嫌,也做不到了。
並不是有愛,有親情,就可以將一切怨恨消彌的,有時候更因爲有愛,更不能原諒,更恨彼此。
蕭沛眼圈發紅,道:“……顏顏這兩個月是怎麼度過的?慕相有消息嗎?!”
“陛下放心,娘娘一開始有點急,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讓臣選個適當的時間再告知陛下,怕陛下出事,”慕無雙道:“娘娘身邊尚有小公主,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最希望的是找回小皇子……”
蕭沛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她的月子是不是沒坐好?!”
這兩個多月,她是不是以淚洗面,度日如年?!一想,他的心都開始銳痛。
“宇恆是不是知道此事?!”蕭沛道:“前段時間他的心情如此之差,是否也是爲此?!”
慕無雙點頭,“上皇忌他,皇后在京中執掌朝政,他不能參與此事,否則就是害了他,所以臣纔打發他去追討邊族……”
蕭沛苦笑道:“父皇還是這個樣子,可是,他不該對小皇子動手。”
“那時陛下下落不明,上皇怕是早做好了準備,他是怕傅家與臣都擁護小皇子登基,放棄陛下,所以偷走小皇子,釜底抽薪。”慕無雙道:“只是既已偷走,要還回來,可能性並不大,臣猜他這樣不告而別,就是想要親自教養小皇子……”
蕭沛臉色極度難看。
小豆子聽着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擔憂的看着蕭沛,怕他受不住這刺激。
慕無雙道:“這段時間,宇恆受了很多煎熬,明明上皇近在眼前,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還要顧忌着臣子的本份,就怕上皇對皇后不利,對小皇子不利。”
“慕相近兩個月也受了很多苦。身體受損,還要爲朕操心此事……”蕭沛道:“朕失言了,竟怪到慕相身上,慕相也是爲了朕好,該怪也怪上皇……”
蕭沛道:“只是朕想不通父皇爲什麼要這樣?!朕真的是一點都沒想到。朕知他一向疑心病極重,但朕也很少用最惡劣的心思去忖度他,可他爲何卻總是讓朕失望呢?!他爲何如此?!朕想不通,一點都想不通。”
慕無雙說不出話來。
蕭沛陷入胡思亂想,整個人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樣就算不用裝,也十分像病危了。
毒聖在外臉色難看,帳外的將士擔心陛下,問他他卻不答,一時又急又氣。心都提了起來。
慕無雙聽到外頭動靜,對呆若木雞的將軍道:“……通傳三軍,陛下垂危,將消息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