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上隨着宋朝的滅亡,從商代便施行千年的羈縻制度也走到了終點,取而代之的是元朝實施的一種新制度——土官制度。¢£,對於此趙昺不是不想說,而是覺的說也白說,在現在的情形之下根本無法實施。
“殿下說說又何妨,只當我們師徒閒話耳!”應節嚴見殿下欲言又止,想是其有所顧忌或是尚未想的透徹,但殿下每每有奇思妙想,使得問題迎刃而解,因而他也想聽聽。
“先生,我以爲若欲徹底解決問題,必需要對羈縻之策進行改變,纔可不必陷入反叛、招撫、再反叛、剿平的循往之中。”趙昺想了想,他們既然願意聽自己就說說,也許倆人能從中琢磨出些道道來。其實土官制嚴格的說也並不是一種新型的政策,而應該說是對羈縻制度的改革和完善,其核心依然是利用當地民族首領擔任各級土官,所以他說要改良當今之策也不算錯。
“殿下請講!”應節嚴正正身子言道。
“兩位先生,那學生便不恭了!”應節嚴作出了不恥下問的受教姿態,趙昺不由感嘆,向二人施禮道,“此事說起來很簡單,便是對於土官任用改皇帝冊封爲朝廷任命,仿內地官制設置,亦分品秩高低,據其所轄地域大小或是輕重,分別隸屬朝廷或是地方路、州管理。”
“殿下,如此並未變土官之權,又有何好處?”鄧光薦聽了並未覺得有何益處,只是多了繁瑣,不解地問道。
“不然,中甫是尚未解殿下其中深意!”應節嚴卻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關鍵。
“那便請先生解說,我尚未思考周全。”趙昺暗歎什麼叫經驗,這就叫經驗。兩人雖同爲一時才俊,又都是進士出身,但鄧光薦並未出仕。說到頭其只是個紙上談兵的書呆子;而應節嚴不同,其不僅是文武雙進士,且從最基礎地方小官做起直至中央大佬,沉浸官場幾十年對各種事務瞭如指掌,往往能聽一言而知全貌。
“中甫,殿下如此改,雖看似變化不大,但其中頗有奧妙。”應節嚴對殿下已經有所瞭解,知道其言事往往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會無的放矢。這件事其雖口中說未考慮周全。但他知道殿下恐怕早就想得**不離十了,自己就別再班門弄斧,因而轉向鄧光薦道。
“殿下所言由朝廷任命土官,必不會與唐起用蕃族酋首爲刺史的武官制不同。而我朝土官選任皆由皇帝冊封,其可自制僚屬,地方官吏,甚至朝廷各部都無權過問,有事便直達御前。可由朝廷任命則又不同,其轉隸地方路、州後。路府便有權管理羈縻州縣,插手其內部事務。各土官間若有紛爭便要到地方官員處裁決,如此酋首對其部屬控制權被削弱,使得其憚於地方不敢造次。”
“再有土官由朝廷管理。其承襲、考官、繳納貢賦、應徵等皆需遵守朝廷法度及政令,其權與以往相較收斂不少,管轄範圍受限更多。故而,其雖仍享有自治之權。但仍要優於現行徒有虛名之制。”應節嚴侃侃而談將兩者優劣說的清楚。
“既然此策有利於國,殿下爲何不言呢?”鄧光薦聽着應節嚴一個勁兒的誇,自己也覺得不錯。只是他殿下卻放棄了呢?
“我此策雖優於羈縻之制,但並不完善,如今實施時機也尚不成熟。”趙昺說道。
“殿下以爲還有缺陷,可否告知?”應節嚴問道,而心中暗歎果然不出所料,殿下不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有何不可,兩位先生正好一同參詳。此策雖對土官權力進行了限制,加強了地方控制,但仍然需要給其一定的自主權和優待,否則難以推行”趙昺笑笑道,兩人聽了點點頭表示認可,“實施羈縻制地區一般都處於偏遠險惡之地,天然具有很強的割據性和封閉性。而土官所轄地區內的土地、山林、天然所有基本均歸土官所有,其下轄土民就不得不依附他才能過活,久之便成爲其附庸,聽起號令。”
“殿下所言不假,據老夫所知土官在其轄地形如天子,視屬民如奴僕,可隨意索要財物,動輒打殺,而屬下如叛離則難以存活,只能聽其擺佈,絲毫不敢有逆。”應節嚴說道。
“正因如此,朝廷強盛之時他們尚能守法,可一旦朝廷勢衰,他們勢力坐大便會生出異心,從而吞併其它部族再度崛起,與朝廷分庭抗禮,割據一方稱王。”趙昺點頭道,“而如今我朝已到亡國邊緣,若強行推行此策,收其權力,插手其族務必然會引起土官們的集體反對,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禍。另外推行新政也需陛下恩准,朝廷頒佈新法,否則我們豈不讓人誤解有不臣之心。”
“唉,如此良策卻難以實施。”鄧光薦嘆口氣道,轉而又不死心的問,“殿下,就沒有一個可安萬年之計嗎?”
“有倒是有,但同樣時機不當,難以推行!”趙昺賣了個關子道。
“哦,殿下說說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改土歸流,對土官進行改造,並讓其與部屬分離,實現土官流官話。把治理之權收歸朝廷委任的地方官,最終才能實現收權歸政,實現政令統一,國泰民安永罷刀兵。”趙昺言道,“如今不行,並不表明後日也不行。只要朝廷實力增強,對蕃部控制逐漸增強,各族接觸、交往、交流的增多,各蕃族所形成的地方自治體系也會由相對獨立逐漸融合到舉國政體之中,最終崩潰!”
“老夫真是受教了,殿下高瞻遠矚,所慮深遠,他日必會成爲一代英主!”應節嚴聽罷不禁感嘆道。殿下小小年紀便能由今到遠,慮及後事,而其真是生不逢時,若是早生二十年大宋也不會淪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呵呵,本是向兩位先生討教,卻成了我胡言亂語。遠水終解不了近渴,來日方長還有時間議論後事,當下咱們還是先做好眼前之事吧!”趙昺卻沒有那麼多感慨,自己說了半天已離題千里,眼前的事情卻還沒議出個子醜寅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