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倪亮便回來了,除了兩大箱子文卷,還有兩個事務局的書吏。他知道殿下大晚上的不睡覺這麼折騰肯定是有急事,而自己對這種事情又幫不上忙,所以一同將負責整理往來情報的書吏一同請了來。趙昺看他如此有長進,甚是欣慰。
“這些都是這一個月各地發回的情報?”趙昺指着兩隻足有三尺見方的大箱子說道。
“稟殿下,正是,這還都是緊要的,其它的沒有帶來,若有需要我們這就回去取來!”一個書吏躬身施禮道。
“你們先將有關朝廷的消息的拿來我看!”每日能呈上趙昺案頭的都是經過篩選和編輯的,都能有半寸厚,而這其中一條信息卻需要幾份,甚至十幾條信息相互印證,這說明事務局的工作已經逐步走入正軌,那麼多的錢撒下去已然有了效果。
“是,殿下。這些都是臘月以來朝廷方面的動態。”書吏很快便從一口箱子中找出殿下所需呈了上來,其中有整理好的,也有未整理好的。
“好,你們暫下去休息,有需要再召喚。”趙昺看看足有一尺高的文卷,皺皺眉說道,這些東西估計天亮都看不完。
趙昺簡單的翻了翻,發現這些文卷有的已經整理,有的還未整理。而內容更加繁雜,既有關於朝廷動態的,也有軍隊方面變動的,還有關於官員個人情況的,總之事無鉅細都有收集。而幾位受重點照顧的人物更爲詳盡,比如他這幾日是否參加朝會、會見了什麼人、說了些什麼;甚至每天吃了什麼,是喜是悲,身體狀況如何都有收集。這些東西看着都是沒頭沒腦的東西,但是綜合起來分析就可以從中找到所需的東西。
這麼翻下去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找到自己所需的東西,而他知道能引起應節嚴反應的東西多半是朝議有了結果,或是哪位大佬又有了什麼非常之舉。於是他將查找的重點放在了這兩方面。東西這麼多,六尺長的書案都擺不開,他索性就在地上撂開了地攤兒。
好在大家都知道殿下的毛病,書房的地上不僅鋪裝了木地板,有的地方還鋪了毯子,可以讓他隨時坐臥,如果再擺上些玩具,就如同現在的兒童房一般了。看着殿下一會兒坐着,一會兒趴着,還不時的在地上爬來爬去的翻找,王德趕緊令人在屋子中加了幾個燭臺,晾好了茶水,四處擺上點心,方便他吃喝。
“沒有什麼變化啊?”趙昺翻看了一會兒並沒發現什麼異常,翻個身正面躺下,翹着腿道。他有些想不通是什麼事情刺激了應節嚴讓他突然採取行動。
“難道是事務局的探子沒有偵查到,而老頭兒卻通過自己的渠道搶先獲知了什麼?”趙昺想想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事務局雖然在朝廷廣佈眼線,但能深入核心的並不多,而像小朝會或是太后單獨召見大臣就難以獲得詳細信息。可老頭兒就可能有這一方面的人能獲得不爲外人所知的機密,於是便採取了行動。
“不對!”趙昺突然想到自己‘閉關’不過五六日,而瓊州離井澳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而事務局的聯絡點並非都有信鴿,需要輾轉數次才能達到,且信鴿的使用也會受到天氣的影響。因而情報都會滯後幾日,甚至十幾日都不新鮮。可自己是按照到達日期的順序查看,因而看到的都是‘舊聞’。
扇了自己兩巴掌,趙昺一骨碌翻過身,撅着屁股爬到一堆未加整理的文卷前,顯然這些都是剛剛收到不久的。而這些文卷更加凌亂,即便是書寫的紙張也是有大有小、長短不一,字體也是各樣,有清秀的,有凌亂的,但都有一個特點——字兒小,看着費勁。
“十二月初六,劉深再襲井澳。又打起來啦!”趙昺從紙堆中翻出一張二指寬的小紙條,他輕聲念道。
“賊劉深追於十字門,兩軍激戰,阻敵於了哥崖。
“樞密副使張列陣於島東南,與賊對戰。”
“賊自南北水道進入,欲取御舟。”
“十二月十三,賊又圍井澳,兩軍再戰。”
“十二月十七,不敵,突圍向南。”……
趙昺從中找出的紙片中翻撿出一小堆有關戰局的情報,這些紙條上往往只有隻言片語,有的又相互重複,顯然出自不同的情報員之手,但都指向近日發生的戰鬥。而他也從這些零碎的信息中拼湊出了戰鬥的全貌。
朝廷移至井澳在十一月經歷了兩場戰鬥後,士兵因飢寒交迫,疲勞過度,過了十多天才重新聚集起來。事情過後,宋軍就忙於在大橫琴的山上伐木,修理受損的船隻,也爲皇帝搭建臨時行宮。停留了十多天後,元將劉深率大隊海軍追至大橫琴東面的十字門。爲了保衛皇帝及太后的安全,宋軍將他們從大橫琴轉移到小橫琴,樞密副使張世傑命步軍扼守大小橫琴、九澳、凼仔及媽閣山的高地,又親自指揮戰船列陣於十字門東南面,與元海軍會戰於九澳和凼仔一帶海面。
這是宋軍沿海南遷以來首次和元海軍在海上正面衝突。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宋軍奮力反擊以密集的石炮和強弓硬弩屢次擊退進逼小橫琴的敵船,抵禦元軍的進襲。元軍戰船從路環島南北兩邊水道反覆向西猛攻停泊在大小橫琴之間水道岸邊分外顯眼的御船,但被佔據地利的宋軍殿前禁軍所阻。激戰數日後,宋軍利用颳起的順風放出火船,將侵入水道的敵船盡數焚燬。而元軍因爲沒有步騎的配合,始終無法攻破小橫琴無奈後撤休整。
戰事完畢,雙方傷亡都很慘重,但宋軍總算取得一次難得的勝利。但時隔不幾日,劉深重整隊伍攻小橫琴,還未緩過勁兒的宋軍潰敗,轉向南邊的大洋逃跑。劉深也率軍進入南洋在後緊追不捨,而事務局傳來的消息也就此斷絕,不知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