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將敵前軍幾乎盡殲,但劉深率領的戰船仍不小六百艘。儘管趙昺此前已經高估了他們的實力,但事實比他預想的還要多。此次儘管摧鋒軍損失損失甚少,但剛剛一戰幾乎耗盡了他們的精力,儲備的彈藥也消耗了大半。可敵軍只不過損失了三成的實力,接下來的一仗能否撐的下來,他真的沒有把握。
“張魁,你們俘獲的戰船多編在哪一軍?”趙昺沉思片刻問道。
“殿下,劉……劉賊擔心剛剛歸降的人心不穩,會降而復叛,因此都將他們編在中軍之中。而前軍基本都是北人和早年收編的降軍,人數雖少,但實力最強。”張魁立刻回答道。
“嗯,如你所言不虛,中軍之中倒有半數皆是剛剛收降的官軍嘍!”趙昺嚼着肉乾說道,看張魁只咽口水,知道他也餓了,伸手抓了把肉乾遞給他。
“謝殿下,正是如此!”張魁接過肉乾急不可耐的塞進嘴裡含糊地道。
“坐下,慢些吃,這裡還有。”趙昺見其一副餓死鬼的樣子,將食盒往前推了推,又吩咐小黃門道,“給他那些水來!”
“多謝殿下!”張魁想是真餓壞了,施了個禮便坐下,抓起水壺一氣喝光後,又拽過食盒放在腿上不住嘴的大吃起來。張浩等人見他如此無禮,剛要出聲呵斥,卻被趙昺制止了,又吩咐人給他再拿壺水。
“張魁,韃子軍中吃飯是不是不管飽啊?”看張魁猛吃了一陣,又喝下半壺水,趙昺纔出聲問道。
“殿下,實不相瞞,韃子那邊平日也能吃的飽。但此次出海日久,又連番接戰,攜帶的糧食和淡水以所剩無幾。而這些又先得緊着蒙古人和那些北人,分到我們手裡便沒有多少了,像我也只能是半飢半飽度日。”張魁嘆口氣道。
“中軍裡南人佔了多少,你們又有多少時日沒有吃飽了?”蒙古人將佔領區的人口分成四等的事情一直被作爲反面典型宣傳,趙昺當然清楚。北人是指在早在遼代及宋朝靖康之變後留在北方地區的漢族人口,歷經百年後對大宋的認同感已然很少,因而爲蒙古人信任;而南人則是蒙古大舉南下後侵佔的江南地區上的漢人,並不爲他們所相信,只是視爲奴隸,地位最低。
“稟殿下,在離開井澳後糧食便供應不上,雖有些許繳獲,可都被蒙古人把持着,而現在又過了六七日了。韃子不識水性,因而水師之中多是收降的南人,前軍中能佔到六成左右,中軍應該更多。”張魁想想言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趙昺嘆口氣道,而剛纔的這場勝利也讓他覺的索然無味了。
“殿下,前兩年,小的還是那張世傑麾下的一名小兵,可他卻一敗再敗,讓人難以信服。若朝中有殿下這樣的領兵之人,我們又何必做賊!”張魁言道。
“帶他下去吧,好生照顧,不要虧待他們。”趙昺對身邊的侍衛道。
“殿下,若是不棄,小的願投帥府軍中爲殿下效力!”張魁走了幾步,突然轉身跪下叩頭道。
“好,待戰後有願入我帥府軍,本王來者不拒,先下去歇息吧!”趙昺點點頭道。
審完俘虜,趙昺心安不少。如張魁所說不假,劉深軍中缺糧少水已有多日,戰力必然受損。而他的軍中南人保守的說也佔六成,新附的降軍又佔半數,這些人待遇低下不說,飯都吃不飽肯定不會甘心賣命的。再者那些被俘後便被編入軍中者不比張魁那些早些年便歸降的宋軍,他們前十幾天還跟着朝廷混飯吃,現在轉臉讓他們打朝廷肯定心中還有所顧忌,作戰時多半會出工不出力。如此一來,自己便多了幾分勝算。
“殿下,哨船回報,有疍人駕船前來助戰,駐博鰲的一營中軍也隨之趕來協助!”這時處理善後的陳任翁匆匆走過來說道。
“哦,如此我們又多一助力。”趙昺驚喜地道,現在他們多一兵一卒都是難能可貴的,“劉都統已經到了哪裡?”
“殿下,劉都統盡起白沙水軍距此約有二十里。”陳任翁回答道。
“還需一個時辰才能趕到。”趙昺沉吟片刻道,“那我們當前只要盡力拖住劉深,便能等到援軍。”
“殿下之意是要盡殲敵軍?可我們與敵實力太過懸殊,現在朝廷船隊已經行的遠了,不若待援軍全部趕到再做計較!”陳任翁吃驚地說道。原來的計劃就是拖住劉深軍,救下朝廷船隊,但殿下現在卻要吃掉他們,這變化太大了。
“劉深看似強大,但其征戰多時未加休整,如今糧食和淡水都已耗盡,已成強弩之末,正可給予其重擊,徹底解朝廷之危。”趙昺說道。劉深現在沒有步騎支援,可以說是落了單,機會難得。而此次放過他,朝廷在瓊州落腳,他必會糾集大軍再攻瓊州,既然如此就不若先重創其水師,削弱他們的水戰能力。
“殿下……”
“陳任翁聽令!”趙昺決心已下便不想聽其再勸。
“屬下聽令!”殿下搬出軍令,陳任翁也不得不聽。
“本王命你整備援兵,利用俘獲的敵船打出帥府旗號,在南峙島故布疑兵,使敵不敢貿然向前。同時以火箭船攔截敵軍,打亂其行軍隊列,並設法拖住他們。”
“鄭永聽令,你協助陳統制指揮疍兵,接受其調度!”趙昺連發將令道。
“殿下,那你……”陳任翁知道殿下這是又要冒險,着急地說道。
“待敵船行至南峙島附近時,本王率龍船從平峙島間水道殺出,直撲其帥船,徹底打亂他們的陣型,待援軍到來時共同殲敵!”趙昺佈置道,“我們知道咱們兵力少,所以還給你找了個助力!”
“鳥兒?!”陳任翁順着殿下的手指向空中望去,疑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