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宮室還處於建造階段,大家還都生活在船上,廷議便在太后的座船上舉行。不知是爲了防止趙昺逃跑,還是擔心他的安全,行朝仍以大型戰船勾連結成水寨,中間搭上木板以方便往來,可偏偏讓皇帝的御舟及其船隊泊於水寨中央,出入都得以舟船擺渡。而趙昺也光棍兒,你防着我,那我也防着你,他下令以巨舟爲核心結陣,外圈分別以中型戰船佔據四邊船舷朝外成防禦陣型,龍舟依那艘三千石的御舟爲碼頭停靠,形成一個方圓兩裡的小型水寨。
一早趙昺便搭乘勇士號前往太后的座船早朝,而護軍在進入戰備狀態,各部全部進入戰位,一旦有事他們便可在巨舟的火力支援下衝擊‘敵陣’,救護陛下。他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但就是以此表明彼此間並不信任的態度。
朝會先是通報了近日的情況,稱已在島上修建起宮城三十間,軍營數千間,用不了多久各部便可結束吃住船上的狀態移居島上。徵刷的工匠業已開始打造新船,鍛造兵器。各軍也進入整訓,補充兵員,軍威復振。
再有便是流散兩廣地區的散軍和義勇紛紛前來崖山勤王,如今已經達十數萬人。而尚未淪陷的州縣和鄉紳富戶也籌措了大批糧餉運到了行朝,如今缺糧少錢的狀況大爲緩解。另外在勤王詔令布後,荊湖南路制置使張烈良、提點刑獄使劉應龍,起兵以應崖山。荊湖南路府潭州屬縣的百姓周隆、賀十二、荊湖南路全州、永州、廣南西路雷州等地紛紛響應,隊伍大者數萬、小者數千,形勢一片大好。
“啓奏陛下,與元朝議和的詔書以呈上數日,還請陛下御準。”禮部尚書徐宗仁出列呈上國書啓奏道。
“哦,朕看過再言。”趙昺依然一臉呆傻狀的迴應道,但大家現小皇帝頭一次沒有說照準,也沒提讓太后定奪。
“陛下,此事體大,事關大宋存亡,還請陛下准奏。”見陛下推脫,徐宗仁再次奏道。
“……”
“陛下、陛下!”衆人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皇帝回話,而是坐在御座之上兩眼望天神遊天外,徐宗仁只能硬着頭皮再次呼喚。
“朕知道了!”趙昺瞥了眼這沒眼色的傢伙,自己不吭聲不明白啥意思啊,但他依然漠然地答道。
“陛下,此事重大不容耽擱,還請陛下早作決斷。”眼見小皇帝根本沒有那這當事兒,6秀夫也出列道。
“……”
“陛下,韃子勢大,臣等如此也是情非得已,只爲能延續國脈,暫休刀兵,使黎民脫離水火,休養生息。還請陛下一切以大局爲重,切不可意氣用事。”眼見陛下又兩眼迷離彷彿沒聽見一般,6秀夫再次啓奏道。
“……”沉默,陛下依然沉默不語,衆臣見此十分驚詫,不免竊竊私語,猜測到底有何內情。
“還請陛下用璽!”眼見朝堂上已有紛亂之狀,張世傑也出列頭,不過他的言辭更爲直接。
“……”
“還請陛下用璽!”皇帝的沉默讓張世傑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面顯不虞之色再次大聲奏道。
“太傅這是在威逼陛下嗎?”鄧光薦眼見張世傑語氣不善,咄咄逼人,他雖得陛下一再叮囑不要與朝臣們衝突,但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出列冷冷地說道。
“還請太傅注意上下之禮!”吏部尚書也出列言道。
“這……微臣不敢!”張世傑地位雖高,但也不敢當着衆臣的面兒再鬧下去,向上施禮道,可也不代表他也會容忍鄧光薦的挑戰,“鄧侍郎也是識大體之人,這等大事怎麼卻不肯勸勸陛下呢?”
“哼,下官雖位低言輕,可也知事由聖斷,請和之事太傅可曾與陛下商議過?”鄧光薦也是有脾氣的人,怎麼會服氣,冷冷地反問道。
“這……此事已經過廷議,陛下尚幼自有太后斷決,而此事已請得太后同意。”張世傑沒想到鄧光薦敢當衆反駁,愣了一下說道。
“太傅此言差矣,陛下坐於朝堂之上,雖有太后聽政,但陛下仍是一國之尊萬民之,就不該聽聽陛下所想嗎?”鄧光薦向上拱手施禮再言道。
“你……”張世傑被噎得夠嗆,此事他們雖已按照程序聯名上表,並說明情況,可皇帝卻沒有批覆準否,回中書省,按說程序上是有虧,這使他難以分辨,只能轉向皇帝請示道,“陛下,此事臣等已經詳奏,事情緊急,還請陛下當廷決斷!”
“不準!”趙昺重重地說道。
“陛……陛下!”張世傑有些懵了,這孩子是誠心跟自己作對,可陛下話一出口事情就麻煩了,他暗怪自己怎麼就當廷問他呢!
“陛下,此事太后已經意準,還請陛下不要意氣用事,違拗了太后的懿旨!”6秀夫暗歎口氣,事情已經弄的僵了,衆臣更是譁然,他們顯然沒有料到一直當木偶的皇帝會突然拒絕了宰執們的意見,而6秀夫眼看形勢失控,當下只能讓太后出面了。
“陛下,此事衆臣都已詳議過,本宮以爲可以照行。”眼見要亂套,楊太后有些慌,在簾後顫聲說道。
“母后,請恕兒臣不能遵從。”趙昺離座向簾後深施一禮道,“當年太祖開基,平定中原,收復江南,拓地萬里。可金賊入侵先失中原,棄千萬遺民於江北百年;如今韃子南侵我們再失江南之地,若是在割地納貢偏安一隅,雖可暫保一時無虞,可又如何對的起江南億萬百姓,眼看他們被韃子屠殺、奴役,生於水火之中!”
“陛下,你年紀尚幼不知國事艱難,切不要聽小人妄言而誤國事,還要聽太后決斷!”瞅着太后說話小皇帝都不聽了,張世傑有些慌了,議和之事本來羣臣就有意見,再讓小皇帝一鬧,自己以後將如何自處,趕緊再次啓奏道。
“既然如此何須問朕,你們儘可去辦,但讓朕用璽是萬萬不能!”趙昺一改往日模樣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