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燧髮式火藥槍,說的細點兒說就是以火藥爲動力,擊打燧石點火的武器。”趙昺站在隊列前拿着一支火槍言道,集訓轉眼已經過去二十天了,隊列訓練和基礎訓練終於告一段落,現在進入武器使用的教學。
“槍支總長四尺六寸,加上刺刀長五尺七寸,空槍重八斤六兩,槍托爲椴木製作,除槍管和擊發裝置由熟鐵打造外,其餘配件皆採用熟銅製作!”趙昺介紹完槍支外部結構後道,“下面我將槍支分解,讓大家更好的看清各個部分的構造!”
“這是主彈簧,爲爲擊鐵提供運動的動力;此爲扣簧,燧石撞擊其上產生火花;火藥池,其中放置少量火藥,等待接收火花這四個部件是燧發槍機完成其目標所需的全部基本部件。但燧發槍機還要解決裝載火藥池、防止火藥池經受風吹雨淋以及觸發擊鐵等問題,因此還包括下列三個附件:機心:保持和釋放主彈簧的動力,並將動力傳輸給擊鐵。阻鐵和阻鐵簧:當有人扣動扳機時,齧合機心,然後將其釋放。扣簧片:固定連接到火藥池上扣簧的蓋子,使得燧發槍機能夠經受風雨!”
“看明白了嗎?”趙昺將火槍分解後,一一解說後問道。
“明白!”衆軍齊聲吼道。
“好,下一個科目便是槍支的組合,這是我們每個人都必須掌握的基本技能,且無論是在白天,還是黑夜都能夠準確無誤的將槍支迅速復原,要記住這個可以讓你排出槍支的故障,更換損壞的配件,並對槍支進行保養,而成敗可能就會決定生死……”趙昺邊說邊以衆人都能看的明白的速度將槍支重新結合,並掛上槍機,摳動扳機,觀察其性能是否同時復原。
“應知事這便是必要要裝備新軍的火器嗎?”在隊列外圍站着一隊人,細看下都是朝中重臣,在家的尚書以上的文官基本都到了,陸秀夫看罷輕聲問身邊的應節嚴道。
“稟左相,以臣看應該就是陛下提起過的火槍!”應節嚴言道。
“吾看並無稀奇之處啊?難道比之勁弩的威力還大!”吏部尚書陳仲微有些疑惑地道,他看陛下拿着的新槍與常見的槍大不相同,尚存疑慮。
“陳尚書,吾聽曾聞聽此物百步之外能洞穿重甲,中者非死即傷!”劉黻捋捋鬍鬚道。
“陛下聰慧,擅於製造機巧之物,想是必有其能,否則也不會想着組建成軍的!”禮部尚書徐宗仁點頭道,他對陛下倒是信心十足。
“今日陛下召見我們不是議事嗎?爲何又去練兵了!”工部尚書魏天中道。
“呵呵,陛下是讓我們申時後前來,可誰知大家都來早了,只能看陛下練兵了。沒想到陛下確有統軍之能,你看只有不足一月,這些兵便已大有不同了!”江璆笑笑道。
“諸位上官,集訓隊正在訓練,請勿喧譁,退至警戒線之外!”正當衆人熱烈討論之時,一個兵丁突然出列,跑步到衆人面前,擡手行軍禮後指指十幾步外的一道白線道。
“你……你不是陳墩嗎?怎麼到了這裡!”劉黻見小兵無禮,剛想訓斥他兩句,可細看之下驚訝地道。
“在下正是陳墩,容後再敘,還請諸位上官退到警戒線之外!”陳墩面無表情的再次行禮道。
“劉知事此子何人,怎生如此說話?”徐宗仁見其板着臉,以不容置疑地口氣說話,有些生氣地道。
“非他人,乃已故參知政事陳文龍之子,定是我們說法影響到了陛下授課,才令其驅趕的。”劉黻一邊讓衆人後退,一邊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徐宗仁又看了眼陳墩點點頭道。而如此也再無人計較陳墩態度的好壞,反而稱讚這孩子有志氣,未報國仇家恨居然投身軍伍。
“我們的火槍採用定裝子彈,以紙殼包裝,外邊塗有油脂用以防潮,裡邊有鉛彈一枚,火藥七錢!”而那邊趙昺已經講述完畢火槍的構造,拿出一顆子彈刨開講解道。
“大家已經清楚槍機有三個位置,非擊發位置、半擊發位置和完全擊發位置。填裝子彈前槍機一定要至於非擊發位置,以免意外觸發,傷及自身或身邊的人,記住沒有?”趙昺說着將槍機扳到非擊發位置再次強調道。
“謹記在心!”衆人再次齊聲答道。
“下一個科目,子彈填裝!”趙昺將火槍豎起傾斜約六十度角道,“裝填火藥首先要檢查槍膛中是否已經有裝填過子彈,以免重複填裝;若是火槍剛剛擊發過,更要格外謹慎,小心槍管裡前一發子彈射擊後遺留沒有燒完的火星,這可能在填裝下一發火藥時被點燃。若是發生後果很嚴重,我們在試射時就有一名工匠因爲違反程序被炸傷了眼睛後傷重不治,若是引燃手中的火藥,後果將更爲嚴重。另外還需注意什麼?”
“頭部和身體避開槍口,小心走火傷人傷己!”衆軍齊聲答道。
“嗯,不錯。用槍規範都是以血的教訓換來的,大家一定要謹記在心!”趙昺點點頭,轉身站上一條長凳言道,“朕個子矮還沒槍高,所以裝填時千萬不要學朕,關鍵是要領會精神!”
“是,噗……”衆軍答道,雖有言在先,可看到陛下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了。
“陛下真是育人有方,只這誨人不倦之境便遠非尋常人可以做到的!”陸秀夫曾聽過小皇帝給侍衛營的軍兵授課,今又見陛下練兵,不禁感慨道。
“是啊,陛下小小年紀爲復國練兵實是不易,而要這班驕兵悍將信服,陛下也是多次出生入死才換來的,現在更是親力親爲教導新軍……”應節嚴是看着小皇帝如何建軍,並將帥府軍一步步的壯大如斯的,其中耗費的不止是金錢,更是浸透了其心血。而現在小皇帝站在條凳上才比槍高上半頭,不禁倍感淒涼,老眼含淚再也說不下去了。
“唉,應知事勿要悲傷,我朝有君如此也是上天有德,大宋復國有望啊!”陳仲微見應節嚴激動的樣子,也深有感觸,急忙勸解道。
“下一步將槍口傾斜,左手扶槍,右手掏出子彈,先用牙咬開後部,在發火槽中撒一點火藥,作爲引火之用。再把餘下的火藥倒入槍管,然後將鉛彈連同紙殼一併塞入槍膛,並用通條壓實!”趙昺一邊說一邊抽出通條在槍管中搗了幾下後,又將通條重新插回原位道,“大家要記住通條乃是黃銅所制,以避免與槍管擦出火星引起走火,所以一定要注意手法,切勿以蠻力捅插。而沒有通條就不能裝子彈,在訓練時定要養成在裝填後及時將通條插回原位的習慣!”
“另外火盤上添加火藥後要及時關閉蓋子,以免被風吹散或是雨水打溼,而手更不要發抖以免灑落。這樣槍便打不響了!”趙昺裝填完畢後又不厭其煩地叮囑道。
“火槍的有效射程爲一百五十步,但命中率很低,不過仍能擊穿鐵製鎧甲,需要集火射擊以形成彈幕殺傷敵人。在百步內熟練的槍手能擊中敵人,五十步之內命中率有所提高,可洞穿當下敵軍裝備的各式鎧甲,與敵極大的殺傷。”趙昺說着令人在操場的一頭,約有六、七十步的距離上立起一個穿着鎧甲的稻草人。
“朕現在演示火槍射擊的方法!”趙昺說完後,想想火槍的後坐力不小,自己的小身板弄不好便會被撞個跟頭,因此放棄了立姿射擊的方式,而臥姿又有些跌份,便折衷了一下采用蹲姿射擊。他左腿在前,右腿在後蹲下,將槍機扳至於待發狀態,將槍托抵緊肩窩,三點一線瞄準靶子勾動了扳機。
‘咔噠’擊鐵落下,燧石在撞擊下發出火花點燃了火藥池中的火藥,冒起了一股火焰。接着‘轟’一聲悶響,藥池中的火焰點燃了槍膛中的火藥,槍口噴出一團火焰。趙昺覺得肩頭一震,身子晃了兩晃,還好沒有摔倒,否則人就丟大了。
“命中!”
“大家看一看火槍的威力吧!”很快有人將靶子拿了回來,趙昺掃了一眼,只見鎧甲上的護心鏡被彈丸洞穿,打出了一個棗兒大窟窿,後邊雖沒有被射穿,但也在偏左的位置有一個碗大的凸起。
“陛下,這可是韃子百夫長身披的重甲,兩層皆被射穿了!”陳墩將鎧甲從稻草人身上拔下來驚喜地道。
“火槍的威力真是不小,這種鎧甲非勁弩不能射穿,尋常弓弩皆奈何不了的。”一個教頭上前仔細查看後道。
“若是真人,定能一槍斃命!”又有人感嘆道。蒙古兵的百夫長皆是驍勇善戰之人擔任,他們身披重甲帶兵衝鋒,過去想要殺一個往往要付出幾條人命的代價。
“呵呵,告訴你們若是捱上一槍,無論是否命中要害,即便當時不死也熬不過幾天,且中槍後往往瞬間失去戰鬥力!”趙昺用手在鎧甲的軀幹部位畫了個圓圈說道。
“陛下,火槍有那麼厲害?人被箭矢射中,只要沒傷及要害,仍然能跑能跳,上陣拼殺的。”田忠不大相信地道。
“這彈丸射穿盔甲後往往直入人體內部,在身上打出一個窟窿,中槍者往往會因失血過多而死!”趙昺到了這個世界才知道,人被弓箭射中後由於威力不足,在加上鎧甲的保護,使箭矢難以深入人的軀體傷及要害,所以戰場上插着幾支箭矢仍然能戰鬥的人並不在少數。可鉛彈就不同了,射入人體後遇阻會不斷翻滾,撕裂肌肉組織、血管,損傷臟器,造成內出血,這導致中彈者往往瞬間倒地失去戰鬥力。
“若是打中四肢,是不是還能活下來?”又有人問道。
“這也難說,全憑運氣!”趙昺掀起鎧甲,指指已經碎裂的鉛彈道,“鉛彈擊中四肢後若是洞穿而過還好,若是碰到骨頭等硬物便會碎裂狀態,碎片會殘留在人體裡,如處理傷口時不能將所有碎片清除,即便沒有即刻斃命,也會死於箭瘡、壞疽,最好的情況也就是保住命,卻缺胳膊少腿了!”
他十分清楚在這個抗生素和外科手術規範的時代裡,中槍的士兵即使沒有被打死,也會死於傷口感染。另外彈丸的衝擊力會使甲冑被擊中的部位大面積變形凹陷,對人體造成二次傷害,再加上彈丸的衝擊力會釋放到人體造成內傷。
“中者即死,陛下又得一利器啊!”
“哦,諸位愛卿也都到了,讓大家久等啦!”趙昺回頭看看正是陸秀夫和一衆臣僚,笑笑拱手道。
“臣等不敢!”衆臣急忙回禮道。
“田忠,你組織衆軍進行槍支分解、組合訓練,五人一組,細心體會,嚴禁使用實彈!”趙昺擺擺手,轉身吩咐道。
“是!”田忠出列立正敬禮道……
訓練了大半日趙昺的身上早是一身臭汗,軍服更是溼了幹,幹了溼,在背後形成一圈圈的白色鹽漬。衆臣看了自然又是一番唏噓,免不了陛下辛苦、陛下保重龍體等等慰問上幾句,他也只能跟着寒暄。而趙昺的臨時住所只是一座沒廳沒堂的屋子,自己住着還行,但一下來了這麼多人就顯得擁擠了。
趙昺看了看,好在院子中尚有顆大樹可以遮陰,便令侍衛擺上圈椅子,搬來幾張案几湊合了。而他則抓緊時間洗漱,換了身衣服。想想自己這皇帝當的也是不合格,雖然每天依然批閱公文,可是也已經近月沒有上朝了,陸秀夫幾次請求覲見,有些事情要面稟,他琢磨了下便答應了,卻沒想到早早就到了,先看了場訓練。
此前組建新軍幾位大佬態度曖昧,而趙昺等不及便自己先做了起來,今天讓他們看看也無不可,起碼有個感性的認識,見識下新軍的戰鬥力,免得不知所以就胡亂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