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旭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姜廣源,姜廣源挑動眉梢,“說吧,什麼事?”
“表姐夫在法院吧。”陳國旭看着姜廣源輕聲問着,姜廣源白了陳國旭一眼,“你不是知道嗎,曉南實習的時候就是表姐夫給安排的,怎麼了?”問完突然瞭然的看了陳國旭一眼,“你是想先走法院那邊的關係?”
陳國旭點頭,“換位思考,趙小萌肯定要走檢察院的程序。與其等到調查取證拖時間,不如直接走法院,輕判。”
姜廣源笑了,“行,我現在就走,趙剛哪?用我動手嗎?”。陳國旭搖搖頭,“我自己來。”
姜廣源晃悠了一下手裡的錄音機,“那我天亮就回去,你留下來照顧曉北吧。”
陳國旭扯動了一下嘴角,搖搖頭,“不用,我明天下午去S市。”
姜廣源微微皺起了眉頭,“直接走上面的關係?”陳國旭點頭,“38師是S軍區直屬師,我去找教官,我不相信趙剛從調過去後沒有一點動作,即使他沒有,他妻子也會有,上次見過一次,絕對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一定會有些動作留下痕跡。”
姜廣源眉頭舒展的看着陳國旭,“唐司令可是你曾經的教官,這次打算直接給趙剛換走?”
陳國旭沒有說話,姜廣源笑了笑,把錄音機塞進口袋,回到病房,陳國旭站在病房門口靠在牆閉上眼,不是不想曉北,也不是不想進去,而是他怕,怕看見曉北蒼白的臉,怕看見曉北額頭佈滿的汗水,怕聽見曉北微微的呻吟聲。
陳國旭覺得自己沒用,回來這些年,不說守護在曉北身邊,不說給曉北創造多麼優越的條件,就連給曉北一個基本的保護都沒有,與其說自己守護曉北,不如說是曉北自己守護自己,爲他這個沒用的男人守護着。
陳國旭把手貼在牆壁上,感受着牆壁的冰冷,陳國旭直到現在都不想去回想看到曉北的那一刻,心底那種撕裂搬的疼痛,與其說恨趙曉萌,不如說恨自己,這些年自己錯過了多少陳國旭自己都想不起來,曉北這些年的等待,不是不知道,可自己在幹什麼?忙事業,忙工作,忙些自認爲重要的事情,直到這一刻,陳國旭才深刻的發現,什麼重要?什麼都沒有曉北重要。
緊閉的雙眼擋住了炙熱的淚,陳國旭後悔了,後悔當初支持曉北考軍校,不說吃了多少苦,就是這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就讓自己後悔不已,要是當初讓曉北考駐地近的學校,以曉北對感情的認真一定會同意,其實陳國旭到了這一刻深刻的剖析自己才發現,讓曉北考軍校其實隱隱的有着自己的一絲虛榮。
陳國旭臉上露出一絲似哭非哭的表情,撥開層層迷霧重新看向自己的時候,陳國旭才發現自己身上那隱藏的骯髒,緩緩睜開眼,低頭看着離開牆壁微微顫抖的雙手,就這樣一雙手真的能給曉北幸福嗎?
一滴眼淚掉落在掌心,陳國旭扯動嘴角笑了,緊緊握住那滴淚,越握越緊的雙拳蹦出青筋,能,一定能給曉北幸福,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那麼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也要揹着曉北趟過,曉北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陳國旭的心從來沒有這一刻來的堅定。
“國旭,曉北找你哪,趕緊進來。”姜廣源在曉北又一次睜開眼找陳國旭的時候出來招呼着站在門邊的陳國旭,微微疑惑的目光讓陳國旭忽視,躊躇了一下,擡頭邁着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病房。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曉北在軍區醫院住了一個月後,當能夠挪動後,轉回了北京人民解放軍軍區總醫院,在哪裡曉北能夠得到最好的照顧也能夠爲後續的復健做準備,曉北已經知道後肩胛骨遺留下的後遺症,雖然曉北自己不以爲然,但看到所有的人那擔憂的臉色,曉北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曉北被槍擊的案件經過兩個月的詳細的調查取證,走訪遞交等一系列程序,終於在六月二十四號開庭了,曉北雖然沒去,但劉忠、曉東、陳國旭卻到了庭審現場,一個又一個證據,一個又一個被駁回,激烈的辯護你來我往,持續了一個半小時,當最後曉北的律師拿出當初陳國旭轉交給姜廣源的錄音時,播放的錄音內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來錄音內容正式趙剛交代趙曉萌的一些話語包括夫妻倆商量怎麼走關係的內容,一陣喧譁後,只能休庭十分鐘。
曉北律師是曉南的師姐,專打刑事案件的大律師索靈,索靈趁着對方被錄音內容擾亂了步驟還沒準備好後手時,一步一步的把對方所有的節奏全部打亂,經過一上午的審理,到了下午,在強大有力的證據面前,趙曉萌被當庭審判,當審判長宣佈趙曉萌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無期徒刑的時候,審判席上的趙曉萌終於崩潰了,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而陳國旭、劉忠、曉東卻並不滿意,雖然那樣意味着趙曉萌會被關押一輩子,但世事無常,誰能保證趙曉萌關押幾年後不會被取保候審?陳國旭看了一眼依然是大校軍銜的趙剛,眼神閃過一絲陰霾,快了,材料已經收集的差不多,很快,趙曉萌最大的後盾就要脫下這身軍裝。
完全如陳國旭所想,趙剛本身並沒有什麼過格的事情,但其妻子卻不是,倒賣手裡的提幹名額、安排後門兵、私自下發部隊軍牌,一個又一個,利用趙剛的職務之便,大肆的斂財,雖然動作很隱秘,但只要做過的事情必然會又痕跡,一個環套一個環,拽出一個又一個,終於把趙剛拖下了水。
離開法院審判庭的陳國旭知道趙剛不會甘心女兒被關押,還會繼續上訴,但陳國旭也相信,在所有的證據面前,趙曉萌一定會被關押,他只要保證趙曉萌不會被中途提前釋放就可以,沒有了後盾的趙曉萌就是一個不懂事又驕縱的孩子。
坐車離開洛陽的陳國旭想到曾經一次又一次嘗試的闖進曉北病房祈求曉北原諒的趙剛夫婦,眼神閃過一絲淡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孩子如果好好教育,怎麼會自毀前程,怎麼會如此的肆意行動。
回到北京的陳國旭來到醫院,看到緩慢做着運動的曉北,緊繃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默默的坐在門邊等待着曉北每天的一個小時夾球運動。
當曉北滿頭汗水的結束了今天的訓練時,還沒等站起身,腰部傳來的觸感讓曉北笑了,擡頭看向陳國旭,“回來了。”
陳國旭點點頭,“怎麼樣?疼不疼?”
曉北翻了個白眼,天天問,不煩嗎?無奈的搖搖頭,爲什麼每個人問自己的第一句話都是疼不疼,不疼,已經兩個月了,別說曉北自身的身體素質,就是那偷偷吃掉的東西也早就讓內部恢復,要不是刻意的遺留了一些後肩胛骨的問題,曉北可以蹦顛顛的跟着父母回家了,現在卻只能看着爸媽收拾行李。
曉北的不耐煩讓陳國旭笑了一下,揉了揉曉北的頭頂,曉北啪的拍了一下,曉北沒問趙曉萌被判什麼刑,陳國旭也沒說,這次事情無論是對曉北還是對陳國旭都是一個不想去回憶的事情,能夠慢慢淡忘是最好的。
曉北想到爸媽要走了,估計陳國旭也要回去了,擡頭看向陳國旭,曉北有些猶豫的開口問了,陳國旭笑着摟着曉北往病房走去,回到病房把曉北扶坐在牀上,又打水回來給曉北洗完臉洗完手才坐在牀邊的凳子上,“後天就回去了。”
曉北有些不高興,但還是知道出來的時間太長了,估計陳國旭以後三年內的假期都用光了,曉北不自覺撅了下嘴,陳國旭呵呵的笑了,颳了曉北鼻子一下,“不能再待了,再待就成逃兵了。”
曉北抓起陳國旭的手指咬了一口,呵呵的笑了,點點頭,“行,你回去吧,我好的差不多的時候也要去實習了。”
陳國旭看着曉北理所當然的話,挑動了下眉梢,“沒人告訴你,你的實習取消了嗎?”。
曉北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陳國旭,“誰說的?我實習爲什麼取消啊?”曉北瞪着眼珠子大聲問着。
陳國旭拍了曉北一下,不讓曉北情緒過於激動,“你們校長,讓你修養,當初說你的傷勢怎麼也要一年半載才能好利索,沈校長直接把你的假期延長到明年實習結束回學校的時候。”
曉北沒說話,好一會才嘟囔了一句,“我想去實習,以後牽扯到分配或是繼續考研哪。”
陳國旭搖搖頭,“沈校長說了,如果你復健的情況良好,你還有繼續考研的意願,可以直升,不需要考試了。”曉北驚喜的擡頭看向陳國旭,直到陳國旭點頭,曉北才抱着陳國旭哈哈的笑了,這算不算受傷福利?曉北心底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