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撲面而來的箭雨,江東陷陣營的將士們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一絲的退縮。
隨着高順一聲令下,陷陣營的前排刀盾手立起了一排高盾,每個戰士的頭頂也是舉起一面小小的方形鋼盾。雖然很薄,但大小適中,連接起來恰好能抵住箭支的穿透。
每一張鋼盾的邊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無缺的頂蓋。如同一個巨大的龜殼,把所有的士卒都保護在裡面。廬江軍的箭支射來,卻是在它們上方砸出一片叮噹的脆響!卻是沒有一支箭,能傷到一個揚州軍士卒。
原本端坐馬上,意氣風發的王義,頓時也是有些呆住:“這是什麼防禦武器?”
在他的印象裡,根本就沒有見過這樣的盾牌防禦陣。就看如今的廬江將領裡,一般能配上一面小小的圓型手盾,就已經是裝備精良了。
“那有這種人手一盾的,簡直是變態加不要臉!頂個烏龜殼上陣,這還算是打仗嗎?這樣一來,自己這邊的弓箭手等於是報廢了。”
王義恨恨的制止了還在胡亂放箭的一衆弓箭手,大罵道:“你奶的,幫老子浪費箭支嗎?也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可有一個揚州軍的軍士中箭。都他麻的收弓!提刀上前一起砍翻那些沒膽的王八蛋!”
衆箭手都是欣然遵命。陷陣營如縮頭烏龜一般的行爲,讓他們以爲敵人是膽怯了。要是直接拚刀槍對戰之法,自己這邊同樣訓練有素的壯士們,兩人還怕收拾不了一個人嗎?只要消滅掉他們一部分兵員,敵人自然就會全體崩潰。
這樣在王義的安排下,廬江方面僅有的三百遠程攻擊火力,也都轉換成了近戰的步卒。
廬江的精兵們,趾高氣昂的邁着整齊的大步,向着他們眼中的赫赫戰功奮勇前進。很快就接近到揚州軍三十五步距離。
王義心底有些疑惑的暗想:“這些揚州軍裝備怎麼如此簡單?難道連一些弓箭手也沒有配備嗎?五十步的最佳射箭距離早已經過了!再有幾步,我軍就可以發動衝鋒了。”
看着依然沒有動靜的前陣,王義猜想道:“看來配備的盾牌,讓他們的負重太大,沒有空餘的體力來攜帶弓箭吧!憑這樣的裝備就敢來攻打舒縣嗎?這不是在給我送功勞來了嘛!看來這是老天對我沉寂多年沒升官的補償吧!”
看了一眼身邊的陸賈,知道還是要拍好這個主薄的馬屁才行。
“等回城以後,論功行賞時只要主薄美言幾句,那功勞還不是刷刷的往上漲啊!”
王義客氣的向陸賈拱拱手,說道:“陸主薄,你看可以衝鋒了嗎?”
陸賈卻不領情,兩眼一翻訓斥道:“廢話,你纔是主將,問我做什麼!”
言下之意,老子就是來領功勞的,打生打死怎麼打,那是你的事。勝了我督軍有功,敗了是你的指揮錯誤,自己去領罪就是。
拍馬屁拍到了一手馬糞,王義心下憤怒,卻又不敢發做!誰讓人家是頂頭上司呢?只好裝做沒有聽見轉頭看向了陣前。
眼看着手下氣勢洶洶的將士們又前進了幾步,兩邊的包圍部隊也是快速合圍上來。王義對廬江精兵熟練的作戰配合,還是十分的滿意。平時的軍事訓練沒有白費啊!
正當他準備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令擊鼓,全軍總攻,一舉打垮揚州軍,好回城痛飲慶功酒時。
卻是突然看到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情景,原本嚴絲合縫的‘烏龜殼’突然綻開,所有的盾牌全部神奇的消失不見。前排的敵軍整齊蹲下,顯露出軍陣中間的高地上,挺立着的已拉開了強弓的三百箭手。
只聽一聲簡短的號令,翁的一聲,三百支離弦之箭如奪命的雨點般,落入廬江軍陣中。三百支箭的發射角度卻是更不相同,只有一百人是平射,其他二百卻是仰射,追求的是最大的殺傷面積。射擊後更是毫不停止,連發三箭。
王義大驚,叫道:“啊呀,他麻的上當了!這羣狡滑的揚州鬼渣。傳令!快傳令!馬上擊鼓全軍衝鋒!”
再看原本整齊前進的陣線,頓時出現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缺口,那是不斷中箭倒下的士卒。看着那些倒地慘號的士卒,心涼的王義直抽冷氣。
一旁督戰的陸賈也有些驚心:“想不到這些揚州匪兵還真是擅於隱忍,到這麼近的距離才發射弓箭。不過看這個王義的指揮也是有些混亂,早就可以發起衝鋒了,還在那裡等個什麼東西。
不是個大將之才啊!要是黃蓋那個貳臣還在這裡就好了,怎麼也不會打出這麼顛三倒四的仗來!可恨的孫堅!實在是可恨之致!”
觸景生情的陸賈,想起了黃蓋的‘背叛’,讓他更加深了對江東孫氏的恨意。
廬江後陣,激烈的衝鋒鼓聲響起,原本開始有些混亂的軍陣突然一振。三面的部隊都開始加速向前方的敵陣迅猛壓去。
看得出來,這些士兵的訓練還是有一定水準的,至少戰友們受傷的哀號,沒有讓這些久經訓練的廬江軍人馬上潰逃。而且還有勇氣向敵人發起更加猛烈的衝鋒。
高順微微的點頭,心中冷酷的想到:“這羣人勉強還算是精兵。可以一戰!練手之戰嘛,還是弱一些的對手好些!”
“眼下我軍佈下的陣勢卻是固若金湯,正面的二百刀盾手加上一百長槍兵,足夠擋住被幾輪箭雨加投槍殺的膽寒的幾百敵軍。
右手的一百刀盾手和一百槍兵,只需要發揮出他們平時的配合水平來,只怕敵方的刀盾手同樣是有來無回的局面。至於右邊的槍兵,有一百刀盾手的阻擊,那些人也只是我軍弓弩手練習的活靶而已。”
冷靜的對着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弓弩手換強弩,向左面的敵槍兵用三段勻速射擊,未得新的命令之前不得停止。所有刀盾手投槍一輪後,殺敵!”
時刻關注着中軍旗語的各部指揮官,迅速的傳達下最新的命令。高順早在訓練中就在孫策的意見下,建立了自己軍中的旗語指揮系統。不同的部隊由不同顔色的旗幟指揮,決對不會出現錯亂的行爲。
如今的陷陣營中,早已沒有了金鼓這種累贅而簡陋的指揮方式。
每支部隊只要盯着自己隊伍所屬的彩旗,根據旗語的命令行動即可。決不會是以往那種聞鼓全軍蜂擁而上,鳴金全軍齊退如潮,毫無配合,毫無技巧的人海戰術。
聽到曲長的命令,三百弓手收起弓箭,摘下掛在腰側的已上弦的強弩。轉身列隊面向左側衝來的長槍兵,這些雙手執槍的軍士卻是沒有了拿盾的手。
只能是憑藉身上薄薄的皮甲軍衣擋住敵人的攻擊。這些皮甲軍衣對普通的弓箭來說,防護力也是有限,更不用說是用想要用它來抵擋強弩了。
每個槍兵都知道他們必須奮勇向前。只要他們一接近,他們手中的長槍必然能暴發出強大的攻擊力來。每個正在向前猛衝的廬江槍兵,都對自己能衝入敵陣,有着絕對的信心。
“二十步外,那揚州軍的一百刀盾手,雖然看起來很是精銳,但他們手中那隻能遮住小半個身體的方盾,三尺長的大刀。又怎麼能擋住己方這五百壯漢的猛衝呢?”
此戰槍兵必勝,而且必是攻破敵陣首功的念頭,已經在他們的心中升起,這使所有的槍兵都在下意識的在自己的腳步上加了把力,加速,加速,再加速!勝利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