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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瑣奴那強壯蠻橫的身軀帶領下。心思裡已是一片空白,根本沒了主意的頭人們,帶着他們的貼身衛士。紛紛也是將手中的戰刀揮舞着,跟着瑣奴嚎叫着,向江南軍的陣形前方衝殺而來。
匆忙奔出的頭人們,卻沒有看到。本是在人羣最前方,叫囂的最響的步度根與軻比能,卻沒有絲毫移動,兩個心懷鬼胎,卻都對對方的心思,心知肚明的少主相視一眼。
臉上現出一道詭異卻會心的微笑,看着各部落的頭人們都衝向了前方。兩人的腳下卻是不約而同的向着屋內移去。這一刻,這兩個註定成爲對手的人,卻成了真正的知音。
轉眼間,在錚錚的弦響裡,衝在最前方的頭領護衛們就被射翻了一片。慘叫聲夾雜着噴射而出的鮮血,讓同是馬背上征戰了一生的頭人們也變得熱血沸騰起。
眼看前方剩下不多的胡人衛.士與依舊衝來的頭人們,張飛眼角閃過一道冷意。低沉的向着士卒們下令:“收弩,總督大人有令,儘量活捉敵酋!若是堅持不降者,殺!”
早已等不及的張飛,不等士卒們應聲,就揮舞着丈八蛇矛向前衝去。張飛之前看到衆胡人之中唯一一個帶着金冠的老者,那必然是罪魁禍首。
既然大頭目已被漁網拿住,那麼其他的小頭領若是再有不降服的,殺上幾個立威也就不在話下了。同樣等待許久的烏錐馬長嘶一聲,它的速度猛然提起。
幾乎瞬間就載着張飛,衝入了胡人們散亂的陣形之中。丈八蛇矛飛舞盤旋,每一道光影閃動中都會奪去一個衝在前方的胡人衛士的生命。
想要捉人,就先要殺人。不把這些自命忠義的胡人衛士們殺乾淨了,估計也不太可能對上那些胡人的頭領大人們。算來這些頭人的衛士也都是各自部族中挑選出來的精銳戰士。
但他們再如何在自己部落的男人裡稱雄,那也不過是在馬背上的彎刀使得靈巧些。或者是那粗獷式摔跤時的力量更強·技巧更妙-一些而已。
讓他們擺晃着一雙騎慣了戰馬的羅圈腿,站在地上迎向駕馬衝來的超級猛將。那就真是如同一羣螳臂擋車的侏儒,對上了暴熊般的巨人一般。
被張飛狂猛的蛇矛掃過,矛影過後·整個人只是四分五裂都已經算是完整的下場了。
見江南軍不再放箭,那些剩下已紅了眼的胡人衛士們向着張飛就圍了上來。激戰瞬間爆發,一方是爲了逃命的困獸猶鬥,另一方卻是爲了活捉犯人,而且雙方對自己的目標都是勢在必得!
都是全力以赴之下,戰況就分外的慘烈。烏錐馬的速度還不及提到最高,衝入胡人陣中不過數丈之遠·戰馬就已被層層疊疊,誓死不退的烈士們擋了下來。
擋在最前方的兩人被帶着鐵掌的馬蹄,踢的胸口凹陷,立時騰空飛起。但隨即就撞上阻礙,被緊跟在身後的同伴們擋了下來。
寶馬帶來巨大的衝擊力讓身後的兩個衛士,也被撞的‘哇,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又是兩死兩重傷,但烏錐馬終於沒有了衝勢。停在了亂軍的陣中。
那兩個烈士般的衛士,根本忘記了死爲何物。一邊噴血·一邊用左手推開擋在身前的戰友尚未冷硬的屍體,手中雪亮的彎刀卻依舊在向着馬腿狂削而來。
只要將沒有了速度的戰馬放倒,手執長兵器的張飛就沒有了優勢。必然會被一羣執刀亂斬的烈士給淹沒掉。張飛環眼一瞪·暴怒的大喝一聲:“小賊!敢你!給俺受死!”
無敵的丈八蛇矛再次發威,揮動之間已經將那兩個衝上的衛士,削成了十七八截!不等兩堆還是人形的屍體散開,又是兩道身影直接從兩人的屍體之中撞了出來。
殘肢斷臂頓時帶着大篷的血飛濺開去,略略遮擋住了馬上張飛的視線。這兩人卻是不在向着烏馬攻擊,而是全力向着張飛剛剛向外收式後揮開的蛇矛衝去。
一對彎刀一上一下,向着矛身交錯斬去,卻是形成了一股合擊之力。這些衛士正是軻比能親手訓練出來的烈士。平就比其他部落中的武士更加的悍勇。
在平日裡也軻比能曾經聽從自己漢人謀士的提議。針對敵方的大將,以一組十人的精選烈士組合,以命相拼的練成了一種合擊的陣法。在作戰之時·十人輪流交錯上前攻擊。
延綿不絕的攻勢中,有些對人,有些斬馬,有些剋制兵器。縱然敵將再勇猛,面對這樣花樣繁多的協同攻擊之下,必然也會手忙腳亂的中招落馬。
亂軍之中·全身披甲冑的大將落馬,就算是不死,只怕也沒個好下場。這一輪的攻擊卻是軻比能爲日後的平定大漠準備的攻敵利器,想不到這時就已經暴露了出來。
不過原本一擁而上,滴水不漏的攻擊,此時卻因場面的混亂,在配合上有了些失誤。
不等張飛的丈八蛇矛回攻,那兩個烈士已經衝到。雙刀全力出擊重重的斬在了蛇矛之上,頓時爆起一片火星。以那兩人的全力一擊之下,居然依舊幾乎擋不住張飛隨手的回撥。
雙方的力量差距如此的巨大,兩個衛士臉上漲的通紅,額頭嘴角都是青筋墳起,顯然已是不留絲毫餘力。細看兩人的手掌已是虎口大開,汩汩的鮮紅血液順着刀柄直流而下。
即使如此,兩人也只能是稍稍的擋住了張飛的蛇矛回防的勢道。原本此時正是殺馬攻人的兩組死士上前的最好機會。但此時負責殺馬的兩位勇士,已經被張飛所殺。
而對張飛本身攻擊的兩人則不知還在何處,慎密的陣形配合出現了致命的失誤。兩人的攻勢已經用盡了手上的力量,拼死一搏之下卻沒有了後招。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兩人乾脆將手中的刀向着張飛的臉上擲去。哪怕失去了武器,也最多是個一死而已。身爲死士的鮮卑人,在被選中的那一天起,就已有了必死的覺悟。
他們此時的拼命攻擊,除了想要盡最大的可能殺傷敵將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想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掩護着自家的少主順利的潛逃。只要少主還在,他們在大漠的家人就會有人妥善照顧。
這兩個衛士順勢擲出手中的刀之後,立即嘴裡呼呼有聲的和身向着張飛撲了上來。想要用近身搏鬥之術,將張飛拉下馬來·再讓後來的戰友們加以圍攻。
被幾個蠻人武士的亡命突襲,鬧的手忙腳亂的張飛頓時大怒起來。面對其他人尚且無所謂,關鍵的是他自己穩壓一頭的周倉就在身後不遠之處。
仗着本領略高一籌,張飛一向在周倉面前有着誇誇其談的優越感。並且平時與周倉對練兵器拳腳之時,總是帶着三分戲耍般的意味,加以逗弄一番。
沒想到此時卻被幾個塞外匹夫惹亂了自己的手腳,還讓手下敗將看到自己的狼狽情況·這讓張飛感到格外的沒有臉面。又是一聲霹靂般的大喝:“哇呀呀!”
剛剛回到身邊的蛇矛矛頭一閃,已經將落的遠一些的那衛士挑在了矛上。蛇矛如催命的光影舞動起來,轉瞬間就在張飛的頭頂上,變成了一片紅雲。
那幾乎被張飛絞成碎末的死士身體,帶着大片的血花猛然撒了下來。如同天上突然下了一場火熱的血肉與碎骨雨,將另一個衝到身前的鮮卑勇士,全身澆了了個遍。
那死士全力前衝的勢子,突然楞了極短的半瞬時間。等他醒悟過來·再向前衝之時,張飛的一隻{●挾着他滿腹的怒火,重重的迎上了這名鮮卑勇士的胸膛。
“轟”然一聲·那鮮卑人的胸骨頓時碎裂了一片,整個胸腔都瞬間塌陷了下去。眼見這士卒再也已經不可能活下去,那鮮卑勇士卻出人意料的將一雙強壯的臂膀突然收攏。
將陷在胸膛裡,還來不及離開的張飛的大腳死死的抱在了懷中。看着張飛怒視的眼神,那死士的嘴角卻是顯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笑容似嘲諷,似滿足,更帶着幾分看到了勝利的解脫。
不等張飛彎着腰又拉又扯又是拳打腳踢的,想要將腳下的敵人解脫開來時。
又是兩聲壓抑的怒吼在人羣之中響起,兩道同樣強壯的身影如閃電般的躍起。從烏錐馬的另一側,重重的撞在張飛的身上。看着朝夕相處的同伴爲了勝利·幾乎是粉身碎骨的死去。
這些鮮卑人也陷入了瘋狂的鬥志之中,他們要讓自己兄弟們付出的生命代價不白費。只是他們手中的彎刀全力揮出,重斬在張飛的身上時,卻只是一聲爆響,卻沒能破開堅固的鎧甲。
當手中忙碌的張飛感到威脅,強壯無匹的身體正想要回復原位之時。兩道重擊讓他身上一陣劇痛·滯了一瞬間又是兩道如浪潮般涌來的大力,幾乎不分先後的撞在了他的身側。
這樣突如其來的強橫力道,既便是能借着馬蹬用力,張飛也無法完全抵消。失去了平衡的張飛登時摔落下馬,幸而他還在半空之中,手裡的丈八蛇矛就瘋狂的揮舞起er-
鋒利的矛影,將那兩名死士與身側的一片胡人士卒都絞殺成了碎末。接連被敵人暗中突襲的張飛,感受着身上的劇痛,胸中的殺氣已經狂暴的掀起。
如果不是江南軍爲將領們配製的鎧甲,有着足夠的堅韌牢固。他張飛這一回就算是不死,也是隻能是重傷落馬,躺在馬蹄之下等着被亂兵踩死了。
死裡逃生的僥倖與作戰不利的惱怒,讓張飛恨不得將出現在眼中的敵人都撕成碎片纔好。至於總督大人有令,儘量加以活捉的命令,早已被激怒的他拋到了腦後。
所向披靡的張三爺臉面又豈是誰都能踐踏的,想要侮辱三爺,就必須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
眼見敵將終於在勇士們捨生忘死的衝擊下落馬,雖然不知道張飛受到了怎樣的傷勢。但方纔那兩個成功將他撞下馬來的死士,斬在他身上的兩刀,卻是都被胡人們所見到。
周鬧所有還活的胡人都衝動起來。這種生死拼殺的時刻,沒有人在意自己在下一瞬間是否還能活下來。殺敵,只要殺死眼前這個兇悍無匹的江南軍將領。弟兄們與自己的死就都有了價值。
幾乎是張飛落地的眨眼之間·同樣激動的胡人們就已一擁而上。根本沒有人顧忌腳下的殘肢斷臂,十數柄閃着烏光的彎刀,挾着奪人心魄的厲風,不分先後的向着張飛頭頂斬落。
不等刀光落在實處·更有隨後趕到的胡人將士。從人縫之中,奮力向着張飛挺刀刺殺過去。這羣胡人卻是想要趁着江南軍將士們落後的機會,爲己方付出的代價,獲得一些回報。
任張飛身上的鎧甲能抵擋胡人彎刀的斬擊,卻未必能擋住更鋒利的刀尖的刺殺。這數十柄同時攻擊的彎刀只要有一柄建功,根本無法抵抗所有攻擊的張飛,就是必死無疑的下場。
兩聲狂暴的怒吼如虎如獅·在狹小的戰場上響起。雙眼圓瞪的張飛乾脆放棄了對一側敵人的抵擋,用長矛的矛杆全力向着前方的胡人橫掃起來。{●
在馬上橫掃無敵的丈八蛇矛,在地面作戰中卻顯得十分的笨拙。這樣貼身的近戰根本無法發揮出它的威力,遠在半丈之外的鋒利矛頭,對已經近身的敵人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就在張飛怒吼之後,近乎絕望的掙扎之時。還在十步之外的周倉眼見張飛的處境危急,卻是同樣大喝一聲,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兩柄大錘接連的丟了出來。
每隻八十斤的巨錘·直如兩枚最強力的炮彈一般。呼嘯着撞入了忙着圍攻的胡人將士人羣之中,登時是一片筋斷骨折的刺耳聲響。被巨錘犁過之後,人羣中突然出現了兩道筆直的血路。
被撞擊的倒下一片的胡人·不論是頭領,還是普通的護衛,都是一個下場。這兩錘一出,張飛的壓力頓時大減。手中的丈八蛇矛更是急揮,趁着胡人們突然遭襲,驚惶混亂的瞬間。
將一側的四五個還站立着的胡兵,連劈帶打的擊倒在地。急急的向着身後的援軍撤去。全力逃竄之下,只是幾個起落之後,就回到了己方的陣營裡。
帶着一絲愧疚,七分感激·張飛只是向周倉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了自己的感謝。換來的是周倉一張憨憨的的笑臉。兩個豪氣蓋世的勇將之間,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話語。
只是一個簡單的點頭與憨笑,就表達出了彼此之間感恩與寬容。兩人間的感情頓時就深厚了幾分。從這一戰之後,在有生之年裡,一向強勢的張飛再也沒有找周倉動過手。
沒有再與周倉包括其他的江{{●]士們搶過任何的功勞。大恩不言謝·張飛卻是一生都牢牢的記住了這個在戰場上,能不計前嫌地救下自己一命的兄弟恩情。
而張飛從對周倉處再次聽到來到江南軍之後,聽過無數次的話。不論是周倉還是江南軍的其他將士們的心裡,都牢牢的記着主公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在戰場上,只要是江南軍的將士們,都必然是能夠生死相依的兄弟。不拋棄,不放棄,是每個江南軍將士們對自己戰友要負的第一責任!寧可不要勝利,也要保全兄弟們的生命爲先!,
既然張飛也是兄弟中的一員,周倉就不能眼看着這個張黑皮白白的戰死。而他自己也只是遵照主公的話,做了一個兄弟應該做的本份而已。
既然是本份,那就沒有什麼值得感謝的地方,誰又知道下一回誰會出手救了誰呢。
但這一刻的戰場之上,無暇表示感謝之類的情緒。張飛怒氣沖天的將手中的丈八蛇矛向地上一戳。劈手搶過了從身邊經過的兩位戰士的繯首刀。
在兩個士卒無奈的眼神裡,返身向着胡人再次殺了回去。被這些困獸般的胡人數次圍攻,殺的落下馬來,還遭遇到險死還生的危機。這簡直是太丟他所向無敵猛張飛的黑臉了。
再呆在這裡,張飛感覺自己會被周圍江南軍將士們,那包含着同情,感嘆的目光,逼的一頭撞死在烏錐馬的屁-股之上。也許只有那裡,才能藏住自己的一張老臉吧!
當然這裡還有一個途徑可飛的羞怒之心情。那就是將餘下的胡人們全部拿下。
還在舒暢的憨笑着的周倉,突然看到張飛返身殺向了敵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
“唉哎呀!張黑皮,你都無馬了,居然還要跟俺老周偷摸耍賴!這完全不合道理!且住,且住等着老周我一起!
來人,快來人,給老子,哦,給本將拿兩柄刀來!莫耽誤了本將拿那些應得的功勞!”
如果這時一心向前,想要報復胡人的張飛回頭一看。
必定能看到方纔還是憨憨而笑的周倉,此時的嘴角卻帶着一絲計謀得逞的得意微笑。
他怎麼能不得意:“看來這個猛張飛終於歸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