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餘光突然掃見路招居然放棄了戰馬,向着自己撞上來。讓習慣下,有些分心看向前方的陳到大吃一驚。
這種騎兵對衝的時刻放棄自己的戰馬撲向敵人,簡直是在進行同歸於盡的自殺性攻擊了。就算是能把敵人拉下馬,自己同樣也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這個傢伙真得要拼命了嗎?這又是何苦呢?咱們不過是初次見而,何來如此沉重的仇恨啊!拼命,不過拼命如果有用的話,天下的武藝高強之輩哪裡還能活得下去!”
路招的一刀,全力斬向了有些忙亂的陳到。雙方的這個距離,已經過了長槍最佳的攻擊範圍,卻正是長繯首刀發威的時刻。
一刀斬出,雪亮的刀鋒撕裂空氣發出驚心的呼嘯。瞬間劃過已是極爲接近的空間,直向陳到在頭盔的護頸保護下的頭頸斬去。
這幾乎貫注了路招全部力量的一刀如果斬實,就算有圍脖的保護,不能將陳到的脖頸斬斷。巨大的震盪也能讓他瞬間暈死過去。此時,暈與死其實也只是一個結果。
習武多年的陳到對危機的反應速度自然遠非常人能比。強壯的身體以絕不可能的角度,向馬的另一側倒了下去。剛剛拉開了一些刀鋒的距離,手中的鋼槍立即彈了上來。
再次交擊在鋒利的刀鋒上,陳到這一倒,使身體離開了原位。本是斬向脖頸的繯首刀已經落向了胸腹之間。但順着強大慣性下落的繯首刀,頓時在堅韌的槍桿爆斬出一片火星。
沒能用上全力的槍桿帶着刀上傳來的大力,重擊在陳到的胸腹之間。儘管已經全力阻攔了一下,但依舊沉重的撞擊,讓陳到的五臟六腑險些都吐了出來。
隨之而來激烈的疼痛,瞬間讓陳到的心也變得無比狂暴。將手中的鋼槍用力向外一推,槍桿與還在向內用力的大刀,劇烈的交纏着發出咯咯吱吱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身體騰空的路招,已經沒有了退路。眼見全力的一刀已不能建功。再次狂叫一聲,藉着刀上的一點回力,右腳猛烈爆踢,向着陳到空門大露的腰側全力蹬踹過去。
這一招卻是擅長馬戰的塞外胡人。在搶對手的戰馬時最常用的一腳,如果能將陳到踢下馬去,路招不但能達到至陳到於死地的目標,還能搶下陳到的坐騎。
說不定運氣好,還以保回一條命來。能殺敵將建功,還能保命,誰也不會再想着輕易的去死。至少能在兩軍陣前。斬殺了主將陳到也算是爲慘死的韓浩與士卒們報仇了。
面對路招沉重的一腳,已經用盡全力抵抗的陳到卻終是失了先機。只能是眼睜睜的看着這一腳重重的踢在自己的身側。
數聲輕重不一的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陳到的口鼻間都涌出血水來。但讓路招失色的是,原本受此重踢,受傷的騎士必然會落馬的情況卻沒有發生。
“不可能,難道他是將自己綁在了馬上嗎?可是誰能在出戰之前,會知道自己會被打落下馬而預先用上這一招!這小子難道是個怪物嗎?”
已經重傷的陳到,卻只是身體激烈的震盪了幾下。卻依然牢牢的坐在馬上。挨下這一腳,藉着右側馬蹬的助力,讓陳到終於搶回了先手。
強忍着鑽心的劇痛。陳到揮舞着沉重的鋼槍,碰的一聲,重重的抽在了半空中的路招的肩背上。這一刻戰鬥已經結束,路招如一顆肉球被大棒擊中。
幾乎就在路招落地的瞬間,幾隻帶着鐵馬掌的沉重馬蹄已經踏上了他的身體。
在激烈的疼痛感覺淹沒路招的意識之前,他還有些迷茫的眼神,在馬腹之下突然看清,這些江南軍戰馬的兩側,居然都是有馬蹬的。
路招瞬間就明白了陳到受傷卻不落馬的原因:“雙馬蹬!原來如此!他在右側居然也是能借力的!呵...”
隨後就是一場慘烈的激戰,雙方士卒一共傷亡無數。當然除了一開始。有些江南軍的騎士被撞落馬下,而被踐踏成泥之外。
全甲的重騎兵對上輕騎兵,讓江南軍在騎兵的對攻中佔據了絕對優勢。
當全力拼搏的豹騎士卒,在付出了過半的陣亡的代價。卻只能撞死僅僅不到百騎的江南軍騎兵之後,終於喪失了再戰的勇氣。
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鬥,雙方實力懸殊。然而裝備的差距更是巨大。豹騎勇士們的戰鬥意志無比強大,卻終究不能戰勝更加鋒利的刀槍,同樣也對敵人堅固的鎧甲無可奈何。
看着遍地戰死的士卒,終於收攏了殘餘士卒的曹純,默默的看着士氣低落的騎士們,打掃着狼籍的戰場。江南軍的重甲騎兵,已經簇擁着他們暈倒的主將回撤到虎牢關內。
曹軍餘下的不到七百人,沒有器械,沒有云梯。想攻下險要的虎牢關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哪怕虎牢關已經破敗不堪,但關上還有四百多士氣高昂的勇士。
事實上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鬥,不能說這是誰對誰錯。都是爲了爭取自己想要利益,所必須付出的代價而已。
也許這就是天意了。獻帝精心設下的算計,召集了三家有實力的援軍,想讓他們互鬥。讓自己的朝廷好從中取利。卻不料在袁紹的遲疑,猶豫之中出現了偏差。
太史慈派出陳到駐守虎牢關,更是阻止了曹操的圖謀。雙方莫名其妙的大戰一場,曹純損兵折將之下,不得不帶着曹軍退回了兗州。
如此一來,最後接到獻帝的,只剩下代表江南軍的太史慈一枝人馬。
當李傕等人在中伏五、六日後,再次完成了大軍的整編。這次幾人所率的士卒,甚至已經達到了一共六萬餘衆。士卒多了,是好事,但同樣也讓李傕等人擔心不已。
嚴重的缺少糧食啊!這一年多來,只顧着追擊皇帝,雙方一路糾纏着大小數十戰。雖然戰鬥的程度都並不算十分的激烈,但雙方戰死的士卒至少也有了上萬人。
忙着追與逃的雙方,卻根本沒有人還有心思,想要安排百姓去種田。這一年京畿一地的糧田,連往年一半的產量也沒有。其他各地也都是忙着打仗,或者是觀望着京畿的局勢。
更沒有任何人想要向着皇帝與朝廷供應糧食。李傕,郭汜如今終於發現,如今在京畿之地招兵容易,養兵卻難。
故而這一次等兵招的差不多了,李郭兩人就立即再次發起了攻擊。每個士卒在出徵前,都得到了最鼓動人心的命令。
“皇上掌管的太倉的位置,而太倉那裡有着許多、許多吃不完的糧食。只要大家努力,去打敗一羣烏合之衆捉住皇帝,大家就都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吃了。
若是有人能立下大功,還可以將皇上的宮女賞賜給立功的勇士。”
聽到作戰後馬上就有飯吃,還有可能睡到只有皇帝才能睡的女人,嚐嚐當皇帝的滋味。那樣的獎賞似乎比起白米飯來,更讓李、郭屬下的士卒充滿了鬥志。
面對鬥志高昂,呼嘯而來的六萬追兵。新任的各位當朝將軍們,帶着各自的部屬在曹陽城外勇敢向着強敵的迎戰。但是勇氣可嘉,並不代表實力強橫。
雙方都是實力相當,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士卒,以一敵六的後果只能是人少的一方全軍潰敗。
這一戰至少有數十名新任的校尉,偏將,戰死在蜂擁而來的亂軍衝鋒之中。若不是大將們都在後坐鎮,可以及時撤離。
只怕這剛上任的四徵將軍裡又要換上幾個人了。楊奉費盡盡力聚攏來的所有援軍,只剩楊奉自己的三千兵馬與匈奴右賢王的兩千餘騎兵,最後還算完整的退回了曹陽城中。
巨大的勝利,讓李、郭追兵的士氣頓時高漲起來。
身經百戰的李傕、郭汜,自然明白高昂士氣的來之不易,更是藉機向着曹陽城發起了不計代價的猛攻。
這一路上近年許的追擊,一再的被想要從皇帝手中撈個一官半職的地方勢力所打斷。
所有的鬱悶,煩燥此刻都化成了昂揚的鬥志,在這一戰裡傾泄在了曹陽城的守軍身上。
面對十倍的敵人那似乎無窮的猛烈攻勢,同樣缺糧、缺箭,缺少一切的曹陽只守了三日就全面潰敗。
這一次,還是許褚當先開路,張遼隨行護衛,帶着皇帝、大臣們,在匈奴右賢王兩千騎兵,以及楊奉手下不到兩千人馬的共同護衛下。
只是一鼓作氣的廝殺,就突圍而出,向着澠池撤去。
過了澠池,再有百餘里就是洛陽。只要能拖到洛陽,就能有勝利的希望。那裡必竟是曾經的帝都,高達十丈的城牆,是這些只有些簡陋攻城器械的烏合之衆所無法攻克的。
到時只要各地強大的勤王軍一到,囂張的李傕他們就只能等着被消滅吧。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李傕與郭汜,已經感到了皇帝可能脫逃的危機。居然不計前嫌的合作起來,組建了一支數量達到三千衆的騎兵。
由李傕的侄兒李利、外甥胡封帶領,脫離行動遲緩的大軍,向着再次逃脫的皇帝隊伍追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