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三字園便是一大片連成片的花圃、樹木,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大道盡頭是片小廣場,其另一端矗立着一道院牆,白牆青瓦,門楣上方的匾額刻着藍色的”三絕院“三個大字。嘜鎷灞癹曉
那座院子的院門也開着,門與園子的大門在同一條中線上,更奇怪的是,其院的二門與院子大門也是在一條軸線上,如此便成合成三門直開的樣式,院門所在的牆長度約有千丈長。
飛飛在三絕院門外略停了停纔再次擡步。
院是四合院式,入大門便是前院,二側的跨院門窗俱關着,前院收拾到很整齊,花草也修剪的平整有型,由此可見是常有人打掃整理,只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像一潭死水,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氣。
飛飛很快踏上二門臺階,轉過屏風。
水嘯的眼眸瞬間微縮。
院子坐西朝東,也是正規的四合院式,正房,南、北廂房,東是倒座,中間是庭院,以妙手迴廊貫通,其分佈是正規的四合院佈局,正房,廂房都帶有耳房,南、北廂房是十九進式,以與門之間的間距便可看出每一進相當於正規小四合院廂房的總寬。
正房是九進式,每一進門與門的間距更遠,庭院是座花園,其間點有數座亭臺,其中一座亭間是一口井,而在庭院的南與北二方,各建有一座似亭子的小屋,裡面隱隱約約的傳來水響音。
庭院佈置得很好,只是,花木長勢雖茂盛,卻宛如自春至今都沒人修剪,枝葉參差不齊,像野外的花木,很零亂;庭內的道路中、迴廊上,處處可見飄落的葉子與從花樹落下、卻早已枯乾的花瓣。
整個內院內,處處都透着一種荒涼的氣息。
然而,水嘯的視線卻直直的定在北邊某一處,那邊,正是北廂房所在處,廂房最中間一進的門開着,正對着門的廊外,一棵桂花樹的下方正臥着一個頭發已斑白老人。
樹是棵老桂樹,直徑足有二丈餘,在高約一丈半處開始長髮,枝條伸展開後像一把撐開的大傘,正值八月之際,枝葉間藏着簇簇團團的金黃色的桂花包,雖未開放,清香已先飄滿一院。
樹下是一片柔軟的細草,那個老人正臥在樹下的草地上,自水嘯的方向看去,他是豎着側臥,一手當枕枕着頭,一手曲搭着捂在面部,寬大的衣袖掩去了他的面容,而露出來的手,粗糙的像松樹皮。
他的一頭斑白頭髮就似數年沒梳理,亂糟糟的,頂着一頭白髮好似是頂着一個白色的鳥巢,有部分散落在草地上,也糾成一縷一縷的;身上是一件鑲着金色邊的素色長袍,衣服到處是縐紋,還有些不知是什麼湯汁染過留下的污跡,還有些很新鮮的污水與泥巴痕跡,像是剛從垃圾場打滾出來;一雙靴子也殘破不堪,破出幾個小洞,露出裡面污黑的襪子。
老人邋遢的樣子很像叫化子,身邊還飄着點怪味兒,那味道,連桂花的清香都沒法遮掩住,很刺鼻。
而邋遢的老人,卻睡得正香,傳出輕微的打鼾聲。
然而,就算能聽到打鼾聲,也明明有人居住,整個院子還是感應不到半絲人氣,就好似那位老人根本不存在,更像是幾百年沒有人居住,死一般的沉寂。
飛飛站在迴廊上,不動了。
微一怔後,將琴收回耳釘中,水嘯翻身落地,整理衣衫,撫撫頭髮,將自己全身上下收拾一番,確認儀表整潔時向前三步,向着老人的方向,恭敬彎腰成九十度,深深一拜,後退,默默的轉身,悄無聲息的走向正房。
飛飛眨巴眨巴大眼,也默默的跟着,落足時連點灰塵都沒帶起。
沿着直通正房的石子路抵達上房,水嘯走到居中一進向北的第一進門前,緩緩的推開虛掩着的門。
進門是廳,左右前後俱有門。
水嘯一一推開門,將每處都看了看,也弄清了它的結構,這是一廳四室的佈置,也是獨立的一套居室,正廳一進是主室,後面有門可通後園;北與南各是三進,一間是小廳,另二間是房間;後面還有廚房。
每間房間內該有的都有,還都是上品傢俱,卻沒有多餘的裝飾,看起來簡潔大方,屋子的材質看起來極爲古老,有着不知沉澱了多少年的深幽與古樸,氣息深蘊,在它的面前,令人感覺自己渺小得像粒沙塵。
檢巡一番,水嘯淡定的出門,自妙手迴廊向南
,走至庭院內外形像亭子的一座小屋外,伸手推門。
屋內,玉石鋪地,紗幔垂掛,從重重紗幔向內看,隱隱的可見一圈呈半圈向內擺着的屏風。
水流的細響聲也更清晰。
越過重重紗幔,是一排由上品玉打造成成的屏風,繪着山水畫,屏風像扇面的扇骨排列,向內圈成圓。
水嘯自入口處轉入屏風之內,而當轉過交錯的幾塊屏風後,也不禁小小的吃了一驚。
裡面是個浴池。
屏風距池子約三丈遠,四方各有也是由玉屏風隔成的換衣間,池子全部由羊脂白玉砌成,寬約九丈,呈正方形,四方有臺階伸下池內,池內裡面也是成圈的臺階。
池子壁頂,也是與地面相平的平臺,四方俱音隔着一一隻只尾巴着地的金鯉魚雕像,魚身彎成弧形,腹向池子,魚嘴裡噴出一道水流。
池子內的水,清得可見底,溫水蘊出陣陣水霧,令周圍有些朦朧,只是,也僅限是屏風之內的地方,氣息並沒有外散;
這,是一處天然溫泉池。
玉有凝息之功能,將霧氣凝聚在其一部分區域內,屏風之外甚至感覺不到溫熱,唯能聽到魚嘴裡噴出灑落在池子內的水流響聲。
緊隨而至的飛飛,一瞧到天然溫泉,天藍色的眼睛裡頓時涌出一片星光,身子一躥,”卟嗵“一聲跌入池內,砸得水花嘩啦一聲向四方亂濺。
很榮幸的,水嘯被水花灑了個正着,淋得半身衣衫俱溼。
她是可以躲開的,不過,她不想躲。
飛飛落入池內,一個潛水下浮潛入池底,像魚兒似的在水中打了向個翻轉,才浮出腦袋,眨巴着大眼,熱切的望着站在邊上的主人。
呃,愛水的馬?
水嘯抹去面上的水跡,瞅着在水裡晃腿兒的小綠馬,心中好一陣的驚奇,也趕緊踢掉鞋子,將懷裡的小叮噹摸出來捧在手心中,沿着臺階步入池子。
自望城一路趕來,幾乎是日夜不曾停歇,現在是該好好的洗洗,舒活一下筋骨。
走到水位齊胸的地方坐下,很不厚道的將小叮噹按在水中,幫着搓洗,小傢伙最近正在進化,一直處睡眠中,正常情況是雷打不醒,除非用非掌手段纔會讓其睜眼。
小叮噹泡入水中後,終於沒法再睡了,當睜開烏溜溜的大眼,一瞅,正瞅到自己的主人正給自己搓肚皮,二隻耳朵一耷拉就捂住了眼睛,小腿一蹬,使勁兒的掙扎。
”小丫頭,你羞什麼羞?“水嘯一瞪眼,將小傢伙按在膝頭,修長的手指更是直搓向小傢伙的前肢腋窩下,一邊沒好好氣的數落:”你天天藏在本公子的懷裡,貼着本公的肌膚睡覺,這麼久都沒覺得害臊,現在給你洗個澡,你臉紅什麼?“
小傢伙是個小丫頭。
一直以來從不給她看肚皮,每次都用大尾巴遮得好好的,可每次藏到她懷裡睡覺時,就喜歡貼着她的肌膚,如果不許,小東西還會不開心。
哼,小丫頭吃了她的豆腐想躲,有哪麼容易的事麼?她的豆腐的哪是那麼好吃的?,如果不吃回來,她不豈太虧了?
這會兒,水嘯可是一點也沒給小傢伙面子,很不客氣的上下其手。
她早將小傢伙全身上下看了n回,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小傢伙也將她自己身上能看的,不能看的也都看了。
大家坦誠相見過,更沒什麼可害臊的了。
小叮噹偷偷的鬆鬆大耳朵,悄悄的看一眼,又趕緊的捂住臉,不再掙扎,只縮着四肢,前肢更是交捧在胸口,像人類護着咪咪似的抱得緊緊的。
”你又還沒化人形,看看也不打緊,如果等修至人形模樣還這麼害羞,豈不是連本公看你一眼你都要羞得鑽地縫兒?“瞅到小丫頭人性化的舉動,水嘯嘴角一抽,差點沒笑噴,忍不住調侃。
哼哼,看吧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叮噹氣呼呼的一鬆耳朵,賭氣似的鬆開四肢。
呃,還會耍脾氣?
水嘯撇撇嘴,當沒看見小傢伙的彆扭,繼續吃豆腐
。
飛飛轉動着耳朵,將脖子伸到小叮噹上方,皺鼻子噴氣,向着小傢伙扮怪臉兒;小叮噹撓撓爪子,狠狠的瞪眼。
將小傢伙洗乾淨,水嘯也不管她,將其一拋拋至池子外,自己散開頭髮,坐到魚嘴噴水下方,任熱水沖洗頭髮。
被拋出池子的小叮噹,幽怨的瞅瞅主人,自己噴出一團火,將自己的毛髮上的水跡焚幹,有氣沒力的趴在一邊。
飛飛也湊熱鬧,坐到另一邊,豎坐着,讓水流沖洗脖子,還時不時的舉起蹄子,撓撓頭,撓撓鬃毛,搖頭晃腦,一副樂陶陶的模樣。
那動作,比人類還專業。
凌亂,水嘯在溫水中凌亂了。
而正在她倍感無語時,三字園遠遠的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羣,大約有數百之衆,正浩浩蕩蕩的向園子奔來。
人羣來勢如風,很快便開至三字園外,更自大門而入,風風火火的奔向三絕院,其來勢洶洶,有勇不可擋之銳氣。
那架式,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那是找碴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