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嘯睜大眼,等着瞧稀奇。
“不必驗,我信得過各位的爲人。”用餘光瞧過金氏、水澤等人,水震搖搖頭,並沒有想要打開箱子的意思。
“水前輩的信任是我等的榮幸,貨還是要驗的。”本着道上的規矩,川流仍伸手拉下布幔。
黑布之下是一隻箱子,表面漆着濃凝的紅色漆,在距頂約全箱子的三分之二處有一條分界線,將箱體一分爲二,上下以鎖相扣,四面有鎖。
水十九的知識有限,水嘯也沒認出那材質來,只隱隱的感覺那應該是一種很貴重的材質,猜想着或許有些特殊的功能。
揭開布後,鏢行的人打開四鎖,才小心翼翼的取走上面的一截箱體,而隨着那箱體離開,裡面的一切也顯露無遺。
箱內墊着厚厚的布,布上躺着一隻白殼巨蛋,豎放着的蛋,約有四尺高,直徑也有三尺多,蛋身光潔平滑,有着極強的生命氣息。
瞧到露出的的魔獸蛋,金好運、水澤、左護法等人的視線一片炙熱。
水嘯將金氏與水澤等人的神色,眸珠一轉,立即有了主意,也不插話,仍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勢,靜靜的觀察。
“這是十階玄蛋烏雕蛋,請水前輩過目。”川流指着完好無缺的蛋,請老爺子檢視。
水震拗不過,以目檢視一遍,點頭示意。
“這只是九階玄獸翠鳥蛋。”隨即是第二箱。
“這是十階玄獸雪鷹蛋。”第三箱。
當揭開第四隻箱子上的黑布時,水嘯的眼睛更亮了。
這仍是紅色箱子,與衆不同的是,它不是全密封的,其上半截四方鏤空成格,從空格處還可見裡面豎着的金色粗條狀物。
鏢行的人又開鎖取走了上截箱體,隨即露出裡面的一隻金色大籠子,籠內蹲着一隻魔獸小崽子,它虎身,獅頭,黃金花紋爲主,雜着黑色花塊,個頭比小藏獒大一些,又不到成年藏獒大,它眨着黑寶石般的眼睛,好奇的瞅着人瞧,一點也沒有怯意。
那赦然是一隻獅虎幼崽,獅虎,本是獅子與老虎的混血脈後代,爲魔獸中的珍稀品種,大陸中歷來還無人捕獲到,是有價無貨的寶貝。
嘶—
左護法、水澤等人眼一爆,直直倒吸了一口涼氣。
水濤的眼睛都直了。
好漂亮的獸獸。
水嘯被萌得七暈八素了。
“十一階玄獸,獅虎幼崽,比數個月前只重三斤。”川流與其兄弟眼中俱是平靜無波,聲音亦平靜無奇。
水震檢巡過,點頭。
任務,終於圓滿完成了!
直到這一刻,四海鏢行的衆人才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浮現出如負釋重的笑容。
川流也放心的噓出一口氣,再次指揮着兄弟們準備將蛋與小獸曾擡出來,收拾箱籠。
咦?
箱子不贈送?這可不行。
“川流前輩,能否將這四隻箱子割愛轉手給我?”水嘯見人要收拾東西,立即急了。
四海鏢行的人頓時停下了動作。
“小公子喜歡拿去即可,哪來割愛不割愛的。”川流沉靜的眸子一閃後,豪邁的一笑,大方的相贈。
箱子固然是珍貴,可遠比不上老爺子請這一趟鏢所付銀兩的零頭,僅此一回,四海鏢行足可三年不接任務,送幾隻箱子,那是小事兒,他不心疼。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水嘯謝過後便不再多話,維護着身爲小主人的不寵不驚,鎮定自如的高大形象。
老爺子本想再付銀子,川流持意不收,也謝絕挽留,帶着兄弟們就此告辭,他那心底是明鏡兒似的,這廳中如此多的人,又是紅綢禮,又是摔碎的瓷片,發生了何事,那是再清楚不過了,他與兄弟們是不會留下來招人嫌的。
老爺子淡定的回座,與衆人目送人遠去,而當鏢行衆人到了二門時,水澤偷偷的推了推站在自己身邊的孫子,眼瞧獅虎,呶呶嘴。
“大爺爺,這隻獅虎好漂亮,我好喜歡,十九弟現在不能飼養玄獸,給十二做伴可好?讓十二以後保護十九弟。”收到暗示,水濤將癡迷的視線從獅虎身上收回,以滿是真誠的目光仰望着老爺子。
那話很輕很有誠意,卻似驚雷炸響,刺得人耳膜生疼。
有如被人在剜心,胸口一痛,水震手背上筋瞬間鼓了起來;靜王雙目一爆,頭頂差點冒青煙;鳳留行手定在茶几上,身上冷氣驟起。
水嘯被那無恥的厚臉皮給氣得頭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左護法等人一臉期待。
河氏世家的衆人,一臉鄙夷的望着水澤等人,而亞叔、秦娘子等人則兩眼死死的瞪着水濤,眼裡燃着熊熊大火。
如今水十九不能習武,爲防被玄獸實力強大時反噬主,那是不能再飼養魔獸的,本是水氏人,這麼好的魔獸自然就是自家孫子的了,自信揣摸透了自家大哥個性的水澤,露出少許得勝拳在握的得意。
“嘯兒,這是爺爺爲你尋來的玩伴,以後任你自己安排,無論你如何決定,爺爺都沒有意見。”緩過一口氣,水震抑着涌起的錐心之痛,將處置權交給孫子。
言下之意,一切可由孫子自由作主,哪怕拿去拍賣了,他也不會再阻止。
三年未歸,一朝攜獸返回,孫兒修爲已失,縱是尋得高階的玄獸又如何?縱是贏得一身名聲又如何?連孫兒都護不住,一切又有何用!
痛,痛徹心菲,痛如潮涌,水震偏過視線,不敢看唯一的一點血脈,生怕看到那雙清澈的明眸裡的失意與哀傷。
那話一出,水澤、左護法驚愕的面面相覷。
老爺子遲遲未歸,可是特的去爲水十九尋找更好的玄獸?可惜,他終是回來的太遲,水十九早已魂魄難尋。
“好。”恍然明白過來,水嘯心底劃過心疼,鄭重的點點頭。
“少主,可否需要我等幫忙將魔獸運回本家?”左護法見時機到,立即請命。
“不必,我會直接分給相應的人,讓主人自己搬更好,”水嘯笑笑,睨一眼虛僞的水澤祖孫,眸子平靜的如一池秋水,脣角微揚:“你說你喜歡我的這隻獅虎,想要?”
“濤兒,十九同意將獅虎送你呢,以後可要善待你的魔獸,別浪費十九的一番心意。”水澤瞬即搶過話頭,先一步自作主張的幫人決定。
“嗯,嗯嗯,我會的。”水濤頻頻點頭,眼露驚喜:“我就知道,十九肯定會給我的,現在這隻獅虎就是我的了!”
靜王差點爆起。
鳳留行移回手,輕輕的摩挲着手指,眼底一片陰霍。
河炯、河洛圖等人被那種厚臉皮的舉動弄得石化了。
無恥啊無恥,老的無恥,小的更無恥!
可是,她會讓人如意麼?
“水二爺,你哪隻耳朵聽到本少主說要將獅虎相讓了?本少主的事,連我爺爺、夏爺爺二老都不干涉,又哪時輪得到你來做主?”被無恥行爲噎了一下,水嘯順過氣,冷泠泠的掃過一對不要臉的祖孫,毫不留情面的質問。
“你……”水澤氣息一窒,正要發作,一仰面正迎上靜王殺氣凌凌的視線,突的將不滿嚥下。
水濤呆愣住。
“河爺爺,聽說我二表哥天賦不錯,這隻獅虎我送二表哥做貼身夥伴,那隻雪鷹送小表姐做玩伴,河爺爺回蒼狼時正好可帶回。”想要?她偏不給,她只會送順自己眼的人。
“行,我代小子小丫頭收下。”河炯心思一轉,便點頭收下這份厚禮。
水澤氣結。
“夏爺爺,我記得靜王府有幾個小侄子小侄女跟我年齡差不多,那隻翠鳥、烏雕就請你帶回送其中二人,等孵化出來時,我去找小侄子們玩。”無視於左護法等人如狼似虎的視線,水嘯將餘下的二隻也交託出去。
靜王明白那麼做的目的,欣然配合。
“你,你吃裡扒外,你不配當水氏的子孫,你……”所有希望落空,水澤氣得慘白了臉,哪還顧得場合,哆嗦着手指,顫顫的指着水嘯的鼻子直罵。
寂,死寂,只在剎時,所有的心跳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