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
突起的變代來得太突然,毫無心理準備的水嘯不禁微微一怔,隨之霍然想到一種可能,笑容突的僵住。
此情此景,唯有蛇王出現可解釋,只有蛇王才能召令羣蛇,才能激起羣蛇的勇氣。
《伏魔曲》雖是專爲降魔獸的專制曲調,但是,也需要相應的修爲才行,她的實力比十二階玄獸還低,撫一曲,她有信心能壓制住十二階以內的魔獸,能不能壓制住更高階的,或者是天生擁有王者氣勢的魔獸,她就不敢打包票了。
心中浮出點點慌亂,水嘯的手指也跟着滯了滯。
也在這瞬間的功夫,三蛇二壁虎突的一探身,甩壁飛離,浮飄至空,排成一排,飛撲而出。
一動即十餘丈,極速快如閃電。
帶着腹味的勁風,似颶風亂撞。
飛飛一擡頭,天藍色的眼一瞪,迸出凌厲的光芒,長長的尾毛一甩,像一方布幔展開,橫鋪在後方,其頸部的鬃毛亦是一豎,一下子根根揚起,平平的橫豎在脖子二側。
眼中映着飛業的龐然大物,水嘯的瞳目一跳,再也不敢怠慢,忙忙的凝神,手指速速疾移。
琮—琴音再起,似海水倒騰。
石壁上的壁虎,蛇羣身子一震,禁不住再次低伏下幾分;飛至空中的二壁虎三巨蛇,亦在瞬間滯住身形,眼裡浮出深深的忌憚。
琴音有效,水嘯高懸着的心總算安穩了些,也不敢停頓,默默的依着腦海裡的音譜移動手指。
《伏魔曲》,重心在於氣勢與節奏,聲聲琴音,既有魔獸的嘶嗚,亦有萬物相合的合奏之音,高高低低,起伏不定,高音時似山塌地裂,低音時如露珠滴落。
如果彈奏者的力量足夠,《伏魔獸》曲出,琴絃三響,再厲害的魔獸也莫敢擋鋒芒,唯有臣服或者退避。
水嘯的修爲不足,暫時無法演奏出那種萬獸咆哮的壯觀聲音,也展示不出那種一獸登高,俯瞰羣獸的萬獸皆伏的沉寂,與獸吼一聲聲震萬里的狂傲。
饒時如此,也足夠蛇羣、壁虎喝上一壺了,在琴音錚琮聲中,浮空的五隻巨獸在堅持幾息後,開始一點點的向後退,其壁面的魔獸全部伏下頭,瑟瑟發抖。
水嘯的底氣也跟着膨脹,對蛇的恐懼心也越來越淡。
嘶—五隻巨形大獸纔剛後退不足半尺,左邊的山林中又傳來一聲冷冷的嘶叫聲,聲調比前一次更急促。
後退着的巨蛇、壁虎又頓住身形,還是不敢進攻,只盯着對面的入侵者,眼中流露出愄懼。
擦,有這種蛇王麼?
盡叫別人送死?
久等不到蛇王露面,水嘯忍不住暗中將發號施令的不知名蛇王給從頭到尾的鄙視一把
。
嘶嗞聲後便再無聲音,再過幾息,空中的五隻巨獸再次緩緩後退,然而,亦只在退出約一尺左右時,陰寒般的嘶聲又起。
三蛇二壁虎身子一顫,又浮停虛空。
這是什麼說法?該不會是在拖時間吧?
水嘯愕然了,迅即腦子裡閃過一道靈光,立即用腳輕輕的碰碰飛飛,同時手指加速,琴音驟急。
收到暗示的飛飛,身形一動,緩緩朝前踏步,逼向對面的石壁。
急驟的琴音,嘈嘈如陣雨,聲聲不絕。
二隻壁虎耳朵旁的皮膚一陣陣的收縮,全身緊繃,粗壯的四肢一抖一抖的顫動,一步一步的向後退;三條蛇擡起的身軀又低下一截,扭典着長身子,蜿蜒後移。
飛飛每進一步,獸羣便後退幾步,在行進十幾丈後,飛飛連連幾個晃閃,一下子衝出幾十丈。
壁虎,巨蛇嚇得一抖,不約而同的一退,爆閃着退回十餘丈。
水嘯望望前方,眸子微沉,指尖一挑,挑起一陣刺耳的高音,有如山石突崩,調短而爭促。
恰似悶雷壁過,更好似是恰恰壁到獸頭頂,蛇、壁虎巨大的身軀一晃,竟有些浮立不穩,呼的沉降下幾尺,當堪堪再次站穩時,俱甩甩頭,連歇都來不及歇,惶慌爆退,一晃閃退至距石壁約三四尺處。
大壁虎、蛇還沒停穩,急促的嘶鳴再起,同時,一條紅色的影子自左方樹林裡躥出,斜飛着射向高空。
水嘯霍的轉頭,亦在瞬間看清了飛起的紅影。
那是一條花蛇,它的身軀很細小,長約六尺,粗約一個喝水用的中等玻璃茶杯大,扁平的頭部足足有成人的手掌寬,呈三角形式,灰色的腹部,黑色背部繞着紅色窄橫斑。
它的外形是火赤練蛇形,而與衆不同的是它的頭頂有一條冠,形似雞冠,自鼻吻處起,長至後頸處,高約二寸。
雞……冠蛇?
水嘯小嘴一張,張成了半個o。
這太稀奇了。
《錄異志》中曾有記載一種長雞冠子蛇,據聞其蛇兇猛好半,其毒無比,被傷者必死,當然,那也已經成爲歷史性的存在,自八十年代之後,再說沒聽聞哪裡有出現,如果有,可能也是藏在深山老林中。
從來沒見過雞冠蛇的水嘯,手一頓,竟忘記彈琴,瞪着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看着紅影在空中飛掠。
琴音一停,蛇羣身子一探,再次伸展,又一轉脖子,恭敬的頭朝着紅影所來的方向伸注目視。
嗞嗞的吐信子聲,此起彼伏,像是歡迎領導光臨時的陣陣掌聲
。
壁虎羣后腳低伏,前肢支起,昂着頭,微低顎,神態恭敬有加。
嚇!
聽到蛇羣吐信子的聲音,水嘯恍然回神,發現竟在如此情形竟失神,驚得背心乍涼,一下子滲出一層冷汗來。
這境況,實在太危險了!
驚覺自己的失誤,水嘯忙忙收神,運指如飛,中斷的音符再起。
蛇羣,壁虎羣微微一顫,隨即好似受到鼓舞,努力的保持着高擡的姿勢。
紅影極快,似一道長虹劃過虛空,在幾閃後便飛至龍舌蘭花序最頂端的前方,身子一打轉,穩當當的停住,半身橫在空氣中,半身高豎,居高臨的瞧向下方。
壁虎,蛇,俱像朝拜國君一樣,頭一低,齊齊俯伏。
真是蛇王!
壁虎,也是蛇?
瞧到二種魔獸對蛇王的態度,水嘯心中驚疑不已。
蛇與蜥蜴科是二個種類,就算是王者獸,屬蜥蜴科的壁虎也不會百分百的臣服,可眼前的情形,證明那些壁虎是真心的在向王者行禮。
飛飛鼻子一皺,往上一躥,也跟着上升十數丈,停到比紅冠火赤練蛇王更高些的虛空中,以挑釁似的眼神盯着對方。
蛇王眼睛一鼓,一邊嘶嘶尖叫着,一邊將身子再次支高,意欲與飛飛一爭高下。
一剎時,三巨蛇、二大壁虎同時打了一個哆嗦,身子抖了抖,在飛速擡頭仰望一眼後,身子一動,往上飛快的躥起,斜飛着撲向水嘯。
低頭瞅瞅,飛飛回眸望一眼背上的主人,見其神色安定,似是胸有成竹,眨眨大眼,也往上浮升,與紅蛇比爬高。
去它全家的,終於熬不住了麼?
早等得不耐煩的水嘯,見下方五獸攻來,眼一厲,雙手如飛,在琴絃上來來回回的輾轉。
霎時,琴音如瀑雨,嘩嘩大響,又似大河浪拍暗礁,擊起驚濤裂響。
蛇、壁虎巨形身軀只微一滯,仍然閃身直撲,唯有速度略慢半拍;那紅冠蛇王亦微滯了滯,口中嘶聲更急更尖銳。
眼神有些掙扎的三蛇二壁虎,在聽得催促令後,速度又加快,以一種不要命似的衝勢攻向目標。
哼哼!
真當她是吃素長大的?還是以爲她不會起殺心?
瞅着撲來的傢伙,水嘯不怒反樂。
《伏魔曲》的前段只在威攝,後段纔是殺戮之音,這就是所謂的先禮後兵,她的琴音也一直沒有任何殺氣,有的只是威壓之意,但是,那不等於她很善良
。
如今便到兵戎相見,手底見真章的時候了!
微沉眸,水嘯左右手突的一個交錯,左手改至右手指移動的地方,轉攻挑打勾等,右手取代左手的猱呤綽注,將一貫的撫琴方勢竟改得不三不四沒了樣兒。
音、聲、調同時乍變,《伏魔曲》後半段正式登場。
一股凌凌殺氣隨音憑空騰起,在傾刻間漫布虛空,像天羅地網網蓋住四方,方圓一里內的空氣突的一滯,彷彿凝固般,一片寂然。
崩—琴絃之音,如千萬布帛緊繃,萬把巨弓乍張弦開駑。
往上躥的蛇、大壁虎身軀猛僵,眼神突的遲滯。
“呼呼”壁上粘着的蛇、壁羣身子一抖,俱縮成團,有部分則四肢一鬆,紛紛下掉,離壁之後,四肢一陣陣的抽蓄。
蛇王在空中一滯,再次發出尖銳的急叫,自己也跟着不再與飛飛爭高,一擺尾巴,化爲一點紅影,疾撲飛飛。
在紅冠蛇王的命令聲中,有些僵化的三蛇二壁虎,微一震,隨即同時張開大口,向上噴唾液。
巨蛇噴出的是乳白色的唾液,壁虎吐出的是綠色的水箭,二種唾液飛至空中,化爲霧氣。
蛇王亦張口吐出一股紅色的水霧。
紅霧,乳白色與綠色三種水霧,化一股狂風,直噴飛飛、水嘯二人。
飛飛輕皺鼻子,尾巴、鬃毛一甩,像電扇的吐片一樣旋轉起來,捲起一陣陣風,掃向四方。
果然太仁慈了!
眉心一皺,水嘯嫌惡的閉住呼吸,殺機爆起。
崩咯—琴音亦跟着殺氣縱橫,聲中盡是兵戎相碰聲。
壁面縮成團的蛇、壁虎,好似是被人用重物擊中,在張**出一聲悽慘的尖叫後,全部四肢鬆開,一隻只魔獸,像雨點向下飄落。
一邊吐唾沫一邊疾衝的蛇、大壁虎,猛的一個抽蓄,頓了頓,再次上躥,在浮升三四丈時,就好似風箏線乍斷,在瞬間失去平衡,直直的砸向下方。
紅冠火赤練蛇王在一陣**後,飛快的後退。
飛飛往下一瞧,身子一閃,爆降近四十餘丈,迅即趕至巨蛇、大壁虎前,掄起蹄子,賜予每獸一蹄子。
砰砰—被踹到的五隻獸,分右三左二,向着二邊橫飛去。
踢飛五獸後,飛飛連看都沒看其他低階的魔獸,又往上浮升。
而亦在此刻,二道人影自石壁左右二邊的樹木中閃出,疾疾掠向龍舌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