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陳院長,辛苦了,回頭來首都,請你喝好酒。”
“喝酒就免了,我女兒管得嚴,外孫女也幫着她管我,每天回家都要先聞嘴巴,有酒氣就不給上飯桌,只給一碗白米飯蹲門口吃……”陳院長一張苦臉越笑越難看,皺紋多得像老樹皮似的。
“呵呵,陳院長,做人得厚道啊,你這是拐着彎的向我炫耀你有女兒有外孫女管,天天享着天倫之樂,挖苦我至今孤苦伶仃的守着空房大屋,兒子沒了,孫子十年前捅天捅地捅元首,十年來又不死不活不見面,沒人管沒人疼連白米飯都沒人盛麼?”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陳院長口是心非道。
“哦,你現在還在做傘麼?”電話那頭的林憲東突然問。
陳苦難眼皮子直跳,“傘,什麼傘?”
“你不是得罪了陳應山,答應要給他做多少把絲綢傘來着?
前幾天我碰到陳應山了,他還說最近會去錦官城找你。
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你傘沒做出來還想躲賬,所以走了我這邊的關係調到昆城醫院當院長了呢?”
“不要不要不要,林老,我錯了,我再也不刺激您了,您放心,您孫子在我家醫院,我一定衣不解帶悉心照料,把他養得白胖白胖的。”陳院長衝着電話那頭又是作揖又是賠笑。
“衣不解帶就算了,你那張臉,我孫子一定嫌醜……白胖白胖的嘛,可以有。”
叩叩,有人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陳院長握着電話筒喊了一聲進。
一個白胖白胖的醫生跑了進來,一見陳院長就大喊不好了。
“院長院長不好了……那個,那個姓林的病號跑了……”
醫生的聲音很大,電話那頭的人也聽着了。
“呵呵,陳苦難,我這就給陳應山打電話……你這個不靠譜的,讓你看個病號都看不住,你讓我還怎麼信你?”
啪,電話被掛斷了。
陳苦難聽着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把電話擱回母座上之後,正準備冒冒失失來報信那醫生算個總賬,結果擡頭一看,只看到到那醫生正從門口一閃而逝。
醫生一見自己闖禍了,竟然毫不猶豫腳底抹油就溜了。
“院長,我剛想起來,我小舅子的大姐的男人在單位闖了點禍,需要我去開導開導,我先請兩個天假哈,過幾天就回來。”醫生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還伴隨着咚咚下樓的急促腳步聲。
“喂,你給我回來,你這個不要臉的,什麼小舅子的大姐的男人,你不就是那小舅子大姐的男人麼?”
陳苦難不喊還好,越喊那醫生越跑得快,不一會兒,連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陳苦難跑到窗邊,果然看到醫生像屁股着了火般跑出了醫院大門。
“溜得真快……”陳苦難慨嘆道,轉眼間又想起林憲東的威脅,他趕緊把放好的電話話筒提了起來,在話筒和座機間墊了一張紙。
這樣電話既打不進來,不仔細看還看不出電話沒放好,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每回碰上首都來的病號,準沒好事,倒黴的總是我。也不知道老林家那孫子那腦子裡成天到底在想些啥,一身的傷疤,跟從戰爭年代的槍林彈雨裡爬出來似的,這傷還沒好全呢就又開始作了。”
正在昆城汽車站買票的林益陽揉了揉鼻子,把一張十元鈔票遞進窗口:“來張去紅星示範基地的票。”
林益陽的話音剛落,身後就有人喊道:“兩張去紅星示範基地的票,一票五元,他給的十元正好夠,正好不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