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後來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無論我怎麼想,我也想不起來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沈洪武雙手發顫,渾身直打哆嗦,沒一會兒又開始神經質地反覆喊:“陸小芒,對不起,陸小芒對不起……”
林益陽的臉一下子就灰了,心裡也像被人用鈍刀子一下一下割着,疼得他想叫卻叫不出來。
小芒十指指骨都被人砸斷了,她用手肘着地爬到了沈洪武的身邊,她以爲沈洪武是救星……
“沈洪武,你是不是真的殺了小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殺了小芒?!”林益陽用力搖晃着沈洪武的身體,沈洪武被搖得一會往左倒一會兒往右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後來那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抱着骨灰回去的時候看到了活生生的洪文,我就想去找小芒,可是後來我去的時候墓園子裡已經空了,墓室裡全是血,還有染血的繃帶和刀具……
林益陽,我不知道我到底對小芒做了什麼,我真的不記得了啊……”
“你寫給我的紙條上是說快救小芒,是你讓我追車,讓我誤以爲小芒就在那些車上,以爲小芒還活着的啊……沈洪武,你現在怎麼可能說你不記得說你不知道了呢?
沈洪武,小芒到底是死是活,她到底是不是那時候就已經被你殺了?
是不是你那個時候記憶就開始錯亂,給了我錯誤的信息,所以我才找不到小芒?”
林益陽兩眼悲憤得幾欲噴出火來,他直勾勾地望着沈洪武,門牙用力咬着自己的嘴脣,咬到滲出血絲還在用力往下咬。
沈洪武頭一陣一陣地疼了起來,額頭也滲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自鎮定了下來,開始用手去掰林益陽的嘴,“林益陽,撒開,撒開,你再咬就把你的嘴都咬爛了。”
林益陽猛地一張嘴,趁沈洪武收手不及的時候狠狠咬住了他的兩根手指。
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沈洪武痛得渾身發顫,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才咬傷你兩根手指,你一個大男人就痛得流眼淚了?!可是如果當年小芒真被人砸斷了十根手指,那麼她又該有多疼?”含混不清的話語和着血液和着眼淚的迴盪地小小的探視間。
正試圖把手指從林益陽嘴裡抽離的沈洪武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你咬吧,也把我十根手指頭咬斷……”
林益陽卻突然張大嘴往後一撤,“你的手指是髒的臭的,你的手上或許還染着小芒的鮮血,我放過你,不是因爲想要放過你,而是要把你留着,留着等到小芒回來後再讓她決定怎麼處置你!”
探視室裡足足有十分鐘都沒人說話。
林益陽猛地背轉了身,面向牆壁不再看沈洪武,又過了幾分鐘,他才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沈洪武,你今天來找我,除了要說這個,還有沒有別的事?”
“有,有人託我帶句話給你。”
“誰,什麼話?”
“是誰我不能說,你聽完我的話之後或許能猜得到。如果你真要被槍決,你是選擇死還是逃?”
“沒找到小芒前我不能死。”
“那你是要逃?”沈洪武又問。
林益陽不再說話。
“假如說你不想死,那麼你願意隱姓埋名背井離鄉麼?”沈洪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