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醫生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筆直,緊張地看着劉書記,“劉書記,您把我留下來,是有什麼事要叮囑我麼?”
劉書記指了指門,示意趙醫生去關上。
趙醫生心頭一跳,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門被緩緩關上,劉書記把兩張椅子拉近了些,招呼趙醫生坐下。
劉書記一臉和藹地拉着趙醫生閒扯了一陣,問了趙醫生一些工作上的生活上的事,趙醫生提着一口氣,每回答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裡想好幾遍纔會說出口,以確保自己不會失言。
十分鐘後,劉書記終於切入了正題,語重心長地道:“小趙啊……我和你都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從農村走到大城市,立住腳,有一席之地有多麼不容易,你也應該懂。”
趙醫生點了點頭。
關於這一點,她有着切身的體會。
生活的環境,文化背景,教育程度,很多飲食習慣的差異,都決定了農村的孩子想要在大城市立足會更艱難。
劉書記在政法口乾了二十年,今年才升上去,他有多不容易,趙醫生也能想象得到。
見趙醫生點頭,劉書記明顯鬆了口氣,說話也開始沒那麼多顧慮了。
“小趙啊,你也知道,一腔熱血欲報國,位置越高,作用越大,責任越大,牽絆也越多,要考慮方方面面也更多。
我知道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有些爲難,可是我也不得不說,因爲我覺得或許你能理解我,甚至可能幫得上我。”劉書記直視着趙醫生的眼睛,頓了頓,又繼續道:“這沈薔薇的案子社會影響太大,稍有不慎就會落人口實,而這其中,決定案子走向的是你開具的那份驗傷報告。
現在這裡也沒有別的其他人了,就你和我。
你老實告訴我,那個叫阿笙的女孩,兩手確實有重症肌無力症,不具備作案的條件?
還有,她身上那些明傷暗傷,是否有可能是……是自己造成的?”
趙醫生鎮定地正視着劉書記的眼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劉書記嘆了口氣,似乎他期待的並不是趙醫生的認同,他好像更希望看到趙醫生否認。
“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後果是很嚴重的。要是阿笙真的沒有作案卻被刑訊逼供,她身上那些明傷暗傷都是直接證據,不止參與審訊她的那倆個實習生脫不了干係,就是局長,甚至是我,都會有監察不力的連帶責任。
這些都還不算最壞的。
最壞的是,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們公安系統的聲譽將一敗塗地。
千里長堤,毀於蟻穴。
這聲譽一旦毀了,再重建就會難上無數倍。
以後,任何一個公安外出辦案都會被質疑,不止外面的人會質疑我們的工作方式,就連我們自己的人也會因爲這例子質疑自己,怕自己犯下同樣的錯。
這樣我們的工作效率就會大打折扣,公信力也會大大的降低。”劉書記越說越嚴重。
趙醫生眉頭輕擰,隱隱猜測到了劉書記說這些話的意圖。
果然,劉書記很快就開門見山道:“你是個技術過硬又正直的醫生,我本不該讓你去做這樣的事,可是,爲了集體,爲了大局着想,我需要你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