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日化廠裡四十幾名骨幹之前全都出來找人了,一聽到有人找着,大家都聞訊趕了過來,在河涌這邊會合。
此時站在河涌兩邊的人,綿延了十幾米,像兩排人牆一樣矗立在那裡。
葉大妍剛好打這裡經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在河涌高處,居高臨下,正好就看到了秦三多。
看到秦三多的一瞬間,林大妍本能地就顫了一下,胸裡突然就升騰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恨意。
可是同時還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正是這種深深的恐懼讓林大妍做出了往人牆後側身閃避的動作。
所以秦三多看過來的時候,只勉強看到一個人影子。
秦三多朝那邊喊了一句:“你們幾個去附近找點乾淨的布過來,我想把大寶的屍體儘量完整裹起來帶去火葬場。”
站在林大妍身前的幾個立即轉身去找布去了。
林大妍鬼使神差的也在他們轉身的瞬間一同轉了身,藉着他們的身形掩護離開了這裡。
那幾個人走了十來米遠之後才發現彼此都不認識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女人,於是就出聲詢問她是誰。
林大妍見露了餡,立馬拔腿就跑。
秦三多再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狂奔而去的背影。
他愣了半秒,突然用力地揉了揉眼,再定眼看那邊。
那個女的怎麼越看越像林大妍啊?
不可能呀,他是親眼看着她被捂死斷氣之後還捂了半分鐘他才鬆的手。在林大妍斷氣之後,他還和方詩詩來了一場,在這段時間裡,林大妍一直是具冰冷的屍體。
林大妍跑得很快,轉眼間就跑了二三十米,秦三多就算現在想追過去求證也追不及了。
秦三多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多心了。當務之急,是要處理好大寶的屍體,討好太太……
畢竟,秦家唯一的繼承人沒了……太太的男人又是個只會埋頭做研究的書呆子,沈家偌大的家業……可還需要人來打理呢。
他秦三多可是最合適的人選啊。
想到這一點,秦三多覺得那臭氣薰天的臭河涌都好聞了許多,對待那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也極盡所有的小心翼翼,生怕移動過程中會磕碰掉一塊肉。
沈婉心悠悠醒轉之後就一直默默地看着這邊。
秦三多的所作所爲她一概看在眼中。
秦三多也知道自己做些什麼能讓太太對自己有好感……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帶着這具高度腐爛的屍體正要往火葬場走。
沈婉心默默地流着眼淚,兩隻眼哭得又紅又腫,像是兩個大核桃似的。
“太太,節哀吧,大寶沒了,您還有我。雖然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論輩排班我也算得上是您的侄子。我從小就在秦家長大,早已經把秦家大院當成了自己的家,把大寶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一樣看待。
您放心,我會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查個水落石出,大寶不可能無緣無故死在這麼偏遠的地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故事。
大寶到死身邊都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孤身上路,實在是太可憐了。我一定要爲大寶討回一個公道!”
秦三多一邊抹着眼角一邊悲痛萬分地道。
“大寶雖然打小就腦了不太清楚,可是他心地善良,不該這樣橫死他鄉。三多……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查清楚,我確實不能讓大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沈婉心心如刀絞,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上心間,她再次暈厥過去。
阿貴又手忙腳亂地給她塞藥片,可吃了藥片之後,沈婉心卻一直沒有醒過來,阿貴急壞了,死命掐着沈婉心的人中直喊:“太太,太太,醒一醒啊!”
太太來昆城當天犯病住院時,那個醫生就說過,像太太這樣的情況,必須住院靜養。
如果心絞痛持續頻繁的發作,很有可能再次發作的時候就會醒不過來……
太太只住了一天之後就偷偷收拾出了院……現在又親眼見到了自己親生兒子的屍骨…
“太太!太太,你可不能有事啊!”阿貴急得雙目都染上了血色。
“阿貴,你還是先送太太去醫院搶救,大寶火化的事就由我來負責,我弄完了之後會帶着骨灰去找你們的,太太身子骨本來就弱,又遇上這麼大的打擊,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啊!”秦三道。
“付老六,你也跟着阿貴一起送太太去醫院,路上小心看着一些,掐着人中的手千萬不要鬆!”
秦三多這麼一安排,人羣中那名叫付老六的男人就顛顛地跑了過來,跟着阿貴一同把太太扶到了汽車後座。
阿貴繞到前座啓動了車子,一路把油門踩到底。小汽車叫喔喔叫着衝進了昆城市區……
等到汽車跑到影子都看不見了之後,秦三多臉上的悲痛之色立刻消失不見了。
“你們拿幾個人把屍體送到火葬場燒掉把骨灰捧回來,我染了這一身的臭氣,我得先回廠子去好好洗一洗。”屋子裡可還有個千嬌百媚的方詩詩在等着他呢……
“今天這事兒辦得漂亮,回頭人人有五十塊錢領!
還有,我不管這屍體你們是從哪兒找來的,反正屍體就是大寶,這件事你們要記牢記實,不管誰問起,你們都必須統一口徑,坐實這件事,明白不明白?”
秦三多衝着一羣人叮囑道。
衆人一聽有五十塊錢可以拿,立馬喜上眉梢,不住點頭。
“聽明白了,秦廠長說啥就是啥,我們都聽你的。”
秦三多嫌惡地看了一眼那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道:“雖然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可你實在是太臭了,我真沒辦法喜歡你。趕緊擡走,擡走!”
屍體被擡走了,秦三多又默默地在河涌附近站了一會兒,點了根菸,一邊抽一邊想着心事。
太太親自看到了屍體,大寶就已經死了……
等太太離開昆城之後,他就能放開手腳進行掃尾工作了。
“大寶,希望你這時候已經餓死了,不然的話,我還得費手腳來弄死你一回……我倆兄弟一場,手上真不想染上你的血啊。”秦三多把燃盡的菸蒂扔到地上,擡起腳狠狠地踩了一下,菸蒂被踩進了泥裡。
秦三多就着旁邊的雜草,把大頭皮鞋底上沾着的河涌裡的臭泥全都擦掉了才揚長而去。
白馬鎮供銷社,秦大滿趁供銷社小哥招呼客人的時候,快手拖了兩箱夾心餅乾抱在懷裡就往外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