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便裂,我早已習慣,我厭倦了,不想活了。”陸嶼自暴自棄道。
“那你想死,又爲何苦苦撐這麼多年?撐到現在,爲什麼突然又要放棄?你這不是有病麼?”林憲東氣得不行,好不容易生存下來的人,不該好好活着麼?
戰爭時期,他有多少領導部下戰友同仁都先後死在他前頭,他的妻子也早亡,他自己也歷經數次生死,卻一次也沒想過要死!
“我硬撐着不死,是因爲爲了救我,有個女人的男人舍了性命,她說如果我尋死,就是對不起她男人,所以我不能自己死!
可我根本不想活……我一直期待着哪天有人來取走我這條命,送我去和家人朋友團聚。
你是我爺爺帶出來的兵,雖然最後棄暗投明,改投了八路軍,可他依舊視你如親,知道你只帶了一個團守沙城,寧願違了上峰的命令也要帶兵前來馳援,助你守城你破敵,甚至我們一家都因爲這件事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你孫子卻在我最想死的時候掉到我身上,我想這就是你們償還我們陸家人最好的方式了。
那小子說會成全我,可卻臨時反了口,派個小姑娘來耍賴皮,偏偏我對這小姑娘又生不出怨恨之心,只能認栽。
可我依舊不想活……我活着幹嘛?一個家人朋友親人都死絕了的人,根本沒有能活下去的意義和動力。”
陸嶼情緒越來越激動,身上迸裂的血口子也越來越多,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嘶吼了起來。
“她們在地下等太久了,我再不死,她們就該不認得我了。”
林憲東絞盡腦汁,想要想出一個勸服陸懷繼續存活的理由,可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
那份事故調查報告上寫得清清楚楚,陸嶼的妻子,女兒,參與研究的技術人員,守衛部隊的兄弟,都在那份死亡名單上。
如果但凡還有任何一個與他有牽連的人存活,林憲東都能勸陸嶼爲了那人好好活下去。
可是根本沒有這麼一個人!
難道他要硬生生捏造一個謊言來激發他生存的谷欠望麼?
那該騙他說誰還活着呢?
林憲東皺眉沉思。
“你別動歪腦筋想什麼謊話,故意編個什麼我妻子還活着,我女兒也逃出來了的之類不現實的謊話來騙我。我不會信你的。”陸嶼猜到了林憲東的打算,提前把這條謊言之路堵死了。
林憲東咬了咬牙,哪裡本個人不能爲愛活,那就讓他爲恨而活,愛和恨都能刺激到一個人。
“基地被毀,一代人的辛苦研究毀於一旦,如果這是事故還好說,可這明明是人爲,你的愛人親人兄弟朋友全在這場爆炸中喪生,只有你一人倖存,你就不想弄明白,是誰讓你的副手背叛了你,導致了這一場慘劇的發生?
你就不想還那些死去的人一個清白?
因爲那次爆炸,能源泄露了,放射性輻射長時間的停留在環境中,雖然那附近幾百海里都是無人區,但更遠一些的地方卻有不少人因食用了那片海域中的魚而忠上了白化病!
而那些冤屈亡故了的科研人員,你和你的團隊戰友們,他們至今都還揹着科研失敗,因研武器失敗才送了死並導致能源輻射的污名呢!”
“我就是個書呆子,雖然在軍中,卻是技術兵,我只是在化學和物理研究上有點小小的建樹,如今我連光都不能見,怎麼查?
既然你提了,我就把這事託給你了,你替那些死去的人正個名吧?”
林守東萬萬沒想到,陸嶼的死志這麼堅定,自己的提議竟然被他順手推舟又推到了自己頭上。
到底怎麼才能讓這樣一個心志堅定,一心求死的人不死呢……
林憲東想到頭都要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