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遠很遠的地方到底多遠林益陽沒說,很長一段時間到底是多久林益陽更沒說,林益陽不管是少年時代還是成年後,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極少有不確定的時候。
他是因爲心裡沒底纔不知道歸期,就像前世出任務的時候,他要是隻去三五天,他就會告訴她,幾天就回來了,給她剝好幾天要吃的小零食放玻璃罐子裡,用筆劃上刻度,規定她每天吃多少,吃完的時候他就差不多能回來了。
只有他去吧拿馬那一次,因爲真的很遠很遠,境外執行任務又具有不可預期性,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狀況,他沒辦法預計歸期,只說要去很長一段時間,但他會早一點結束任務回來。
而那一次他去了快三個月……他回來後,她就執意離婚,他強留了她一個月,放她走的時候也是不甘不願和憤怒得想殺人的。
再然後,就是幾年分隔,再沒有見過,他找她,她開始是自由身的時候還能躲他,後來她被囚禁了,她嘗試逃出過牢籠,被人碾斷了腿,然後就再也沒能出得了那個地方,直到她死去,屍骨無存。
陸小芒突然很害怕,她不喜歡這種要去很長時間不知道歸期的事件,她怕這一次林益陽一走,再回來的時候兩人又會產生什麼巨大的變故,從而分道揚鑣。
“益陽,必須去麼?就不能不去麼?”陸小芒仰頭,被憂愁籠罩的眸子裡滿是忐忑不安。
林益陽的心軟了一瞬,可以兩個字在舌頭尖上打了個轉,又被他強行吞了回去。
如果他明知道有辦法可以救治陸嶼卻沒去嘗試,如果某天陸小芒知道真相,林益陽怕她怪他沒能救她爸。
所以他必須走這一趟,哪怕危機重重,前路未測,他都必須要去把那新藥帶回來。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默認我的話,可以不去的意思麼?”陸小芒眼含希冀,緊盯着林益陽。
“對不起,小芒,我必須去這個地方,你不用爲我擔心,我答應你,我會早一些回來。”林益陽力持平靜道。
陸小芒失神地望着他,腦海中有兩句話不斷地迴盪,眼前的人臉和前世要去吧拿馬執行絕密任務的二十幾歲的那張人臉交替着,讓她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對不起,小芒,我必須去執行這項任務,你別擔心,我答應你,我一完成任務就會立即回來陪你,到時候,我會給你剝更多的松子仁,還會帶你去你最想去的八達嶺長城上放風箏。”
“對不起,小芒,我必須去這個地方,你不用爲我擔心,我答應你,我會早一些回來。”
陸小芒沉默地低下了頭,兩手不自覺地緊緊握在了一起,指甲抵着手掌心,摳出了深深的痕跡。
“我很厲害的,這個世上沒有誰可以真的傷到我,能傷我的只有我放在心上的人,也就是你了。只要你不傷我,就沒人能傷到我。小芒,你乖乖的,彆強出頭,別幹危險事兒,等着我,這次我回來後我們就不會再走了。”林益陽輕輕撫着陸小芒頭頂,在她發間印下一吻。
陸小芒不吭聲,兩眼慢慢閉上,身體卻越來越僵。
林益陽只當她是不習慣抱在一起睡,也就沒糾正她。
兩人就這麼相擁着睡了過去。
當陸小芒再次睜眼,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又神奇的回到了自己房間,連人帶被窩回到了自己牀上,被窩裡還有餘溫,告訴她,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個夢。
陸小芒心裡犯堵,喃喃道:“林益陽,我想你了,你回來啊。”
汽車站裡,林益陽側頭看着窗外的朝陽,嘴脣輕輕動了幾下,“小芒,記得想我,想我,想我的身體都可以的,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