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半里外又出現了屍體,一樣的手腳被反綁,跪伏於地,背上是橫七豎八的刀傷,血也流了一地,全都凝固了,黑中透出一絲紅。
這樣的地方,連續出現了五處。
林益陽在第六個地方看見一具有些眼熟的屍體。
組織的人,他就見過洪文,洪霖,還有那跑去冒充巡邏小組的五人小分隊,還有那個不可一世自以爲是又拎不清的小隊長。
這具屍體正是那名小隊長的。
小隊長身上揹着三十多道刀痕,斑駁可怖,特別是最後幾刀,刀刀直透前胸,生生把他的胸腔攪得稀爛。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臉深陷在鬆軟的泥裡,足足幾公分。
他的脊椎也被人踩斷了,所以他的姿勢在所有屍體中呈現一種最屈辱和最卑微的姿態,遠遠的看去就像是奴顏屈膝的奴才。
就因爲他的姿勢有些不同,林益陽才把他的臉從泥裡扯了出來仔細辨認了一陣,最終認出了他。
他一雙眼睜得老大,眼眶迸裂,瞳孔充血,臉上還留着死前的悲憤和不甘以及一絲隱隱的擔心。
這表情就這麼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對這個人,林益陽的觀感並不好。
只是,他死得這麼慘,又明顯是所有屍體中遭受折磨最多的。
假使自己之前那個猜測成立的話,是有人想要從這些人嘴裡得到林解放手中資料的消息才逼問他們的話,只要出賣林解放就能保命,不必遭受這麼多刀和踩斷脊椎的酷刑。
所以單憑這一點,林益陽就得對這個人改觀。
雖然這個人功利心重,官架子大,無能且虛榮,但是在忠誠上頭,他不輸任何人,甚至做得比其他人都更好。
所以,林益陽想了想,打算給他一個特別的優待,替他挖個坑把他埋了,讓他入土爲安。
只是在把整具屍體都移開後他發現了兩處異常。
小隊的兩手只有九根手指,因爲他的臉和手甚至上半身都是被踩進了泥裡的,所以剛開始林益陽只以爲他有根手指被人弄斷了,後來扒開泥灰才發現,他左手食指是向內折着的,那根手指的指端一片血肉模糊。
小隊長的嘴是緊閉着的,但是他的腮幫子跟上次見他有些細微的不同之處,不像是因外力打擊所致的腫脹傷,倒像是嘴裡含着什麼東西……
“是被打的時候啃了一嘴泥麼?”林益陽猶豫了一下才捏開了他的嘴,嘴一張果然就有泥沙傾瀉而出。
林益陽失望地盯着他,卻在這時候發現他嘴裡好像還有一丁點白白的東西隱在泥後。
林益陽用一根小樹枝掏了掏,掏出一片薄薄的像是樹皮樣的東西。
樹皮上有些已經融開了的紅點,紅點的邊緣十分不規則。
林益陽又看了看小隊長那根折向內指端血肉模糊一片的手指頭,一個猜測劃過心間。
他用血在樹皮上寫了字,然後把樹皮塞嘴裡又啃了一口泥才閉上嘴死了……
可是他死去的時間太長了,這些血字被泥一和再被口腔內的餘溫一溫就融了……
林益陽把樹皮顛來倒去的看了好幾遍。
字已經融得不成樣子,只能通過它的不規則的那些毛邊來辨認。
像小隊長這樣的人能用這樣絞盡腦汁的方式藏匿起來的消息,一定是一則十分重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