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劍客聞言之後,苦叫悶哼聲竟又加重了幾分。他的這位師兄地位權勢可是不凡,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都不爲過。
喇嘛雖然沒聽過“玉簫公子”之名,但大理三公之名卻是有所耳聞。大理與吐蕃相鄰接壤,兩國多有來往,旁人不清楚也就罷了,作爲曾經的吐蕃高層之一,他可是知道,這高家可是大理的實權人物。
事實上,自從高家父子伐了楊義貞,吞了楊家之後,高家和段家的關係就不再是君臣魚水、情同兄弟,相反,兩家的關係在段正明接位之後,根本就是曹操父子與漢獻帝的關係。高家的領地和實力儼然已經凌駕於國主段氏。
朝堂之上,高升泰父子先後出任大理國的清平官就可見一斑,要知道,這可是相當於相國的職位。至於江湖上,以高氏爲主的點蒼派可是絲毫不弱於天龍寺的存在。尤爲可怕的是,這個位於雲南大理蒼山的門派,在江湖上一直都是不聞不響,圖謀之大,可以想象。
皇甫殤倒是沒想太多,撇了撇嘴,有些奇怪的看了高升泰一眼,心道這廝也太無恥了吧,虧他之前還將其想象成了一個玉樹臨風般的人物。冷哼道:“廢話少說,大爺沒空理會你們,哪涼快去哪裡吧!”
“好,好,好……”高升泰氣的不輕,十指按住笛孔,開始鼓氣疾吹起來,曲調悠閒,腳步輕移,待到距離皇甫殤一丈遠時,笛聲猛然急響。
皇甫殤只覺耳際一陣轟鳴,但他應變神速,張口便將九字真言喝出。
一時之間,臨、兵、鬥、者……依次傳出,聲音竟也壓過了高升泰的笛聲。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暗合了八荒魔音的秘訣,將精神力量運用到了極致。
高升泰死命撐着,催動鐵笛繼續鳴咽,兩耳已經有鮮血流出。隨着他不斷的將功力傾注到了鐵笛之中,整隻鐵笛都已經燙如紅炭,如同剛從熔爐中取出來一般,閃動着妖異的紅光。
兩人雖然同樣是以音波對敵,但一個乃是憑藉着精純的內力,另外一個卻是憑藉着強大的精神力。二者孰強孰弱實不好評,但高升泰的功力再高,也不可能與皇甫殤的精神力匹敵,二者更不就不是一個境界。
“遭了,師兄這是被逼迫到了極致,居然使出了天欲心經!”中年劍客臉色一白,渾然忘了身上的痛苦,心中一陣悔恨。
天欲心經乃是點蒼派的一門透支潛能的秘法,可以將人的潛力發揮到極致,但也從此斷絕了武道前途,此後無法在武學上再近一步。
隨着高升泰將天欲心經運轉極致,火紅的鐵笛已經開始發出一道道紅光,這紅光乃是無法宣泄的勁力所成,四濺在周圍的雜草之上,當即就燃燒了起來。
皇甫殤這才發現對方的異樣,不及多想,高升泰已經將氣勢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道紫紅色的勁芒自笛尾沖天而起,挾着追魂奪魄的嗚嗚怪嘯,如利劍般戳向皇甫殤。
駭然之下,皇甫殤舉劍抵擋,居然是連退數步,那勁力被青鸞劍擊潰之後,夾帶的怪嘯卻是絲毫不減,四散開來。
中年劍客與喇嘛功力稍差,紛紛掩耳不迭。
高升泰鐵笛斜舉,面色漲紅,眼見皇甫殤沒有中招,身子已經撲閃而至,一招“誓死不降”,已然施出,卷向對方。
一時之間,紅光漫天,笛影千重,熱浪逆襲,漫空飛舞。
皇甫殤眉頭直跳,哪裡想過堂堂的大理三公,居然這般拼命。高升泰三十出頭便能躋身一流高手,資質豈可小覷,這天欲心經能夠將人的潛力發揮到極致,此時的高升泰簡直就是從幾十年後穿越而來,功力之強,儼然已是天下絕頂之列。
鐵笛由紅變紫,嘯聲也愈來愈烈,喇嘛二人的面色,已經由白轉紅。首當其衝的皇甫殤所受壓力可想而知,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血氣翻涌如潮。
但也僅此而已,他的這幅體魄畢竟不同凡響,已經橫練到了極致,對於氣血的掌控,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與此同時,高升泰的狂化狀態也到了尾聲。
要不要殺了這廝?皇甫殤一陣猶豫,這人可不是簡單的江湖人物,殺了之後恐怕牽連甚大。
就在這時,三聲歷喝從遠處傳來,三道灰袍人影急馳而至。
皇甫殤到底是膽大包天,揚手便要取了高升泰的首級,卻見那三人隔空一喝,同時氣納丹田,爆發了一聲“獅子吼”,如旱地起雷,聲震四野。
這股音嘯聚成了一條線,直撲皇甫殤而去。皇甫殤只覺兩耳一溼,兩道血跡已然流出,整個耳際都是吼聲如雷。
驚駭之餘當即連連後撤,那三人很快便將癱軟下來的高升泰接住,一番查看,更是怒不可遏,當即又同時拍出三掌,擊向皇甫殤。
皇甫殤身形急閃,不啻鬼門關裡逃生,待避開兩掌之後,後背已然中了一招,饒是他身體結實,又有乾坤勁力護身,也還是張口噴出一口淤血。
那三道灰袍全是須發皆白的老翁,功力之強猶在高升泰幾人之上,距離先天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泰兒已經廢了!”其中一人長嘆道。
“他的性子太過暴烈,太過意氣用事,枉費我等將畢生心血傾注其身……”另一人搖頭苦笑。
“可惜,良玉已毀……九厄,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最後那人說着,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中年劍客。
這叫做九厄的劍客眼睛一縮,開始一臉怨毒的看了皇甫殤一眼,添油加醋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高升泰耗盡了潛力,這種損失對於一心想要培養出一個絕代高手的點蒼派來說可想而知,打死他也不敢將事情攤到自己頭上。
“這麼說來,是你們發現了莽牯朱蛤,正要捕捉,卻被這小子強搶而去?”那老者捋着鬍鬚,淡淡道。
“對,對,這位大師可以爲弟子作證,師兄一心向爲老祖醫治好腿疾,這才抵死相拼,使出了天欲心經……”九厄的謊言信手拈來。
喇嘛暗自鄙夷,但也知道對方勢大,苦笑不語,也不辯駁。
皇甫殤聽的目瞪口呆,便見那老者已經看了過來,當即昂首不屈,冷笑連連。
“你是何人,奪了我點蒼派的莽牯朱蛤不說,還毀了我點蒼派的一代天驕?若是不說個明白,今天就將性命交代在這裡吧!”爲首一人說着,三個老人已經並肩走到距皇甫殤三丈之外的地方,互使一個眼色,成掎角之勢,立定身形。
皇甫殤愈發覺得這幾人不順眼起來,不屑已極的冷笑道:“就憑你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