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聽到老樑頭親點了自己,不再猶豫,忙地把老三老四託付給董媽和簡氏,跟着樑愈忠趕緊出了門去往村子裡,這樣的場合和事情,爹孃都去了,怎麼可能少得了錦曦?於是,便也小跑着跟在後面。
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擠到了老樑頭家前面的那條青石板路面上,長而窄的小巷子裡,可真是人頭攢動啊,衆人目光的聚焦點,無疑都投向了那邊的老樑家正門口,譚氏抑揚頓挫的哭罵聲,從那焦點的中心傳出來,一聲聲尖銳響亮,中氣十足,哭罵聲蓋出了周遭所有的議論聲,直衝雲霄。
錦曦撫額,譚氏當真不愧老當益壯四字,這嗓門和哭罵的話,可真是把老楊家的祖宗十八代,以及老楊家將來的子孫十八代,全給招呼到了。其中貫穿的主題思想就是:老楊家不地道,慫恿閨女女婿鬧分家,要天打五雷轟!
“借過,借過。”粱禮勝在前面開路,樑愈忠和孫氏兩口子皆燥紅着臉跟在後面,圍觀的村人見樑愈忠一家來了,自發的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錦曦跟在孫氏的身後擠到老樑家正門口,眼前見到的景象是,譚氏坐在青石板上,一根繩索勾在她的脖頸上,從兩肩一直拖到地上,譚氏坐在那拍着身側的地板一邊哭罵,一邊摁鼻涕,在她身後,崔喜雀,金氏,還有樑愈梅皆手足無措的站在那,一個個低垂着頭,滿臉通紅。
瞧見樑愈忠和孫氏過來,崔喜雀像見到救世的菩薩般,明顯鬆了一口氣。孫氏想上前去扶起譚氏,被錦曦從後面給暗暗拽住,孫氏詫異,但見錦曦暗暗搖頭,孫氏微怔間,樑愈忠早已奔上前去想把譚氏從地上扶起來,口裡道;“娘,有啥事咱進屋說去,這地上冰冷的,仔細凍着……”話還沒說完,樑愈忠被譚氏冷不丁一掌給推了個倒仰,幸好後面的粱禮勝一把扶住纔沒有摔倒。
“老楊家包藏禍心,唆使你二哥二嫂來分家,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老婆子我這就去他老楊家掛死拉倒!敢來瓜分我老樑家,我就要去他老楊家死,做鬼也要鬧得他家不得安寧……”譚氏一邊怒罵着,矮小瘦弱的身子板卻很有勁頭,手一撐從地上爬起來,抓着那跟繩子就要往人羣中擠,金氏和樑愈梅還有崔喜雀都追上去拉的拉,拽的拽,好言哄勸着,可譚氏還是一蹦三尺高,不依不饒。
“娘,你這是做啥啊?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嘛!大過年的,要死要活像啥樣?”樑愈忠懵了片刻,粗噶着嗓音痛聲道:“娘,你是我的親孃唉,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和老四可怎麼是好啊!”
譚氏頓了下,看了眼站在那雙手握拳一臉痛心的樑愈忠,眼底閃過一抹震驚和動容,隨即,又恢復了起初的怒氣騰騰,道:“不是娘不要你和老四,如今是老楊家要逼死你母親,兒啊,別怨娘,你只要記得是老楊家把你母親給逼死的就成!”說罷,譚氏像是下了視死如歸要找老楊家同歸於盡的決心,往人羣裡衝。
圍觀的村人們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見譚氏要往外奔,紛紛往兩邊讓,給譚氏讓出一條路來。譚氏豁了出去,崔喜雀幾人根本就難拉,孫氏跟上去一起勸着,譚氏卻是充耳不聞,怒髮衝冠,殺氣騰騰的要去老楊家,樑愈忠看到譚氏還是隻顧着要往老楊家那邊蹦躂,突然嗷的喊了一嗓子,然後兩個跨步上去,直接攔腰扛起譚氏轉身就往老樑家正門的方向疾步而去。
“混小子,你作甚?快放老孃下來!”譚氏一陣天旋地轉後,踢打着樑愈忠大聲嚎叫,樑愈忠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只加快步伐朝正門而去,孫氏和錦曦還有金氏樑愈梅她們緊隨其後,粱禮勝最後進門,隨手把大門從身後緊緊關上,隔絕了外面一切的議論指點。
……
外面圍觀等着瞧熱鬧的村人,在寒風中等了好一會子後,眼見着老樑家的大門一直緊緊閉着,沒有開啓的跡象,譚氏被樑愈忠強行扛起屋去後,裡面也再沒傳出大的鬧動,有些人便散去了,但還有一些對此事抱着高度熱情的人堅守在門外等待……
直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家家戶戶都響起了驅逐黃鼠狼的炮仗聲,也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最後一撥熱情觀衆終於再堅持不下去,也都各自散開家去了,先前一派喧鬧的老樑家門口,此刻冷冷清清,不過,此刻老樑家的後院東廂房裡,卻是擠滿了老樑家的兒子媳婦們,屋裡可以說是溫暖如春呢。
老樑頭披着外衣靠坐在牀頭,譚氏坐在牀腳,臉扭向牀裡面,身旁緊挨着樑愈梅。牀下面的左右兩側,分別擺着幾張飯堂的那種長長的高凳,左邊坐着樑愈忠孫氏和金氏還有錦曦,右邊坐着樑愈洲崔喜雀還有粱禮勝樑禮智樑禮青。
牀前冰冷的地上,倆列凳子的中間,樑愈林和楊氏並排跪着,兩口子的頭都垂的很低很低,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在他們身後,站着一臉瑟縮的樑禮柏。在樑愈林的身後,散落着一根折斷爲兩截的棍子,而樑愈林的後背,肩膀還有胳膊肘那些地方,衣裳破了好多口子,棉花絮從裡面掉出來。
錦曦眨了眨眼,先前她們趕到老樑家正門處,她還有些納悶怎不見楊氏,還以爲楊氏又跑去了楊家找庇護,後來追在扛着譚氏的樑愈忠身後來到後院,才曉得後院裡,老樑頭正在對樑愈林上演全武行。錦曦這是頭一回瞧見老樑頭如此動粗,一根擀麪杖粗的棍子,生生在樑愈林身上給打斷了,錦曦也從未見過如此的樑愈林,那麼猴兒精的一個人,這會子卻是咬緊了牙死不鬆口,即便被老樑頭打死,也堅決要分家,最後,棍子斷了,楊氏哭着撲倒一身是傷的樑愈林身上嚎啕大哭,老樑頭扔了手中的棍子,搖搖晃晃躺回了牀上,東屋的門緊緊關上。
樑愈忠他們在東屋外面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來,東屋的門纔再次打開,譚氏紅腫着臉站在門口,一臉漠然的喊了大傢伙搬高凳進去。於是,便有了眼下的這幅場景。
老樑頭坐在牀頭突然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把屋裡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也拉回了錦曦的思緒。
老樑頭目光沉沉的,在牀前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凝視在牀前地上跪着的那兩個人的身上,深深地,涼涼的,定格了瞬間,嘴脣顫抖了下,沉聲開口道:“老2,爹問你最後一回,你、你當真想仔細了,非得分出去另過不可?”
隨着老樑頭的詢問,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樑愈林的身上,樑愈林愣了下,隨即擡起頭來直視着老樑頭,錦曦下意識蹙了下眉頭,這樑愈林的猴兒臉被老樑頭給打成了豬臉了。
“爹,兒子對不住您二老,兒子要分家!”樑愈林斬釘截鐵道。
錦曦留意到老樑頭在聽到這答覆後,老眼無力的閉了下,譚氏則是早沒了反應,木木的呆坐在牀裡面,好似一切都跟她再沒任何關係了。
“即便是淨身出戶,不給你二房三口人半畝田地,半分家財,也還是要分?”老樑頭又睜開眼睛,看着樑愈林問。
樑愈林略略遲疑了下,下意識看向楊氏,楊氏還是跪在那把頭給埋到了膝蓋下面,樑愈林臉上一副糾結的樣子,錦曦微微眯眼繞有興趣的看着樑愈林,看他如何取捨。
“二哥,你可要想仔細咯,你要是真淨身出戶了,可就啥都落不到了,不是人人都有三哥三嫂他們那樣的能耐的!”樑愈洲在一旁對樑愈林憤憤然道,他曉得用利益來誘惑他最好。
就在樑愈洲以爲樑愈林會糾結的打退堂鼓的時候,樑愈林卻很意外的點點頭,豁出去了般,道:“爹,兒子想仔細了,淨身出戶就淨身出戶,我和蘭兒娘有胳膊有腿,腦子也不差,走到哪裡都少不了一口飯吃!”
“二哥,你、你咋這般執迷不悟呢?難不成你還真指望你岳父家和蘭丫頭接濟?”樑愈洲又驚又意外,從高凳上彈起,指着樑愈林大聲道,真恨不得衝上去揪住樑愈林一頓打,楊家要靠得住,那豬都會爬樹了。
“人各有志,老四,罷了,罷!”老樑頭無力的擺擺手,制止了樑愈洲,樑愈林心虛又惶恐的看了眼老樑頭,迅速把頭再次埋下去,然後,他看到跟自己跪在一排的楊氏,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壞笑,樑愈林皺起眉頭,厭惡的移開眼,真要分家讓爹孃這樣像死了一回的折騰,說到底,他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內疚,但是,隨即想到楊峰爹那從縣衙打聽回來的消息,得知樑愈駒很快就會上堂被判刑,十有八九會牽扯到老樑家和樑記,大難都快臨頭了,還不趕緊飛,守着那一絲絲內疚有個屁用?
“爹這會子找你們大傢伙過來,就是要當着大傢伙的面,宣佈個事,就是關於分家的!”老樑頭沉聲道,眼睛裡一點神采都沒有,譚氏突然按住老樑頭的腿,急道:“老頭子……”
老樑頭拍了拍譚氏的手,痛心道:“兒大不由娘,這心都不在一塊了,還綁在一塊過啥?”說完,老樑頭面向衆人,譚氏悲覺的再次扭過臉去,看着牀裡面,只聽這邊老樑頭一字一句道:“爹我的意思是,咱老樑家乾脆散夥吧,除了前年過年分出去的三房,剩下的這大房,二房和四房,也都分出去另過!”
“啊?”屋裡頓時炸開了鍋,就連早已分出去的樑愈忠和孫氏也都是滿臉訝異,跪在地上的樑愈林兩口子驚詫的擡頭看着老樑頭,金氏還有些不明就已,樑愈洲再一次從凳子上彈起來,大聲道:“爹,二哥要分那是二哥的事兒,我們四房堅決不分,喜鵲,你說是不?”
崔喜雀點點頭,道:“老四,我是你媳婦,你想做啥,我都不攔着!”
錦曦眯了眯眼,暗暗對崔喜雀的聰明勁兒讚了一個,好一句‘不攔着’,既沒有表現出她想要分家的心,又全了樑愈洲的面子,但這話無形說的又能讓老樑頭感受到她真正的內心想法,四媳婦也還是想要分家的,但是是爲了四兒子,才強忍着!
老樑頭再次擺擺手制止樑愈洲的話,道:“強扭的瓜不甜,老四,爹的心意已定,你啥都甭說了!”
樑愈駒犯了法被關押了起來,樑禮輝又入贅去了周家,樑禮智是打出一開始就跟他縣城師父家親近,在家呆的日子遠比不上那師父家,樑禮青小了不頂事,金氏又是個腦子不太好的。如今在老樑家,大房能站出來的人就是他粱禮勝了。
“爺,我爹還在縣衙的牢裡呢,這分傢什麼的……是不是得先把我爹給弄出來,或是再去周旋周旋?”粱禮勝出聲道。
“勝小子,這周旋跟分家不衝突,你爹犯的那事那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坐牢是跑不掉的,周旋也是白搭,還是往裡糟蹋錢!”楊氏道。
“老樑家的男人說話,幾時有你插嘴的份?就算分了家,老孃也是你的正經婆婆,照樣能管你,閉嘴!”譚氏對楊氏一聲怒喝,楊氏見衆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忙地縮下腦袋不吭聲。
老樑頭嘆口氣,對粱禮勝道:“這兩日爺一直在籌備着錢財什麼的,就等着你大哥禮輝那捎回消息來,只要能把你爹給弄出來,砸鍋賣鐵爺奶也不皺下眉頭!”
“是啊勝小子,爲了爲大哥周旋打點,娘把自己的那隻金鐲子都拿出來了!”樑愈梅說道,目光直直瞟向坐在那的樑愈忠和孫氏,這裡如今手頭最殷實的就數三哥三嫂了,要是他們能拿出周旋的錢來,那孃的那隻金鐲子就不必動了,雖然有可能是明器,但拿去銀匠那改了,將來還不是給她做嫁妝?
不過,很可惜,樑愈忠和孫氏手頭再殷實,也再不是從前那樣沒有判斷力的大好人了,對於樑愈駒這件事,夫婦倆可是鐵了心的不想管!
粱禮勝點點頭,退到一旁不再吭聲,爹做了那麼多錯事,還去挖人家祖墳,一而再再而三的牽連到家裡,要是換做別的人家,早撒手不管了,他還能再說什麼呢!
“爹,咱還是說說分家的事吧,既然你老要把咱家全分了,那我們二房您可就要一視同仁了!”樑愈林瞅準個機會,急巴巴的跟老樑頭再次把話題又轉移到了分家的事情上,打鐵就要趁熱嘛!
老樑頭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把想法全都寫在臉上的樑愈林,目光冷冷又威嚴的在屋裡環顧一圈,最後沉聲道出了他對這回大分家的打算,通常情況下在老樑家,但凡大事件,一旦老樑頭說出了口的,那都基本是拍了板的,這點魄力老樑頭一直都有。
一個個屏氣凝神的聽着,錦曦也是微微眯着眼,饒有興趣的想知曉老樑頭的分家大計。
“分家,無非就是把家裡住的房屋,和賴以生存的田地,給大傢伙均分了就是。”老樑頭沉吟了下,接着道:“家裡的房屋,我是這樣盤算的,前屋以天井爲割點,前面那套分給大房,裡堂屋那套分給二房。後面這整個內院,歸四房,包括竈房和飯堂,我和你母親這東廂房還有隔壁梅兒的屋子,都讓出去歸四房。不過,竈房後面的菜園子和茅廁還有雜屋,大房二房和四房共用。這是家裡屋宇的分派。”
樑愈林兩口子聽到這裡堂屋那一套四間屋子還有裡堂屋都歸他們,心下樂開了花!樑愈洲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但崔喜鵲的眼底卻閃過一抹思忖和權衡,道:“爹,你和娘還有梅兒都把屋子讓出來分,那你們自個住哪呢?”
“是啊爹,屋子什麼的都給我們三個房的人瓜分了,你和娘還有梅兒往哪去?”樑愈洲問,樑愈忠和孫氏也都表示疑惑,樑愈梅更是茫然的看着老樑頭。唯有錦曦,目光微微眯了起來,老樑頭這樣破釜沉舟的分家,把自己的屋子都給讓了出去,難不成,他想往後在幾個兒子家裡輪着住來養老?若是這樣,那豈不也要算上這早一步分出去的樑愈忠這份子?
老樑頭擺擺手,制止住衆人的議論聲,道:“這個問題,稍後再議,咱先接着說分家產的事!”
一語生效,衆人都高高豎起耳朵,繼續往下聽,“咱家的田地,良田,次田和旱地,包括柳樹林子那邊幾塊開荒的地,還有家裡糧倉裡面的糧食全拿出來給分了,你們都是爹孃的兒子,誰也不偏袒,三個房的人照着人頭數來均分,誰都不準扯皮!”
“爹,鎮上的雜貨鋪子,還有家裡應該還有些積蓄什麼的吧?還有後院圈養的那些雞鴨,還有兩頭豬,怎麼個分法?”樑愈林急問。
樑愈洲氣的直搖頭,道:“二哥呀二哥,你那心裡除了惦記着這些,還能不能再惦記點其他啥的?”
樑愈林白了樑愈洲一眼,不屑跟他解釋,譚氏一拍牀板,怒道:“連根雞毛都不放過,拿啥去給你大哥周旋打點?做夢吧你,再廢話連片瓦都甭指望!”
樑愈林立馬噤聲,老樑頭打了個哀聲,道:“你們娘說的在理,家裡手下的那點積蓄,還有後院的家禽家畜,那都是要留着賣錢給你大哥那打點的,炮仗傷了人,也得賠錢,我得把鎮上的樑記雜貨鋪子給賣了,賣了的錢你們誰要惦記,儘管拿去,到時候炮仗那塊給苦主賠錢的差事,也一併攬去!”
樑愈林徹底的閉嘴了,老樑頭沉吟了下,話題終於轉移到了他們老兩口和樑愈梅的身上,道:“至於我和你們娘,還有你們妹子的去處……”
每個人的耳朵和眼睛都匯聚在老樑頭身上,譚氏依舊撇着頭瞪着牀裡面,從錦曦的角度看不見譚氏的面部表情,但樑愈梅卻在那茫然的張望。
“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和你們娘生養了你們,你們理當給我們盡孝道,養老送終!”老樑頭道,目光從屋裡兒子媳婦們的臉上一一掃過,道:“家都分了,你們妹子也呆不了一兩年就要出嫁了,我和你母親還有妹子,接下來會輪着在你們幾家過,每家過三個月,也就是一個季度。你們還有啥想法不?”
錦曦迅速垂下眼,老樑頭果真是這樣安排的,每家呆三個月,一年十二個月,那不就是把樑愈忠也給算了進來嗎?
趁着其他人都在努力消化這事的當口,錦曦微微一笑,起身問老樑頭道:“爺,我爹是您的兒子,贍養你和奶那是天經地義,我們一家自然是歡迎爺奶,還有小姑過去住的!”
樑愈梅對錦曦咧嘴一笑,譚氏沒反應,老樑頭頗爲滿意的對錦曦這頭一個表態,點點頭。
“爺,曦兒還有一個疑問,您老不說所有的兒子一視同仁嗎,那當初我家分家是淨身出戶,白手起家,照着當時寫的那分家文書,在小姑出嫁前,每年得孝敬你和奶十五倆銀子,等到小姑將來出嫁,每年孝敬十兩。那,如今二伯他們是分了屋舍田地的分家,是不是也該照着我家那規矩來?就算十五兩拿不出來,十兩總得拿吧?要不,外面人家還道我爹是不是爺奶親生的呢!”錦曦微笑着問道。
屋裡的人都明白錦曦的意思,三房當初淨身出戶都如此,他們這些分產分家的,自然除了一年三個月的贍養,每年還得再孝敬十五兩銀子,不然,這道理說不過去!可是,一年給老樑頭十五兩?且不說大房如今沒有主心骨,四房剛成家沒錢,二房那是有錢也不可能捨得掏!
擱在老樑頭那,也是有另一番權衡,若是一碗水端平,在四個兒子那挨着住,每年每房孝敬十兩銀子,老樑頭敢打保證,二房是鐵定不掏的,四房也有困難,大房就更不用說了,除了樑禮輝入贅,其餘的三個都還沒成親!可要是不答應,那麼,外人鐵定會說老樑家使勁的壓榨苛刻三房,老樑頭自己,也是不好意思住到樑愈忠家去的。這可怎麼辦呢?老樑頭突然有種搬了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懊惱!
錦曦的話一下子讓屋子裡冷了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