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張大強,錦曦對他的印象相比較春妮兒,就要深刻許多,他和村裡其他幾個年輕人,跟樑愈洲關係不錯。
樑愈洲娶崔喜雀,鬧洞房的那晚,張大強就在其中,出的花點子最多!
回想起樑愈洲鬧洞房那晚的事情,錦曦心裡嘎登一下,突然就想起當時樑愈梅站在人羣中,大半個晚上,那目光嬌羞熾熱的,只追着其中一個男人的身。
而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春妮兒的丈夫張大強!
錦曦目光偶爾從春妮兒的臉上掃過,春妮兒安靜乖巧的坐在那,側着頭聽她們說話,臉上帶着初爲人婦的靦腆笑意。
模樣長得也很清秀,身形應該是屬於嬌小玲瓏那一型的,不多言不多語,錦曦對這樣性情的女子,還是很欣賞的。
這樣的女子,應該是很能牽動男人心的那種吧?
樑愈梅即便對張大強生出那意思來,想必有春妮兒這樣的妻子在,張大強也定然不可能被樑愈梅吸引的,一隻巴掌拍不響,如今,樑愈梅也就興不起啥妖風了不是?
“張大媽,時候不早了,我該家去了,回頭等張大伯家來,勞煩你再待我轉達聲謝意。”錦曦站起身微笑着道。
張大媽口裡說着客氣話,身後,春妮兒也跟着站起身,拉了拉衣裳下襬,柔聲道:“姑,我這出來也小半日了。也該家去了,回頭強子家來見不着我,又當着急。”
“咋,你這都六個多月的身子,強子他不在家陪着你,還往外跑?”張家的訝異問春妮兒,言語中下意識帶着一絲暗惱。
“姑,你別急,強子他對我好着呢。”春妮兒拉住張家的手,柔聲道。似乎覺着當着別人的面誇自家男人,很不好意思,春妮兒的臉紅了。又糾正道:“這不前段時日害喜鬧口麼,淨想着些這會子沒有的東西來吃。強子聽我提過山楂,偏生山楂又是那秋天裡纔有的,強子說,今日要進山去。看看能不能尋些山裡的野果子回來,讓我嚼嚼那酸甜滋味,也算是壓一壓鬧口!”
錦曦站在草棚門口,正跟那張望路那邊的田地裡,油菜的長勢很好,有些上面已經開出了一些淡黃色的花蕊。空氣中,已經有淡淡的油菜花的香氣,在流動。掐算着日子。再過十天半月的,這些油菜花便要完全盛開,到那時,入眼定會是一片璀璨的金黃色。
“哎呦,強子那小子。還真是個能疼媳婦的,你隨口那麼一提。他還當真就鑽山裡去給你尋野味去了,嘖嘖,你姑父就不如他!”張家的很開心的大聲道,她的聲音驚動了草棚口正望着油菜地出神的錦曦。
什麼?張大強今日進山去了?
錦曦只捕捉到這一條信息,但僅僅就這一條信息,足以讓她震驚,因爲,她袖子底下還藏着在柳樹林子裡,拾回來的那塊布帛,繡着杜鵑花的,屬於樑愈梅的布帛!
錦曦跟張家的招呼了一聲,擡腳急匆匆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身後,張家的切了巴掌大一塊肉,在那跟春妮兒推來讓去,非要春妮兒帶回去炒菜……
錦曦從草棚出來往村子這邊回走,一路上心裡都在猶豫着要不要去老樑家那邊瞧下,看看樑愈梅有沒有在!
還沒等到她拿定主意,前面池塘邊,一人口裡喚着‘曦兒!’正迎面跑了過來,錦曦熟悉那聲音,擡頭瞧去,果真見着孫氏沿着池塘邊朝西口這邊小跑而來。
“娘,我不說了一會兒就家去嘛,你咋找出來了呢?”錦曦跑步過去迎住孫氏,瞧見孫氏滿臉焦憂的樣子,驚詫問道。
“曦兒,方纔你爺來過,說你小姑好端端的就不見了,過來瞧瞧在不在咱家!”
“你小姑這幾日都沒過來咱家呢,你爺急壞了,讓蔡管家帶着家裡的幾個長工,都幫忙分頭去尋你小姑去了!你二伯,還有勝小子他們全都出去尋了……”孫氏接到錦曦,雙手緊握住錦曦的手,迭聲急道。
老樑頭帶着蔡管家和幾個長工前腳出門,後腳孫氏就跟着出門了。
她想到錦曦出門也有一會子了,咋還不見回來?
要是擱在平常,孫氏也不會往壞處去多想,但是老樑頭剛說了樑愈梅的事,說是早飯後她說頭暈要回屋躺會,譚氏就去了前面看金氏。
晌午飯時譚氏過去喊樑愈梅起牀,前屋後院包括茅房都不見人影,牀上被褥都沒動,屋裡箱籠櫃子都沒動,單單人不見了,譚氏覺着怪異的很。
譚氏便讓樑愈林去地裡催促老樑頭他們趕緊回家,大傢伙又把前屋後院給翻了個遍,還是不見樑愈梅,譚氏急瘋了,說是有妖怪把樑愈梅給擄去了,要不咋半點痕跡都沒呢!
孫氏當即就擔驚害怕,顧不得旁的,擡腳就出來尋錦曦了,怕錦曦也被妖怪給擄去了……
錦曦的手被孫氏緊緊抓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心裡暖呼呼的,有娘就是好,哪怕一百歲,哪怕你在別人眼中在如何的能幹,強勢,在孃的眼底,你永遠是那個需要呵護的孩子!
錦曦本來還想去老樑家那邊看看樑愈梅的無故失蹤情況,但見孫氏還沒從擔驚中回過神來,錦曦打消了念頭,任由孫氏牽着,一徑回了家。
這一回到家,孫氏一面讓蔡慶陽進村去老樑家那打聽樑愈梅的消息,另一面將錦柔以及文芸和文安攏到內院,讓她們就在內院的石桌邊玩耍,不准她們去外院那,並讓桃枝和簡氏在一旁看着。
自己更是守在老三和老四的搖籃前,不離半步。簡氏她們也都是一臉的緊張,看來樑愈梅在屋內無故失蹤一事,給她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錦曦看着她們一個個緊張兮兮的樣子,不免有些無奈,青天白日的,哪來的妖怪擄人?
錦曦來到東廂房,把藏在袖子底下的那塊布帛拿出來,並將上晝在柳樹林子那拾到這塊布帛的經過,跟孫老太和孫氏說了,孫老太和孫氏都驚駭不已。
“我讓桃枝表姨認過了,這塊布帛正是小姑的,錯不了!”錦曦道。
“這麼說來,你小姑該不會是被妖怪,或是壞人,給擄到柳樹林子那塊去了吧?”孫氏驚道,霍地站起來:“不成,這會子你爺他們正發了瘋的找你小姑呢,我得過去說一聲!”
錦曦拽住孫氏,急道:“娘,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孫氏疑惑的坐下,看着錦曦,錦曦蹙了下眉,道:“這塊布帛,雖是我今日上晝撿的,可也不能證明小姑今日上晝去了柳樹林子那,指不定是前幾日去過落下的呢?你如此跑過去一說,爺到時候帶着人上山去找,若是小姑沒去山上,回頭耽誤了尋找,爺奶那邊鐵定將這罪過怪到你身上,說你故意引錯道,不想他們好!”
孫氏一想,確實也是這個理兒啊,老樑頭和譚氏這樣推怪,也不少!
“再說了,若是這塊布帛是小姑今日落下的,證明小姑今日確實是去了柳樹林子那塊。可是,娘你仔細一想,咱這太平盛世,青天白日的,哪裡真有妖怪?奶那是急瘋了胡亂說的,娘你沒見過妖怪吧?”錦曦問道。
孫氏訝然了,是啊,人人都說山裡有鬼怪,可真正又有誰親眼見過呢?都是你傳我,我傳你。
“何止是你娘,你嘎婆我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也不曉得妖怪長啥樣!”孫老太搖頭笑道。
“至於進屋擄人的壞人,那就更不可能了。”錦曦繼續分析,“咱這村子住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村人,青天白日的,誰敢跑人家去做那事?何況,就我小姑那身形,那重量,像我爹那樣力氣大的漢子,都得費一把力氣才能扛的動她!真要是壞人進屋擄人,那屋裡怎麼着也得留下點痕跡,倒把椅子啥的,小姑又不是啞巴,總會有點聲響!”
孫氏先前是被老樑頭他們描述的那場景,又加以自己的腦補,這才被驚嚇的不能正確思維。如今聽錦曦這般左右推理,自己又冷靜下來細細一想,果真覺着樑愈梅憑白失蹤這事,有點蹊蹺。
“這麼說來,你小姑她……”孫氏目光張了張嘴,始終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猜測。
孫老太似乎也跟孫氏想到一處去了,坐在那無聲嘆了口氣,輕搖着頭。
“沒錯,我小姑是以頭暈補覺爲由,實則是自個從後院那偷溜了出去,去的地方,很有可能便是柳樹林子!”錦曦把猜測說出口。
“可是,柳樹林子是咱們村的禁忌之地呢,白日裡村民去攏松毛,都儘量不往那塊去。即便進林子,那也得邀了伴兒一道壯膽。小姑一個人進去,難道不害怕麼?”錦曦扶着桌角坐下,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