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進入了臘月。吃過臘八粥後,錦曦動身去了縣城,阿旺斷了一條手臂,不能再趕車,車伕便換成了阿貴,阿財自然是如影隨形。
縣城小北門的千里香鋪子裡,孫玉霞和孫大虎迎出門來打算幫錦曦卸下新貨,卻瞧見錦曦靈敏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又轉身從車廂裡面取出一隻篾竹籃子,挎在胳膊肘上。
“曦兒,你老早就放出消息,年內要送一批新貨過來售賣,弄得我們前幾日就忙着把後院的庫房給騰空出一半。你年內要添置的新貨,該不會就是你手裡挎着的籃子吧?”孫玉霞驚訝問道。
錦曦抿嘴一笑,用力點點頭,可不就是麼!孫玉霞新奇的衝上前,一把就挑開錦曦挎着的籃子上面蓋着的東西,當她看清楚籃子裡面,竟然是七八隻褪光了毛,又剖腹了的公雞母雞時,狠狠詫異了一把。
“這就是你說的新貨?算不得吧?”孫玉霞收回手,一臉失望。
“小姨,咱進屋去,我先說給你聽,接着再搗鼓給你看,保準你覺着新鮮!”錦曦嘻嘻一笑,把籃子交到孫玉霞手裡,挽着她的手大步進了鋪子。
一碗茶的功夫過後,孫玉霞挽着錦曦的手臂再次從鋪子裡走了出來,較之先前那一臉失望,這會子臉上卻是堆不住的〖興〗奮和雀躍。兩人說說笑笑着徑直進了小北門市集,雖是下晝,但是市集裡還是能買到菜。
不過,孫玉霞和錦曦這趟過來,可不是買日常售賣的蔬菜料子,而是採購了十斤土豆。挑選的都是哪些個頭大,周身表皮沒有明顯腐爛和裂痕甚至冒青芽的健康土豆。
買好了土豆,又去市集裡的米糧鋪子裡,稱了些小麥粉,兩人腳步不歇的就往鋪子裡趕。回到鋪子裡,孫大虎接過二人採辦回來的那些東西,照着錦曦的囑咐,趕緊拎去了後院着手準備。
這邊,錦曦環視了鋪子裡一圈,不禁詫異詢問孫玉霞道:“小姨,我舅呢?先前進來也沒瞧見他,這會子還沒見,往常可不是這樣啊!”
往常,錦曦回回過來小北門的千里香,孫玉寶都在。要麼在門口的燒烤架子前幫孫大虎打下手,要麼就在鋪子裡面跑堂,或者充當賬房先生,今天這情況有點意外。
孫玉霞恍然,一拍大腿,道:“瞧我這記性,光顧着跟你琢磨那新玩意兒的做法,倒把這樣的大事給忘了說了!”
錦曦目光閃過一絲亮光,直覺告訴她,孫玉寶當真是有特殊情況的,但是看到孫玉霞這副喜悅的樣子,錦曦猜測必定是好事。
〖體〗內的八卦因子竄動起來,莫不是跟那個拿鞭子攔人的姑娘有關?
“啥事啊,趕緊的告兒我!”錦曦急切道。
“你舅舅去學堂啦,從今往後,要做學生跟着學堂的先生做學問呢!”孫玉霞眼角眉梢溢着喜悅,脆聲道。
“啥?”錦曦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即心裡涌上一陣狂喜和不敢置信。
“啥時候的事兒啊?哪家學堂?”她追問。
“都小半個月的事了,說是叫啥九州學堂。”孫玉霞道:“進學那會子我就說趕緊給你們捎信去報喜,玉寶攔住了沒讓。”
九州學堂?錦曦眯了眯眼,好熟悉的名字,哦,她記起來了。那不正是王老大夫家huā了大把銀子,到處尋人託關係,就想把孫子送進去的那個書院嗎?從王老大夫那裡聽及,九州學堂乃是現今望海這一帶,最具口碑的學堂。
雖然創建的年數不及縣城的其他兩所學堂,但是,貴在裡面授課任教的先生裡,其中有一位李姓的,曾經是本朝皇帝欽點的榜眼。後因爲宦海浮沉終鬱郁不得志,便辭官隱退,後來機緣巧合來了這望海縣城的九州學堂授業任教。
李先生官場不得意,但人的才華那自然是橫溢。不止望海這一帶的學子,就是鄰縣城的其他學子們,得聞這消息,都紛紛來到九州學堂,這些學子中,有的是寒門小戶出身,有的則是官宦商賈之子嗣。
這些人無不都是衝着一個共同的目的而來,那就是期望能被九州學堂遴選通過,獲得進學得李先生授業解惑的機會。
當初,郭海願意去給王老大夫家的孫子做陪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着看能不能尋個機會,給弄個進學堂的名額,到最後,還是主意落空,不得不在城隍廟一條街靠給人寫信繪畫賺取溫飽。
“咱們家,一無家勢支撐,二無權貴依傍,三無海量的銀錢探路。舅舅他,是如何能得到九州學堂的進學名額?”錦曦隨即想到這個很現實的問題,問道。
孫玉霞笑容遲疑了下來,搖頭道:“這個,他跟我說過,我也聽不太懂,就沒往深裡去想,橫豎咱家玉寶打小就喜歡讀書,可惜家裡條件不好給耽擱了。等過了年就十八的人了,好不容易給撿到一個上學的機會,咱砸鍋賣鐵也得支持呀!”
錦曦點點頭,從錦曦穿越後頭一回去孫家溝,就發現那個少年舅舅,總愛撿山裡的紅石頭,在地上寫寫畫畫。爲擺脫清貧,一家人毅然離開生長的山溝來到外面的長橋鎮,在商海里浮浮沉沉,披星戴月,就是爲了能掙個溫飽。
如今,孫樑兩家的鋪子開到了縣城,以前上過幾年學的孫玉寶,是鋪子裡的頂樑柱兼賬房,大家早已告別了起初出來拼一把就圖個溫飽的初衷。
但是,即便是如此,孫玉寶的內心還是沒有丟掉他的夢想。白日裡在鋪子裡忙得腳不沾地,等到夜深人靜時,他的屋子裡,燭火將他埋頭苦讀的身影投射在西窗上。
這樣的一幕幕,錦曦不陌生,孫玉霞更不陌生。
錦曦點頭,認真道:“沒錯,咱們即便砸鍋賣鐵,也要支持舅舅讀書做學問!”
這個時代,士農工商,等級分位鮮明。商人即便再有錢,在人前人模人樣,可終究是沒有根底的大樹。樹大更招風,唯有家族裡面出現從官致仕的,即便只是小小的七品縣令,也足以相互扶持。
冬日裡天黑下來的早,孫玉寶抱着書卷走出九州學堂的大門時,天邊的亮色正一點點被黑夜吞噬。
孫玉寶一路埋頭匆匆行走,腦子裡還在止不住的思索先前先生布下的課題,只隨着腳下信步而行。從九州學堂回小北門的路,這半個月來他走得純熟,閉着眼睛也能抄捷徑而回。
正因爲如此純熟且信賴,便越是卸下防禦之心,冷不丁就跟前方一巷子口拐出來的青衣人,給撞了個滿懷!
孫玉寶倒是沒如何,只是額頭的地方有點發痛,而對方,卻被撞得退了兩步,跌坐在地。
“這位兄臺,實在抱歉……”孫玉寶驚了一下,收住心神,正要彎身去攙扶。
“噯喲!”夜色下,那人做青衣小廝裝扮,一眼掃去雖看不清被撞之人的具體形容,但從聲音來判斷,儼然是個女子。
聽到那噯喲一聲,孫玉寶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只是略掃了一眼面前跌坐在地,做一身青衣小廝裝扮的人,孫玉寶的眉頭便下意識的皺起來。
“喂,孫呆子,你撞了我,還敢不扶?”坐在地上的少女,雙手倒撐着地面,柳眉倒豎,一雙單眼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瞪着孫玉寶。雖然是瞪着,但是嬌俏明豔的臉上,與其說是發怒,倒不如說是在嗔怒,撒嬌。
孫玉寶乾脆收回手,站直了身子,往後站開兩步,一手垂在身側,手裡還握着書卷,另一手則背在身後。身姿挺拔,眉眼俊秀,身上溢出淡淡的書卷氣。
此處正處學堂門口百來米的一條側街,連通着兩側四通八達如蛛網般的衚衕巷子。雖然夜幕降臨,又是側街,但路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路過。
“男女授受不親,請恕我不能相扶。何況,是你跑出來往我身上撞來,而非我故意冒犯你。你自己起身便是!”孫玉寶微微顎首,正色道。
“喂,哪有你這樣的?你一個讀書人,這樣的蠻不講理?撞了人也不懂得攙扶,你的學問難不成都做到狗肚子裡去了?”青衣少女坐在地上,兩手拍打着身側的地面,粉脣倔強的撅起來,擡眼惡狠狠瞪着孫玉寶,大大的眼睛裡,卻是波光盈盈。
“我纔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就要你扶,偏要你扶,你不扶,我就賴在地上不起來,讓這來來往往的人都瞧見,九州學堂的學子欺負人!”她嚷嚷起來,雙手拍打着身側的地面,穿着小鹿皮靴子的雙腳一陣亂踢。
孫玉寶眉眼一沉,跨步上前彎身用手捂住了那個青衣少女的嘴,眉眼間染上厲色,低喝:“安昭仙,休得胡鬧!”
“那你扶還是不扶?”掌沿上面,安昭仙柳眉挑起,大眼睛裡閃動着狡黠的光。
孫玉寶不過是稍稍遲疑的一瞬,手掌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卻是那個少女一口咬在他的手掌上。孫玉寶悶哼一聲,甩開手跳到一邊,掃了眼手掌邊沿還沾着那少女口水的兩排深深牙印,極是不悅道:“你是屬狗的嗎?女子以溫順躬謙爲美,沒見過如你這般兇殘蠻橫的女子!實在胡鬧,你愛起不起,我恕不奉陪!”
孫玉寶說完,一甩袖子,擡腳就要越過那少女離去。不見地上的少女如何動作,孫玉寶擡起的腿就被她雙手抱住。
“男女授受不親,安昭仙,你快些鬆開!”孫玉寶又氣又窘迫,彎腰去撥安昭仙的手,安昭仙卻反手抓住孫玉寶的手不放,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腳底的小鹿皮靴子蹬着,口裡竟然當真喊叫出來:“走過路過,切莫錯過啊,瞧一瞧,看一看,九州學子當街耍橫,撞人不扶咯,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孫玉寶頓時頭如斗大,眨眼功夫,安昭仙的喊聲便將路邊寥寥少數的行人,給吸引了過來。
孫玉寶在人羣中看到了幾位跟他同樣屬於九州學子着裝打扮的年輕人,他擡袖側過臉去,尷尬窘迫,恨不得找條地縫給鑽了,下意識就要一腳踹翻安昭仙,然後蒙臉跑開。安昭仙好像能預知孫玉寶的想法似的,雙手並用,將他的腿抱得更緊了。
“扶,還是不扶?”安昭仙用自己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再問了一遍。
孫玉寶咬牙,想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會被這女子下三濫的無賴手段所脅迫?這回若是扶了,指不定她嚐到了此招的樂趣,下回變本加厲,沒完沒了,孫玉寶着實厭煩安昭仙的此舉!
“士可殺不可辱,不扶,堅決不扶!”孫玉寶僵直着身子,冷聲道。
他低頭怒不可遏的瞪向安昭仙,安昭仙奸計得逞的擡眼回瞪孫玉寶,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在原地。
街道對面駐足觀望的人,開始了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傍晚的夜風,將他們的議論源源不斷傳到這邊僵持對恃的二人耳中。
“好俊俏的小書童,難不成是那位學子的伴讀?怎麼在這巷子口打鬧了呢?”
孫玉寶和安昭仙四目瞪視,目光在空中進行着旁人瞧不見的過招。
“瞧那兩人的眼神,可不像是一般的少爺和書童呢,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指不定這二人關係不簡單呢……”
孫玉寶眼皮猛地跳了下,扭頭怒不可遏的瞪了眼說這話的路人。不會看人就別瞎嚷嚷,這叫含情脈脈?
“瞧那學子的打扮,家境應該也算殷實。我倒聽說那些有錢人家的少爺主子們,都有好南風,褻男童的癖好……”
孫玉寶這回不止是眼皮猛跳,臉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了,安昭仙得意的挑了挑眉,還沒哼哼出聲,邊上的議論聲再來。
“那青衣小廝長得太過陰美,聲音也不算剛硬,指不定還真是個供少爺主子們玩押的小孌童呢!唉,可惜了,鐵定是被玩膩了就給一腳瞪了,小書童不甘心,正跟這鬧呢……”
這回,換做安昭仙抽搐了。她鬆開孫玉寶的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挽住孫玉寶的胳膊,朝那邊議論的人擡手一揮,道:“不會說話就別瞎嚷嚷,我跟我家少爺鬧着玩呢,散開散開,瞧啥瞧!”
“誒,你說,自古天地萬物,陰陽交合,這男子跟男子間,是怎麼個弄法呢?”圍觀的人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站在那裡琢磨起這個很重要的事情來。
“你真是井底之蛙,從後面弄啊,赤杵捅金菊,你們沒聽過?”
孫玉寶已經如同被雷給劈中了,僵硬的站在那裡,腦子裡嗡嗡的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去剝開安昭仙挽在他臂彎裡的那隻白嫩光滑的手。
安昭仙聽到這些人還在慢騰騰往一邊散,一邊還是朝這邊指指點點的議論着什麼赤杵,金菊的字眼,安昭仙一張俏臉燥得通紅。一把取下插在後腰的那跟鞭子,揚起鞭子就朝那幾個人揮去,一陣鞭風抽的清脆利落,直把那幾個思想齷齪的路人給抽的抱頭鼠竄找不着東西南北,這才轉身一把拽住如同石化的孫玉寶,拔腳就衝進了一側的一條巷子裡……
孫玉寶氣喘吁吁踏進小北門這邊的千里香鋪子門時,剛好瞧見孫大虎,阿財,阿貴,還有孫玉霞幾個,圍坐在臨門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個笑吟吟的,伸長着脖頸朝着後院的通門處張望,臉上眼底全都寫滿了期待。
“二姐,二姐夫,是不是曦丫頭上縣城來了?”孫玉寶看到阿財和阿貴在,鋪子裡又不見錦曦,不由驚訝問道,下意識將那隻被安昭仙咬過,還殘留着牙印的手往袖子裡縮進幾分。
他的話音未落,通後院的門拉開,錦曦笑吟吟走來,雙手端着一隻木托盤。一眼掃去,但見那木托盤上堆放着一堆金燦燦的焦黃之物。隨着她的走近,一股極其特殊的香味,在鋪子裡迅速席捲而來。
孫玉寶嗅到空氣中瀰漫着的那種香味,頓時五臟廟都跟着鬧動起來。
“舅舅,快過來落座,嚐嚐我新近搗鼓出來的吃食!”錦曦一邊朝踏進門就沒有移動步子的孫玉寶笑着招呼,一邊已經將木托盤置擱在桌子的正中間。頓時,早被這香味給撩撥得食指大動的孫玉霞等人,都紛紛把頭湊近這托盤上之物,然後各人都迫不及待的取了自己心儀之物來品嚐,少時,鋪子裡便響起他們的驚歎聲,詢問聲,且喋喋不止。
“姨夫你手裡拿着的,是炸雞塊。”
“雞塊就該這樣吃,連皮都不浪費!”孫大虎樂道,一口下去,手裡的雞塊就少了半邊。
“阿財和阿貴選擇的,是香辣雞翅。”錦曦又道。
阿貴晃了晃手裡的香辣雞翅,阿財沒有出聲,把那香辣雞翅放在鼻息下面嗅了幾嗅,鮮少有表情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意,目光一直追着錦曦。
“小姨最實在,一出手就拿了一塊炸雞腿。”錦曦走到孫玉霞身後,雙手按在孫玉霞的肩上,笑嘻嘻道。
“那是,試問雞身上哪處最實在?自然是腿咯!”說完,張口就朝手裡的大雞腿咬下去,頓時出現一道半月形的豁口。
“真好吃,外酥裡嫩,調料全都入味了!更要命的是,擱在油鍋裡猛炸的腿子,竟然油而不膩,瞧瞧,連這外面的一圈麪粉殼子我都吃下去了!”她一邊嚼一邊止不住的讚道。
錦曦滿意的點點頭,擡眼發現孫玉寶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盯着孫玉霞手裡,那隻雞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不一會兒,先前碩大的雞腿就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骨頭。而孫玉霞卻還沒有盡興,又伸手從孫大虎手裡掰下來一半的雞塊。
一條條如白玉般細嫩的雞肉絲,從掰開的雞塊裂縫中露出來,還冒着熱騰騰的香氣,看着就誘人。
孫玉寶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自己的肚腹也在這時咕嘰咕嘰着叫了起來。
“喏,舅舅,嚐嚐這些。”錦曦拿起托盤上一隻碗,遞到孫玉寶面前,孫玉寶驚奇的看着碗裡的東西,挑眉問道:“看着有些像苞米huā,可這香味卻又不是!”
“這是雞米huā,外面那層面粉,裡面是小指頭大的雞肉丁。”
孫玉寶用秀氣而修長的手指捻了一顆放入口中,外面香脆可口,裡面的雞肉香酥滑嫩,還帶着一點點微辣。那種微辣,辣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奪了雞肉本身的濃濃肉味,還能起到潤色開胃的效用。一顆雞米huā下去,舌尖的每一顆味蕾,都在回味無窮,五臟廟裡更是鬧騰着,想要更多更多……
錦曦看着這屋裡一衆穿着古裝的古人,在這樣古色古香的鋪子裡,就着鋪子裡燈籠裡的火光,圍着古樸的桌子,大快朵頤的吃着現代的肯德基,錦曦突然覺得很滑稽有趣。
“曦兒,把你所謂的土豆條給呈上來,咱們大傢伙一道給你品鑑品鑑!”孫玉霞吃得意猶未盡,坐在那招呼錦曦道。
“誒,這就來咯!”錦曦脆聲應道,轉身踩着小碎步去了後院,薯條剛剛從油鍋裡撈上來,正擱在一旁晾去多餘的油份呢。
錦曦早就對縣城小北門市集的蔬菜品種瞭然於心,這個時代,應該是還沒有西紅柿流入的。錦曦沒法子做番茄醬,不然,沾着吃味道更好。
等把土豆條給衆人呈現出來,自然又引起了一片譁然。
孫玉寶食量不大,還不及速孫玉霞,加之先前吃了好幾把雞米huā,這會子再吃不下薯條,只淺嘗輒止了幾根,便收了手,道:“味道是不錯,可惜就是稍稍偏淡了一分,也稍顯單調些。我想,這種薯條的吃法,很是適合當零嘴賣給過往的小孩子,若是再配以其他的佐料,如甜醬辣醬什麼的,興許會更受顧客的喜愛。”
錦曦目光一亮,經孫玉寶這般一提醒,她突然想到了該用什麼去取代肯德基裡面,傳統的跟土豆條相配的番茄醬了!
夜裡臨睡前,錦曦跟孫玉霞那交待了一聲,披着外衣來到了孫玉寶的屋子裡。
一輪新月高懸樹梢,天空如同展開的一段黑藍色的綢緞,上面配以點點寒星。屋檐下面的幾間屋子門口的廊下,都懸掛着能照亮的燈籠。今夜風不大,捲起院裡的樹葉在空中打着璇兒的落地,屋子裡,燭火將一抹挺直端正,且正埋頭苦讀的身影,投影在這邊的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