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房裡,孫氏正繫着圍裙在鍋臺後面剁土豆塊,外面的小鍋裡煮着五花臘肉,咕噥咕噥的冒着香味。
“娘,裡面的大鍋有沒有作用?”錦曦一口氣跑進竈房,大聲問道。
孫氏驚訝扭頭,瞧見錦曦扶着門框,氣喘吁吁。琴丫也很快跑了進來,臉上和鼻頭紅通通的。
“切完土豆就淘米下鍋煮飯,咋了?”孫氏問道。
好,裡面大鍋還沒有作用!
“娘,先別急着燒飯,趕緊把裡面大鍋燒熱水!”錦曦道,走過去直接坐到竈口,開始抓松毛往裡面的大鍋裡引火。
“幹啥呀?瓦罐裡的熱水都滿滿當當的呢,哪裡還用這大鍋燒水?”孫氏驚詫。
“文大哥八成是身子不好了,我在村口遇着了催趕來的文卿大夫!”錦曦垂頭往裡面的大竈裡塞松毛,悶聲道。
孫氏僵住了,閨女曉得文鼎來了?還是他們見着了?文鼎受傷了?文卿大夫趕過來,這燒水難道是要……
“今早見他們出門去尋阿財,文兄弟還好好的,能說能走,難不成是舊疾復發了?”
孫老太從竈房門口探進半截身子,驚訝問道,瞧見孫氏在那僵住了,又連聲催了孫氏幾聲。
孫氏腦子裡嗡的一聲,手裡的菜刀掉在菜板上,發出乓的一聲響。
孫老太搖頭嘆氣,又退回去看管老三老四了。琴丫看看孫氏又看看錦曦,覺着自己在竈房裡也沒啥好幫忙的,就要退出來,被錦曦喊住。
“琴丫,勞煩你去我玉寶舅舅屋裡,把他那牀上的被褥鋪好,一會子人來了要用!”錦曦道。
琴丫誒了一聲,轉身就去了。
這邊,錦曦抓着一把松毛,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孫老太先前的話,讓她手指微微激動起來。這麼說,文鼎他的腿傷好了?能下地行走了?這趟進山來,是爲了幫忙尋找阿財?那個提供黑渡鴉莊詳細路線圖的人,不是餘獵戶,而是文鼎咯?
可是,文卿這會子急吼吼趕來醫治,難道是文鼎的腿傷又復發了?
錦曦心煩氣躁的把火架起來,瞧見孫氏站在那裡還是一副茫然沒回過神的樣子,她皺了下眉,趕緊起身去水缸邊,往大鍋裡舀水。
不管是如何,文卿大夫給人醫治,源源不斷的熱水是必須的,殺菌消毒什麼的……
舀到第三瓢的時候,孫氏終於回過神來,一把從錦曦手裡奪過葫蘆瓢,“你去看着竈裡的火,娘來!”
錦曦沒堅持,趕緊坐回竈門口,加大火勢。松毛乾燥鬆軟,塞進竈裡就發出一連串的吱啦聲,其間夾雜着的一些鬆塔在火裡炸開,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娘,文大哥幾時進的山?”錦曦悶悶的聲音從竈門口傳來。
孫氏剛剛將鍋蓋蓋好,‘嗯?’了一聲,沒聽太清楚。
“連嘎婆都曉得文大哥進了山,你們就單單瞞住我,這是爲啥?”錦曦又問,垂着頭,緊盯着竈膛裡竄動不休的火苗。
有句話叫不成功便成仁,難不成,在孫氏他們的概念裡,自己和文鼎說親不成,這往後都要形同陌路儘量避開彼此嗎?
又或者,把他進山的消息瞞着她,是他的主意?
“娘沒打算瞞你,昨兒文兄弟他們到的時候你歇下了,是文兄弟攔着沒讓我去喊你,他不想耽誤你歇息……”孫氏解釋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閨女臉上的神情。
她微微垂着頭,額前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眉眼。
“那今日呢?從我早上起牀到吃過早飯出門去村口等,娘你和嘎婆都對我半字未提。若不是我在村口遇見了文卿大夫和阿貴,我現在還是矇在鼓裡。”錦曦悶聲道,眼也不擡。
“那啥,娘早上原本是打算跟你說的,這不,娘如今摸清了你對人文兄弟的態度,娘就嘢下去了,說了也是給你增添困擾,還不如不說。”孫氏哭喪着臉道。
錦曦扯了扯嘴角,手裡把玩着燒火棍,孫氏的心思錦曦很明白。
換句話來說,橫豎自家閨女是鐵了心的不打算跟文鼎好,除非文鼎能達成她的標準一夫一妻。不然,哪怕他背後做再多的好事,獻再多的殷勤,也是徒勞。
“娘,一碼歸一碼,做不成夫妻,是我們原則和理念不同。但是,”
錦曦吁了一口氣,將擋在額前的劉海掠到耳朵後面,露出一雙想明白後,明亮澄澈的眼睛看向孫氏。
“但是,這跟咱們之間的交情是不衝突的。人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家和文大哥之間,何止是這些?他於我們家的幫助,那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哪!”錦曦言之鑿鑿道。
“我願意把他當哥哥,當最親的人來相待。他的情況,你們怎麼能瞞住我一人呢?讓我的心裡,作何感受?”
孫氏直直看着錦曦,閨女的臉上情真意切,閨女的一番話,也讓孫氏自打除夕夜後就一直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曦兒,難得你能看得這樣開,撇得清,倒是娘眼見狹窄了。”她吁了口氣,動容道,正要再說點什麼,外面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鬧動。
伴隨着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院子門口嘩啦啦涌進來一羣人。
孫老太的驚呼聲傳了進來,“我的天,這是怎麼了?”
“快快快,把人馱到我屋裡去!被褥都是現成的!”孫玉寶的喊聲。
“當心門檻!”孫二虎大叫。
“阿貴快些把我醫藥箱帶進來!”文卿喊道,“阿福你快些去路上接應陳大人一段!”
叫聲喊聲驚呼聲腳步聲以及拔腿遠去的跑步聲,伴隨着那羣人的進入院子,而源源不斷的傳進這邊的竈房。
孫氏站在鍋臺邊,聽到外面的動靜,身子猛地顫了下,隨即就白着臉衝出了竈房。大鍋裡面的水已經開了,白色的水汽升騰,錦曦擱下燒火棍跟在孫氏後面,也出了竈房。
只看到樑愈忠馱着一個穿黑色錦袍的背影,擡腳進了堂屋,玄色衣裳的文卿在一旁扶着那黑色錦袍人的肩,急匆匆跟了進去。
後面,孫二虎孫玉寶孫大根還有這一路上,遇到的孫家溝的其他一些男人們,都跟在後面涌進了堂屋。
孫氏白着臉也要跟過去,被錦曦拽住。
“娘,這會子莫去,咱不是大夫,讓文卿大夫先給文大哥診治。”
錦曦目光盯着前面的堂屋,裡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我去把大鍋裡的水再衝一開!”錦曦道,扭頭進了竈房。
孫氏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堂屋裡傳來文卿暴躁的催趕聲。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這麼多人堵在這裡,空氣混濁的,這不是急着要他的命嗎,阿貴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眨眼功夫,人羣全部被趕了出來,孫玉寶的屋裡就留下文卿和阿貴,文卿親自攆人出來,還沒好氣的將堂屋的大門給摔上了。
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孫二虎當即就瞪起了眼,從接到文鼎回孫家溝的這一路上,樑愈忠孫二虎他們,基本上是一路被文卿指着鼻子給訓斥回來的。
想到文鼎是因爲過來幫他們找阿財纔出現這樣的危急情況,孫二虎他們都忍下了文卿的訓。
“還沒完沒了了是不?你再摔個門試試?”孫二虎當即就梗起脖子朝堂屋門口走去。
“他要是出了什麼好歹,我文卿跟你沒完,今個小爺就把話撂在這!”門裡面的文卿勢不相讓。說完,用力一摔,堂屋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算了算了,二虎,文卿大夫也是焦急文鼎,才這樣說話衝了些……”孫玉寶連忙過來打圓場。
“不就一扇門嘛,摘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文鼎兄弟能轉危爲安!”
孫二虎氣的額頭的青筋都出來了,對着堂屋裡面大聲道:“好像這天下就他焦急,咱們都是木頭人,沒情沒意的白眼狼?”
吼完一嗓子還覺得氣惱,指向那邊抱頭蹲在屋檐下,黑沉着臉,恨不得要把頭往地上去碰的樑愈忠,大聲道:“哪個不心疼?哪個的心疼比他少?什麼人哪這是!”
“文鼎兄弟要不是昏厥了,鐵定也不喜他這樣拿根雞毛當令箭!”孫二虎氣悶的要死。
大家一個個站在院子裡議論紛紛,村裡來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瞧熱鬧和新奇,樑愈忠和孫二虎孫玉寶他們則是一個個烏雲罩頂,蹲在一旁沒有心思去理睬這些村人。
那些村人就都圍住同去的孫大根打聽……
堂屋的門突然再次打開,阿貴從裡面衝出來,朝孫二虎他們喊了聲:“文卿大夫有吩咐,讓竈房趕緊準備熱水,越多越好,燒好了趕緊送進來!”
吩咐完,阿貴又縮了回去。孫玉寶趕緊衝進竈房……
那邊,院子門外再次停下一輛馬車,一個十三四歲做藥徒打扮的半大小子從馬車上跳下來,懷裡抱着一隻醫藥箱子。
阿福躬身又從車廂裡攙扶出一個鬚髮半白的老者。
“陳大人來了!”孫老太第一個驚喜的叫出聲。
這邊樑愈忠孫二虎他們聞訊,如同溺水者遇到了一塊浮板,三步並兩步的衝去了院子門口迎接。
白色的水汽在小小的竈房裡嫋嫋升騰,不一會兒整個竈房就如同雲霧繚繞的仙境。
鍋臺邊,孫氏正拉住過來傳話的孫玉寶火急火燎的詢問情況,錦曦站在裡面的大鍋前,鍋臺上放着一隻木盆,她緊咬着脣間鍋裡翻卷咆哮的沸水,快速舀到木盆裡!
“……去的一路上都好好的,過那老林子的時候,還是得益文鼎給了咱每人一顆藥丸,才能趨避那林子裡的瘴氣……”
“……到了黑渡鴉莊,一打聽,阿財果真在那裡,是被一種怪蟲子咬到了失了神智。”
“……被一個姓苗的樵夫老漢給救了,說來也巧,那苗老漢家祖傳一種藥,專門用來治那種蟲毒。”
“……阿財被那老漢帶了家去養傷,腿上剜了一塊肉,昨日夜纔剛剛恢復神智,但還不能下地……”
“……阿財不適宜搬動,咱們一合計,留下些錢財,託付那老漢再多照看幾日,待到阿財能下地走動,再去接……”
聽到阿財終於找到了,孫氏連聲唸了兩句‘菩薩保佑。’
錦曦垂着眼,手裡動作不停,舀好一盆端到一旁,拽起另一隻空木盆接着舀。
謝天謝地,阿財可算找到了,雖然吃了苦頭,但好在性命無憂。若是換在昨日,錦曦一定欣喜到長出一口氣。但是眼下,實在是沒心思欣喜……
“……出來的時候,再過那片老林子,文鼎毫無徵兆的就倒下了,若不是大姐夫一直緊跟在他身側,差一點就要摔到荊棘叢中去……”
“……阿貴放了一隻信鴿去鎮上,大姐夫一路將文鼎馱出了那片山崖……文卿大夫趕來的時候,文鼎一直是昏厥的,臉色全青了……”
孫氏倒吸了一口涼氣,聽孫玉寶接着說當時的情況。
“文卿大夫就地給文鼎做了診斷,說他是瘴氣入體……”
“不是說用了那藥丸能驅除瘴氣麼?再說,你們都好好的呀?”錦曦突然出聲打斷問道。
“……我們也正納悶呢,就見文卿大夫撩起了文鼎的褲腿……大傢伙這才留意到,文鼎腿上還沒完全長好的傷口,不知何時繃開了一條口子,滲出了血……”
只因他穿的是墨黑色的錦袍,紅色血粘在一些在上面,大家也不容易察覺。
“瘴氣就是從他的傷口,趁虛而入的?”錦曦咬脣問道。
白色水霧籠罩着她,將她的臉渲染的格外蒼白。
孫玉寶點頭,文卿大夫就是這麼說的,而且,從文卿的反應來推斷,文鼎這回舊傷未愈便再添新創,被瘴氣感染,一定很棘手!
孫玉寶沒再往下說,因爲孫氏已經扶住鍋臺,快要站不穩了。
“文卿大夫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趕來,陳大人上了年紀受不得顛簸稍晚一些,幸好他們都在,咱要對他們聯手的醫術有信心!”
錦曦深吸了口氣,清聲道。
“娘,舅舅,熱水舀好了,你們趕緊給送去吧,那邊急着用!”
孫氏和孫玉寶趕忙收拾起情緒,端起木盆火急火燎去了堂屋。這邊,錦曦背過身,目光落在鍋臺裡面貼着的竈王爺的那張畫紙。
從來不信神的她,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唸了兩句。擡袖抹去眼角的溼潤,轉身坐到竈門口去,繼續添柴燒水。
文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很快孫氏就折了回來,頭頂罩着一片黑雲。
“還是沒有甦醒嗎?”錦曦擡起頭問坐到了自己身旁的孫氏。
孫氏緩緩搖頭,道:“文卿大夫正跟那清理傷口,我把水送到就出來了,文大夫說,人越少進去越好,身上帶着啥……病菌什麼的,對文兄弟更不好。”
錦曦恍然,她倒差點疏忽了,文卿的言行舉止,尤其是在對醫術和病理的講述方面,跟向婆婆如出一轍。這兩個人是錦曦對之產生懷疑的穿越人士。
如果向婆婆引起了錦曦百分之六十的懷疑,那麼,能夠跟阿旺說出麒麟臂和步驚雲那之類言論的文卿,更是讓錦曦懷疑度躍到了百分之九十!
陳大人醫術精湛,文卿極有可能來自現代,想到這些,錦曦突然就覺得心情開闊明朗起來。
“娘,咱都放寬心,有陳大人,還有文卿大夫兩人中西合璧,文大哥定然有驚無險!”
錦曦握住孫氏的手,下意識將心裡想的脫口而出。
孫氏愣了下,抹了把憂心忡忡的臉,不解問:“啥叫中西合璧?”
“呃……”錦曦訝然,暗暗咬舌,這是怎麼了,這些話可是禁忌,不能說漏了嘴的。
“沒啥,就是打個比方,總之,有陳大人和文卿大夫,文大哥一定會沒事的!”錦曦加重語氣道。
孫氏半信半疑的看着錦曦,遲疑着點了下頭。
片刻後,孫玉寶拎着兩隻空了的木盆來來竈房。
“趕緊的,那邊讓再端熱水去!”
孫氏和錦曦趕緊起身舀水,孫氏詢問了孫玉寶那邊屋裡的情況。
“文卿大夫也沒讓我進,是阿貴送盆出屋子,跟我匆匆說了兩句。”
“先前一直在泡剪子和刀,兩位大夫在那商議對策。文鼎他看着駭人,好在事先吞了驅逐瘴氣的藥丸,護住了心和臟腑……”
孫氏聽得一頭霧水,錦曦聽懂了,主要的身體內臟沒有受到侵蝕,她暗暗鬆了口氣。
孫玉寶和孫氏端着倆盆水匆匆送去了那邊,錦曦往大鍋裡添上水,蹲到竈門口悶頭添柴禾。
現在,她唯一能爲他做的,就只剩下這些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錦曦站到竈房門口,院子裡面的人不僅沒有散去,相反還越來越多。
這小小的孫家溝人,沒多少精神娛樂,遇到誰家有點事兒,全過來了。
里正,孫老爹他們,都在樑愈忠和孫二虎那邊或站或蹲,春花,里正家的,孫大根家的,這些婦人們則都圍聚在孫老太和孫氏旁邊,嘰嘰喳喳的安慰着。
琴丫挪到了竈房門口,陪着錦曦站着,院子裡的人三個一羣,五個一夥,都在說話議論,聲音或高或低,持着悲觀和樂觀態度的都有。
唯獨竈房門口靠壁而站的錦曦,一言不發,目光一直盯緊那緊閉的堂屋的門。琴丫也不出聲,靜靜的陪着站着,望着那堂屋的門發呆。
文鼎被樑愈忠馱回來的時候,正是晌午,大傢伙都在家裡吃晌午飯。
這會子,日頭漸漸偏了西,風漸漸的起來,吹動院子裡晾曬着的那些衣物輕輕擺動。
琴丫時而望着緊閉的屋門,時而擡頭看頭頂漸漸往西去的日頭,再甩動幾下發酸的腿腳。
“曦兒,要不咱也找張凳子過來坐着等吧?”琴丫輕輕碰了下身旁的錦曦,輕聲問道。
身旁的錦曦自打走出竈房,就一直保持着這個背靠牆壁的姿勢站着,再沒動過一下。側着臉,眼睛一直盯着那邊的屋門,也沒扭開過半瞬。
“我不累,你自去吧!”錦曦頭也不回的道,目光似乎要把那門給穿透。
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神情平靜的盯着那邊,琴丫沒有留意到的是,錦曦袖子底下的手,時而攥緊,時而鬆開,掌心裡一片溼漉……
這時間怎麼過去的那麼慢啊……
小半個時辰後,堂屋的門猛地從裡面嘎吱一聲開了,因爲來得太突然,外面院子裡的人都在成羣結隊的低聲議論這事,發表各自的猜測和看法。
琴丫正在那垂頭看自己的腳尖,突然感覺身旁一直沒有反應,好像入了定的錦曦,身子猛地震了下。
琴丫一個擡頭,就看見阿貴的腦袋從門後面鑽出來,隨即屋門大開,阿貴讓到屋檐下面,後面緊隨而來的文卿擼起袖臂跨步而出。
蹲守在門前面的樑愈忠他們惶急的迎過來,後面院子裡紛紛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衆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匯聚到文卿的身上。
不待樑愈忠他們張口,文卿擡手製止了衆人想要張口的念頭。
“雖然毒氣暫且沒有侵蝕心脈,但他傷口感染嚴重。當務之急是要剜除潰爛的地方,才能進行更深層次的清創消毒。”
院子裡的人除了孫玉寶和錦曦,其他的人都在你看我,我瞅你。
醫術知識他們本身就不懂,加之文卿的話太過現代,他們紛紛用眼神詢問對方:你聽明白了沒?
文卿一眼掃過,看到這些人茫然迷糊的樣子,失望又鄙夷的搖了搖頭。
錦曦緊抿着嘴,深層次清創消毒?那得剜多深?這個時代有麻醉藥嗎?剜得太深,必定會失更多的血。人體的血液失到了一定的程度,會休克,何況,文鼎現在已經是昏厥的狀態!
錦曦這邊緊咬着脣,腦子裡因爲文卿的一句話,而轉過無數個念頭,雙手再次攥得緊緊的。
“文卿大夫,你醫術高明,你說怎麼治,那就怎麼治。哪裡需要用到我們的,儘管吩咐就是!”孫玉寶站出來道,樑愈忠隨即重重點頭。
文卿看了眼孫玉寶,一直皺着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點點。一羣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子,幸好這個孫玉寶讀了一點書,稍稍還能交流。
“等一下我會讓阿貴過來,往你們手指上戳破一點皮,擠一滴血……”文卿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院子裡此起彼伏的抽氣聲給淹沒了……RS